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英雄的年代 还记得加入少先队那天的情景。那是1959年6月1日的下午,嘹亮的鼓号声在校园里回荡,鲜红的队旗迎风招展,我们在其他同学的眼羡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北校区的操场上。那天我们都穿着白衬衫、蓝裤子,脚着白球鞋,脸上带着笑脸,心儿在“呯呯”地跳,因为我们要戴上红领巾、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了!要知道那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入队的,而且是第一批入队。与其他城市不一样,上海要到三年级才能入队,因为这时才从儿童成长为少年。这个习惯现在还保持着,之前便戴绿领巾。
现在威三小学的校址在茂名北路延安中路口。
只听学校大队长一声令下,庆祝六一儿童节大会开始!第一个议程是我们的入队仪式。我们在辅导员老师的统一指挥下,按体操队形散开,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手捧着鲜艳的红领巾向我们走来。心真的是要跳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那个激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给我戴上红领巾的是我姐姐的同学,她向我郑重地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随后认真地为我戴上了红领巾,并祝贺我成为少先队的一员。我笨拙地回了她一个队礼,羞涩地笑了笑。风吹拂着红领巾,红领巾在胸前飘荡,激情在胸中汹涌澎湃。在鼓号声中,我们伴着音乐唱起了《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郭沫若作词的老队歌):“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着我们的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心中在暗下决心,一定要为祖国而贡献自己的一切。也就在那次入队仪式上,我们懂得了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五星红旗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象征意义。可笑的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朝,竟然有人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把这样的象征说成是“欺骗了整整几代人的谎话”,真不知是无知还是别有用心!反正我们是从那时起就树立了“把一切献给祖国”的雄心壮志。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节目了:武术表演。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也许是我从小身体不够健壮,也许是我个子长得不高,很小时我就被挑去学体操。体操馆在上海体育宫的看台下面,就是现在上海大剧院的位置上。但我手臂力量不足,根本就练不出来。再加上那个时候的冬天特别的冷,每天从近陕西北路的家中沿威海卫路向东,要穿过茂名路、石门一路、成都路、黄陂北路等四条马路才能到达,虽不算很远,但也不近。而且我一到冬天手上就长冻疮,所以练了一段时间阿爸就不让我去了。再后来静安区体育馆来招学武术的,学校里又把我推荐了去,回来后就当小老师教其他的同学。
体育宫的原址上已经建起了上海大剧院,早先这里是跑马厅的看台。
学武术的地方有两个,分别是大小“新成”。上海人都知道,大新成指的是南京西路成都路那里的新成游泳馆,小新成指的是南京西路江宁路口的新成溜冰场,离仙乐斯广场不远。学习时间是在晚上,在大新成时要等白天游泳的人走光了后进行。每天先要练基本功:压腿,踢腿,为的是拉神带。压腿时脚尖要能碰到脸,踢腿则要让脚尖踢到额头。随后就是蹲马步,一蹲就要很长的时间,再是弓步、伏步。伏步时要用左手或右手去碰右脚或左脚。这些做好了,老师就教我们武术的基本套路,再教初级拳、中级拳。学习完毕,从大新成回家,总要穿过张家花园(现在的张园)。张家花园里有许多西式的洋房,洋房顶上有高耸的烟筒,晚上看去像有人站在屋顶上,常常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这也锻炼了我的胆子。
每天学完武术,我就从这条小弄堂穿过,经张家花园回家。
张家花园里那些高耸的烟筒常常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后来转移到了小新成。小新成是溜冰场,晚上溜冰场开放,我们也得以有机会穿上溜冰鞋玩玩溜冰。溜冰场常常会有溜冰表演,我们也就坐在一旁观看,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女演员表演的《采茶扑蝶》时的美妙舞姿。小新成现已拆除,位置就在现在的泰富广场北侧。
小新成的原址现在是沪上高富美们的最爱购物地。
应该说,那是我小学生涯最幸福的时刻。 我们去学武术是带着任务的--学成后回来再教其他的同学。现在是我们向学校全体师生汇报的时候了,我们几个去学习的同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队伍的前面,一部分在队伍的后面,主要是为其他同学做示范。汇报开始,我们一招一式都十分像样、十分认真,不时引来阵阵的掌声。 表演结束,是大队辅导员杨老师给我们讲故事。杨老师讲的是《红岩》中江姐在狱中与敌人斗争的故事,我们在下面静静的听。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我们的感情也不断地变化着。一会儿对敌人的残酷咬牙切齿,一会儿又为江姐的英勇而赞叹不已,下决心要向江姐学习,珍惜来处不易的幸福生活,为建设强大的新中国而努力学习。 记得从那以后读书、读好书就成了我们的首选。儿童节后,学校图书馆里的《红岩》就被我们一借而空;学校图书馆里没有了,就到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去借。《红岩》读完了就读《林海雪原》、《敌后武工队》、《苦菜花》,读《红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以说,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完成了对世界观的塑造。现在想起来,当初坚决要求去北大荒的决心也许就是在那样的潜移默化中形成的吧。50多年过去了,真的还很怀念那时的氛围,虽然那时“左”的东西太多,对人性的抑制也多,但那时的人是多么的真诚,用不着相互防范,没有太多的功利色彩,也没那么多的势利。人要是不会长大多好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多留一点童心不也很好么? 对我来说,这种潜移默化的感染也促进了我阅读和写作能力的提高。真要感谢当时的教育,课程不多,课业不重,难度也不大,让我们有很多休闲的时间,可以用来玩耍,可以用来读大量的课外书。实在搞不懂,如今的教育为何要搞得如此的繁琐?学生的负担要搞得这样的繁重。 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就在南京西路上,正对着茂名北路,离我们家不远,是我经常光顾的福地。少儿图书馆全名为“中国福利会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是宋庆龄先生主持的“中国福利会”麾下的服务于少年儿童的图书馆,馆名是宋庆龄先生所题。由于那时放学较早,功课也不多,放学做完功课后我就会到图书馆去,还去看完的,借来没看过的,借回来就抓紧时间看。尤其是每到周六,因为下午不用上课,我一下午就能看完一本如《林海雪原》那样厚的书,随后就跑着赶在图书馆尚未闭馆的时刻,再借上一本。正是在这样如饥似渴的读书中,我的作文水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到了初中时,我的作文常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我也多次地学校组织的作文竞赛中获奖,从而促成了我向更高的目标努力。同时,在不知不觉中我的文学造诣也在逐步地提高。少儿图书馆就是我文学素养的启蒙地。
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是我的文学启蒙地。
小学生活就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幸福中飞快地过去了。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