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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弄堂生涯--(连载第五集)

时间:2016-03-14来源:网络 作者:悉尼敏姐 点击:
子夜时分,熟睡的弄堂里人被嘈杂声惊醒,当慌慌张张的邻居纷纷从被窝里钻出来时,我听见厢房姆妈家的小狗爷叔和三层搁楼的郑老师已经在石库大门口向我们这幢楼里的老少爷们在汇报外面状况了。 我们弄底马厩平房里的菊娣是衡山宾馆的服务员,整晚上从他们宾馆


子夜时分,熟睡的弄堂里人被嘈杂声惊醒,当慌慌张张的邻居纷纷从被窝里钻出来时,我听见厢房姆妈家的小狗爷叔和三层搁楼的郑老师已经在石库大门口向我们这幢楼里的老少爷们在汇报外面状况了。

  我们弄底马厩平房里的菊娣是衡山宾馆的服务员,整晚上从他们宾馆调发的车辆警报呼啸,无数的卡车从门口驶过。
她听她师付讲,今晚要踩平康平路,因为赤卫队包围了康平路市府大院,妄想夺取胜利果实等等。
她知道她哥海光和前弄堂小华姆妈家的大华都是赤卫队。这几天都没回家,菊娣的师付就让菊娣赶紧踩自行车回家报讯,现在弄堂里聚集的邻居们已经做出决定。派出豆腐店的二毛,三毛,及自行车行的强强等十几个小伙骑自行车和三轮黄魚车去,将弄堂里的这几个人带回来,小狗爷叔和郑老师决定也骑车尾随他们一起去。  
我娘和后厢房的明明姆妈一起赶紧将昨晚吃剩的炒年糕包好,让我们追出去给他们吃早饭。
我看见大饼店的兰老板娘也包了一包大饼追出来,塞给马上要出发的二毛,并拖着二毛关照他说如果看见这几天没回家在轴承厂上班的她大儿子荣民也带回来,郑老师随即对弄堂里的乡邻保证,"大家放心,只要见着是咱前后弄堂的邻居,一并带回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復返。

郑老师庄严凝重的面容,大有“楚虽三户能亡秦,岂非我堂堂弄堂空无人”之豪迈气慨。 
寒风凄凄惨惨的刮过。我倚在弄堂口的高墙下,目暏着三轮二轮混杂的人力车在悲壮苍凉中驶去的众乡邻。
我们几个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但天天这般风声紧,雨意浓的样子,再加上前几天居委会发给我们一批红缨枪,让我们手持红缨枪,加强在弄堂里走来走去,密切注意前段时间揪出来的地富,反坏右阶级敌人作垂死挣扎。使我们也产生了一种"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我们的",那样的万丈豪情。

  康平路的市府办公地爱棠小院,突然冲进二,三万的赤卫队员,虽说号称是保皇派,但也强烈要求市长曹获秋下台,让他们上台。整条马路的梧桐树杆上悬满扩音器材,声嘶力竭的口号喧嚣声,也许现在人们不能理解,其实和现在音乐会追捧明星发出的频率也很相似的。人体可能都具备这种功能。  
 据说是张春桥在北京遥控王洪文及造反司令潘国平,于是就发生了在衡山饭店谋略的用十万造反派去反围剿的决策。  

旌旗十万斩阎罗。上海的文革首次武斗在300多轻重伤员分送华东,华山,等多家医院抢救。
法院公审赤卫队头目,然后毛主席,党中央,高度赞扬了上海夺权是夺了一小撮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的伟大举措的锣鼓声中收了尾。

 上海市人民政府大权从此落入造反派手中。全国范围的夺权运动拉开帷幕,如火如荼。  

 二号洋石库门楼里的痩瘦戴眼镜爸爸和那胖妈妈回来了,听二号胖娘姨讲,是被关在牛的棚子里,他们俩是铁路工程师,后来好像听说还是成昆,青藏铁路的总设计师之一。

但是当他们一回家,发现二楼他们瘫痪父亲的床头边全部堆着我抄的大字报,此惊非小。不但将我抄的大字报全烧了还买了二块手绢和二卷水果糖来找我。
当时我娘和我以为是来感谢我的,我娘还对他们说"没啥关系,学校又不上课,小孩喜欢写字"等等。
其实他们是来关照我从今往后不能再去他们家二楼见瘫外公,不能再抄弄堂里的大字报拿去他家。
最伤心的是他们问我,外公给过你什么,我竟然指着大堆电影画报说"这些",然后胖娘姨将这些画报捧回去一把火全烧了。  

居委会让孩子管弄堂的监督份子扫地。弄堂的地其实每天已经扫的太干净了,每条弄堂都有几十个人在扫。

那些扫地的都是班上同学的父母及爷爷奶奶。比如,裁缝铺大燕她爸。大燕告诉过我悄悄话,大燕爷爷家在浙江农村,土改那年划为富农,将她们家的金银首饰全抄走,她爸翻进生产队放财物的仓库,想拿回他给他妈买的结婚戒指,让人发现了,判了五年刑,她娘便带着2岁的她,回到了上海外公家,做裁缝养活她。她爸刚刑滿便遇上文化大革命,要天天扫地。

 醤菜店的阿五头他爷爷是留洋回来的博士,平时不哼不哈的,走路也只看着地下,出出进进只跟大家微笑招呼一声,也不知道为啥要扫地,但是听别人说是他们家将金条都藏在炉子的煤饼里面。后来被发现,算是抵抗革命运动。

所以日出日落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们也比较闲,经常还帮着他们吊些井水冲冲地什么的。要不就淘换些小人书轮流转着看看。  

 其实这段时光,上海还是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风暴一个接一个。弄堂里也有些麻木了,先是卧轨,安亭事件。有后来东方红代表上海惟一的革命组织武力镇压了柴油机厂的联合司令部,前面说了,虽说这次镇压没有武器,但造反派私设公堂,用很残忍的手段迫害了很多联司的人,听说也有打死上百人。有传闻这些打人的纪录给毛主席也看过,毛主席有些难受,关照王洪文“以后不能再打了,”

因为那几家工厂离我们弄堂隔好几个区,这些消息主要全靠国棉厂工作的国娣姆妈等几个人传回来。弄堂里也没有死伤人,所以好像反应没有初开始那般激烈。

 后来的日子是全中国进入了武斗的白热化状态,而中央强调上海一定要恢复运转,所以全面恢复了"抓革命促生产","复课闹革命"的阶段,我们也不能老晃荡在弄堂里了,又回到了学校。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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