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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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是泰山,斗是北斗,我有那么高么? ”

时间:2016-03-17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徐颖 点击:
有人曾形容,写老上海没人写得过张爱玲,拍老上海没人拍得过王家卫,画老上海没人画得过贺友直。 “上海人的乡愁都留在了他的画中”。




       贺老生前曾多次接受晨报采访,采访地点,就在被他戏称为“一室四厅”的斗室,不到30平方米,他一住就是50年。生活中的贺老,率性诙谐,仿佛细胞里浸透着幽默的因子,一口宁波上海话,不时夹杂几句简单英语,极富睿智的话语,叫人忍俊不禁,抚掌称绝。虽然斯人已去,但他说过的那些风趣而意味深长的句子,依然在耳边回响。

  女儿说黄酒是他的“生命口服液”

  贺友直一生有两大爱好:画画和喝酒。最后一次采访那天,记者有幸与他一起午餐。老酒自然是少不了的,贺友直兴致勃勃地要求倒满,他一边咪着老酒,一边回答记者提问,“你的问题,就是我的下酒菜”。贺老钟爱黄酒,女儿说,那是老爸的“生命口服液”。贺老喝酒时,会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看电视,许多绝妙的创意,都在这看似消磨实则琢磨的悠闲中悟得。

  上世纪50年代,贺友直开始从事美术创作,创作了近百部连环画作品、大量小说插图和少儿读物美术作品,《山乡巨变》、《朝阳沟》、《十五贯》等作品,都是中国连环画的经典。近年来,他专注于老上海主题民俗风情画的创作,先后有《申江风情录》、《贺友直画360行》等精彩绝伦的系列画作问世,这些作品以细腻的“贺氏白描手法”,形象再现了旧上海特有的世相百态。

  90岁高龄后,他依然在创作。受“上海历史文脉重大题材创作组委会”之托,贺友直和画家汪观清一起,创作了一生最大的一件作品《白相大世界》。

  “我画画时也会哭”

  别看贺友直说话风趣幽默,画画时,却很容易掉泪。在他的画传《贺友直自说自画》中,多次写到自己的哭。从牛棚出来,回家头一桩事,就是坐在家里餐桌边,喝老伴为他温的酒,3个幼小的女儿围在一边,久违的天伦之乐,让贺友直回忆至此,不禁泪下。而送大女儿上山下乡那次,在车站上,贺友直听着汽笛的嘶叫,看着女儿挥动的小手渐渐远去,不敢出声,心里却在哭。

  贺友直说:“我画画也会哭。我们画连环画,画的都是人啊,对于笔下的人物,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都要有同情的心,去认识他,体会他;对有些人单单同情还不够,还要动情。”

  有人曾形容,写老上海没人写得过张爱玲,拍老上海没人拍得过王家卫,画老上海没人画得过贺友直。对此,贺友直说:“我不敢当。我是从社会底层出来的人,有直接的感受,所以大家觉得,贺友直画老上海有味道。”



贺友直曾多次在他“一室四厅”的斗室接受晨报记者采访   /晨报记者 何雯亚



  连环画已被淘汰,“得奖也高兴不起来”

  2014年12月,上海文学艺术奖公布的第二天,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贺友直在家中接受了晨报记者的专访。早已深居简出的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奖,他肯定会谢绝采访。

  贺老告诉记者,得奖让他意外,但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连环画已经被淘汰,被淘汰了的艺术门类得奖,没有依据的呀。得奖就是凭你在这个专业的成就,我已经没有依靠了,没有这个根了。这让人很痛心。一个艺术门类流失了原来的样式,回不来了,今天没有人再为这个事情着急,你说我的心情会怎样?”贺友直掏出了心里话。

  老先生说:“我们连环画也曾是出版界的支柱,现在只能靠重版书,印上一两千本,这是在混日子啊。如果无作为,它就finish了。”
  被尊为泰斗级人物,贺友直却说自己就是一个草根。而为了对付媒体,贺友直特地去查了《辞海》中关于“泰斗”的词条,“泰是指泰山,斗是指北斗。我有那么高么?扯淡!”


  复苏连环画,建议开辟新题材

  晚年最让贺老操心的问题,就是连环画如何复苏。“要好好研究。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先有读者还是先有作品?研究清楚了开始跨步。过去连环画有先天性的缺陷,就是靠改编故事,这条路走不通了,那怎么办?开辟新的题材。”

  贺友直说,上海是座富矿,上海的故事写不完,“比如陕西北路有多少故事,上海老字号背后有多少故事,黄浦江也有故事。上海许多历史人物,都是故事。很多题材可以画”。


  复杂事情简单做
  画作全部捐国家


  2015年11月,晨报记者再度在贺友直巨鹿路的家中,采访了93岁的他,彼时,他已经谢绝了几乎所有的采访邀约。在那次采访时,原本一直身体硬朗的贺老说,就是在一个月前,自己感觉体力明显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老先生仍亲自为记者沏茶。

  就是在这最后一次采访中,记者和老先生聊到了捐赠的话题。记者问他:“这些年,艺术市场很火,你却把画全部捐给国家。你是怎么想的?”贺友直思路十分清晰:“复杂事体简单做,捐掉。我画不留,全部交给国家,不留给子女。”

  93岁之后,贺老心情好的时候,每天上午还会画上两个小时,“有兴趣、有时间、有想法,就画上几笔,写点小文章,我很满足”。他希望,能老得慢一点,走得快一点,这是最幸福的结果。

  记得,当时记者还问他,“人生还有什么心愿?”贺友直回答:“想要再画出名堂,难,现在精力不够。过去出版社有任务,总是贺友直,现在不行了。人美社今年提出为我出全集,我说,那就赶快,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

  虽然贺老已经离去,但他为上海留下了最珍贵的风情画作。正在朵云轩艺术中心举办的“江南百工”非遗大展上,进门的一组作品,就是贺老的老上海画作,难怪有人说,“上海人的乡愁都留在了他的画中”。

(责任编辑: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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