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弄底马厩平房里的菊娣是衡山宾馆的服务员,整晚上从他们宾馆调发的车辆警报呼啸,无数的卡车从门口驶过。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復返。
郑老师庄严凝重的面容,大有“楚虽三户能亡秦,岂非我堂堂弄堂空无人”之豪迈气慨。
康平路的市府办公地爱棠小院,突然冲进二,三万的赤卫队员,虽说号称是保皇派,但也强烈要求市长曹获秋下台,让他们上台。整条马路的梧桐树杆上悬满扩音器材,声嘶力竭的口号喧嚣声,也许现在人们不能理解,其实和现在音乐会追捧明星发出的频率也很相似的。人体可能都具备这种功能。
旌旗十万斩阎罗。上海的文革首次武斗在300多轻重伤员分送华东,华山,等多家医院抢救。 上海市人民政府大权从此落入造反派手中。全国范围的夺权运动拉开帷幕,如火如荼。 二号洋石库门楼里的痩瘦戴眼镜爸爸和那胖妈妈回来了,听二号胖娘姨讲,是被关在牛的棚子里,他们俩是铁路工程师,后来好像听说还是成昆,青藏铁路的总设计师之一。
但是当他们一回家,发现二楼他们瘫痪父亲的床头边全部堆着我抄的大字报,此惊非小。不但将我抄的大字报全烧了还买了二块手绢和二卷水果糖来找我。 那些扫地的都是班上同学的父母及爷爷奶奶。比如,裁缝铺大燕她爸。大燕告诉过我悄悄话,大燕爷爷家在浙江农村,土改那年划为富农,将她们家的金银首饰全抄走,她爸翻进生产队放财物的仓库,想拿回他给他妈买的结婚戒指,让人发现了,判了五年刑,她娘便带着2岁的她,回到了上海外公家,做裁缝养活她。她爸刚刑滿便遇上文化大革命,要天天扫地。 醤菜店的阿五头他爷爷是留洋回来的博士,平时不哼不哈的,走路也只看着地下,出出进进只跟大家微笑招呼一声,也不知道为啥要扫地,但是听别人说是他们家将金条都藏在炉子的煤饼里面。后来被发现,算是抵抗革命运动。 所以日出日落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们也比较闲,经常还帮着他们吊些井水冲冲地什么的。要不就淘换些小人书轮流转着看看。 其实这段时光,上海还是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风暴一个接一个。弄堂里也有些麻木了,先是卧轨,安亭事件。有后来东方红代表上海惟一的革命组织武力镇压了柴油机厂的联合司令部,前面说了,虽说这次镇压没有武器,但造反派私设公堂,用很残忍的手段迫害了很多联司的人,听说也有打死上百人。有传闻这些打人的纪录给毛主席也看过,毛主席有些难受,关照王洪文“以后不能再打了,” 因为那几家工厂离我们弄堂隔好几个区,这些消息主要全靠国棉厂工作的国娣姆妈等几个人传回来。弄堂里也没有死伤人,所以好像反应没有初开始那般激烈。 后来的日子是全中国进入了武斗的白热化状态,而中央强调上海一定要恢复运转,所以全面恢复了"抓革命促生产","复课闹革命"的阶段,我们也不能老晃荡在弄堂里了,又回到了学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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