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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持编撰《英汉大词典》印数千万册

时间:2016-07-29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彭德倩 徐瑞哲 点击:
77 岁的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复旦大学教授陆谷孙因病抢救无效昨天去世 2015年8月,陆谷孙领衔编撰的《中华汉英大词典》在上海书展亮相。 陆谷孙工作照。 陆谷孙生活照。 昨天,新华医院重症监护病房ICU传来噩耗,77岁的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复旦大学杰出教授

77岁的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复旦大学教授陆谷孙因病抢救无效昨天去世


2015年8月,陆谷孙领衔编撰的《中华汉英大词典》在上海书展亮相。

陆谷孙工作照。


陆谷孙生活照。


 
      昨天,新华医院重症监护病房ICU传来噩耗,77岁的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复旦大学杰出教授陆谷孙因脑梗中风,经数日抢救无效,于13时39分去世。
 
      “几张报纸,一条毛毡,我在ICU外的地板上终于睡足了4个小时——5天来,第一次有机会躺。”复旦大学外文系教师朱绩崧为了陪伴昏迷之中的恩师,在医院排椅背后又熬过一夜,但先生还是走了,走得安详且平静。朱绩崧带着哽噎说:“今世原非父子,来生犹是师徒。”
 
      作为《英汉大词典》主持编撰者,这本累计印数超过千万册的大书,早已将陆谷孙的名字刻在这个时代,为翻译界学者、社会学习者所传。在17年成书过程中,6个正副主编中有5人离开,只有陆谷孙坚持到最后。这部高质量的权威辞书,成了联合国专用工具书。
 
      “编词典就像做厨子,受不了做饭做菜的热气,就不要轻易进词典编纂的厨房。”他进了“厨房”,一做就是30年
 
      2004年教师节,陆谷孙荣获首届师德标兵称号。在复旦大学文科楼里,先生谈起学生、谈起学问时的风采,记者记忆犹新。
 
      时人尊编辞典者为通儒大哲,而编过辞典的人都知道,这工作实在是一种“无害的苦役”。陆谷孙曾说,编词典就像做厨子,受不了做饭做菜的热气,就不要轻易进词典编纂的厨房。对于这一被英语词典鼻祖约翰逊称为“无偿劳作,虽成无荣”的工作,他一做就是30年。
 
      上世纪80年代中期,陆谷孙被任命为国家级工程《英汉大词典》主编。他即奉行“在书成之前不出国、不译书、不兼校外教学”的“三不主义”,连自己最爱的莎士比亚研究也几乎割爱,做一个出色的全职编辑。
 
      1988年,词典即将完成编撰前的评议会上,有专家认为,这部词典有可能成为我国目前最大、最新、最好的一部英汉词典。陆谷孙说:“我们的愿望是希望这部词典能与其他国家同类词书(如英俄、英和大词典)一比高低,能反映我们国家英汉词典的编纂水平,能对读者负责。因此我们在质量上自始至终采取‘如履薄冰’的态度。宁可多些近忧,以免远虑无穷,力争在出书之后不要出现‘千夫所指’的现象,少一点‘芒刺在背’的感觉。”
 
      “编词典是遗憾的艺术”是陆先生常说的话,认识他的人都说像他这样和自己过不去的人着实少见。在《英汉大词典》(第2版)出版座谈会上,陆谷孙谈起自己最新发现的错误和缺点,并且笑称“大词典的出版之日,就是清算之日”,他已经做好准备挨老拳。在《英汉大词典》(第2版)前言中,他明言最大缺憾当属编者对读者的需求未作全面深入的调查。而勘误论坛中读者与编者的积极良性互动,“不但使一部《英汉大词典》受益,更使一批《英汉大词典》之诤友、挚友渐渐形成,即便视作未来‘参与式’词典编撰的雏形,也不为过。而这也正是我寄望于《英汉大词典》未来之所在。要是目前已上市的第二版在修订过程中,就有这种互动,那么词典的质量当有奇迹般的提升。”
 
      “学术是我生命的延续,学生是我子女的延续。”复旦大学数千名研究生评选出学校“十大杰出教授”中,他得分最高。
 
      陆谷孙常说:“学术是我生命的延续,学生是我子女的延续。”热爱教书的他,从教30多年来未曾离开过教学第一线,再忙再累,学生的需求与教学安排总是第一位的。行政、科研,加上本科、硕士、博士课程,陆谷孙的工作量远超出了学校规定,名列全系第一。
 
      陆谷孙的课,如同盛会,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进修生,从四面八方赶来,把教室撑爆;他批改的作业,被许多学生珍藏,因为密密麻麻的修改中饱含着老师的心血;他家的饭桌,令学生留恋,与老师探讨理想主义和人文精神是一种享受;黄昏时分,陪陆先生在校园散步,听他吟诵“诗句,更令学生们无限眷恋。
 
      复旦数千名研究生评选出的学校“十大杰出教授”中,陆谷孙得分最高。他说:“我一生得奖不少,这次是给我喜悦最多、让我最感动的一次。”
 
      淡泊,是陆谷孙的人生信条。尽管妻女都定居美国,他却坚持不拿美国绿卡,为了在国内教书,他宁愿独居宿舍,几年才与家人团聚一次。学好外国语、做好中国人,他以自己的行动感染着身边的每个学生。
 
      陆谷孙的学生高永伟记得,陆先生将教书育人作为一生的使命。他不喜欢应酬,但只要是学生来找他讨论问题,他都热情接待,帮忙查找资料。他经常向青年人推荐书籍,即使是不认识的学生找上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借书给他。每当新生入学,陆谷孙总是满腔热情地为他们上入学教育第一课,与学生探讨人生价值和理想追求。每次研究生党支部搞活动,不管是到南汇上海野生动物园,还是嘉兴南湖,他都欣然应邀,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与学生交流的很好方式。有一次,其他高校学生请他去开讲座,陆谷孙欣然答应。一堂讲座,赢得满堂彩。结束后,一位学生会干部交给陆谷孙一个装有钱的信封作为酬劳。陆谷孙连连推却:“你们能专心听讲我很高兴,其实学生比我更辛苦,这些钱还是留给你们搞活动用吧。”
 
      陆谷孙反对拜金主义,经常教育学生不要为世俗的诱惑所蒙蔽。他不许研究生向他拜师送礼。有一次,他的博士生去他家讨论论文,看天气干燥,就买了一箱梨上门,结果被他说了一顿。还有一次,一名外地考生参加博士生入学考试时登门造访,并留下价值千元的礼物,陆谷孙随后叫来自己的学生,让他在那位考生考完后把礼物退还。
 
      对当代大学生,陆谷孙有自己的认识和期望。他说:现在的大学生对于技术方面的掌握和敏感度要远远超过我们当年,但他们不像我们那么能吃苦,那么懂得满足。在学问上,他们也越来越不精细。现在大学生在信息上的地平线比我们当时要开阔很多,但是不是思想上的地平线也相应开阔了呢?……话语犀利,切中要害,发人深省。
 
      任何一种不尊重学术的行为,陆谷孙都难以容忍。有一次,外文系一位教师发现有位学生的论文部分段落是抄来的,打算评为“不及格”。后来听说这位学生是陆谷孙的爱徒,“是不是该给名师留点面子,手下留情?”陆谷孙知道后,狠狠批评了学生,支持教师给这名学生打“不及格”。
 
      严格的陆谷孙常常让学生感动。高永伟记得,那次他和陆先生合编 《当代英语新词语辞典》,陆谷孙坚持把学生的名字放在前面。书稿交付给出版社后,陆谷孙还不放心,怕出版社自说自话把名字顺序给颠倒了,特意写了封信给出版社,再次说明“学生名字在前,我的名字在后”。
 
      “老是改来改去,原编者觉得我讨厌,更给排版公司添麻烦了。”陆谷孙被戏称为“老改犯”,因为他的校样上总是改得密密麻麻。
 
继《英汉大词典》之后,陆谷孙又担任了《中华汉英大词典》主编。陆谷孙被戏称为“老改犯”,因为他的校样上总是改得密密麻麻。
 
      有人问陆谷孙:您常说编词典是遗憾的艺术,《中华汉英大词典》能避免吗?陆谷孙回答:不能。手头的《征求意见本》我看了150页,发现问题还不少。从第一稿开始,每次都是想办法改一点、再改一点。在陆谷孙手中的校样稿左上角,有一句“对不起”,是他写的。问原因,陆谷孙说,“尽管存在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与遗憾,总归还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毕竟参与的人多,直到第三、四次,修改还是密密麻麻。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老是改来改去,原编者觉得我讨厌,更给排版公司添麻烦了。文革期间,编《新英汉词典》时是铅字排印,我因为修改校样太多而遭到了工宣队的训斥。可是不改的话,纵容错漏等于把词典扔到了历史的垃圾堆。后来他们让我去端铅字字盘,在宝兴路商务厂,体会一下劳动的艰辛。”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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