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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银杏与柿子

时间:2023-11-06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沈祖新 点击:
摄影/日升 景观大道的银杏树就要金黄了。初到学校时,我拖着行李,茫然地寻找一顶挂着文学院牌子的帐篷,我要在那里完成入学报到。有人告诉我,它在景观大道。这条路,铺在两栋宿舍楼之间,正对生活区的大门。路的两边,平均种着两排银杏树,整齐划一。夏天
摄影/日升

      景观大道的银杏树就要金黄了。初到学校时,我拖着行李,茫然地寻找一顶挂着“文学院”牌子的帐篷,我要在那里完成入学报到。有人告诉我,它在“景观大道”。这条路,铺在两栋宿舍楼之间,正对生活区的大门。路的两边,平均种着两排银杏树,整齐划一。夏天的银杏树毫无特别之处,细细的树干伸出更细的枝杈,支棱着薄薄的绿色银杏叶,随风摇曳地悠闲,好像驻校多年的工人,心平气和地迎接新生的到来,目送毕业生的离去。有一棵粗壮的枫树,沉默着挺立在银杏树的正前方,陆续到来的学生,在这里汇聚、分散。

      直到深秋,这里才脱胎换骨。绿色的银杏叶渐变成璀璨的金黄。那棵枫树却稍显疲惫,饱满的枫叶也浓缩成枯黄,但还是执拗地在树枝上抱团取暖,微微缩紧的模样,犹如落地的松果。但要说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银杏果的味道,酸酸的,又甜甜的。熟透的果子在树上挂不住,一个晚上,就落了一地,夹杂地堆进落叶,铺满整条路。人们会欢喜于明媚的银杏叶,又哪会管这些果子的死活,迎来送往之间,踩碎的果子弥漫出酸甜的气味。再有几天,它们就开始发酵,还是酸酸的,甜甜的,却也带些腐烂,混合成酒味儿,清冽间透着涩口。

      我要怎么形容呢?就叫它“秋之味”吧。有醇厚的甘甜,也有迷人的酒香,但丰盈中更潜伏着必然的衰败。它是一个高潮,也是一个转折。春夏的蓄力,在秋的时段彻底释放,仿佛是大自然都不再掩饰的骄傲,却又不得意忘形,反而在悄然中积淀,延续为寒冬中绵长的满足。

      从那所学校毕业后,我回家做了一年的中学语文老师。在秋季,给学生讲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我的姥姥,也在这时猝然离世。11月初,残秋的尾巴拖成淅沥的阴雨,雨丝针脚细密,踩成灵堂中泥泞模糊的脚印。姨姥姥在吊唁时,给了我两大兜柿子,金黄饱满,内瓤已经融化,捧在手心,能闻到独有的甘甜。我知道,这些柿子,是专门为姥姥留下的。姥姥身体不好,肾脏、心脏、血压都有问题,这让血糖的平稳成为一种难得的幸运,秋天吃一个甜柿子,便是姥姥难能可贵的满足。事后,我把柿子摆在家中的窗台上。窗台向阳,秋日的暖阳毫不吝啬地洒进来,温暖着整个房间,更把那些柿子照得晶莹剔透。柿子是果不其然的甘甜,谈不上惊喜,只是让我想起了姨姥姥顺嘴说出的:“树上还留了一些,实在吃不下……”如果姥姥还在,姨姥姥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摘下,为姥姥精挑细选出所有的甘甜。但姥姥走后留下的,只有空虚与苦涩。现在,我来了北京,又变成学生。姨姥姥在夏天时就说,要把今年的柿子都留给我,让我在11月前一定要回趟家。我明白,这是一种牵挂,一种不舍,一种期待。

      我也决定,在回家之余,还要在银杏金黄的季节去一趟地坛,再去闻一闻银杏果的酸甜。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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