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八九月间,在国家号召上山下乡之前,上海几所中学的学生自发组成了卫焦战斗队。卫焦,顾名思义,“保卫焦裕禄战斗队”。 卫焦战斗队下乡
薛松鹤:"他们就带着理想,带着抱负,满腔青春热血到农村去,建设农村,改变农村。跟69届后来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以后,有些是无奈下乡的,这个下乡的目的不同,他追求的目标也不一样。" 在上海北郊中学,一些卫焦成员把想法和物理老师曹揆昕和盘托出。没想到比他们大十岁的曹老师不但热情支持,还自告奋勇,要跟着学生们一块儿下乡。校领导却感到为难,表示:“教师上山下乡,没有先例,上级没有动员。曹揆昕找到区教育局,也得到同样的回答。
曹揆昕:"有人就会讲风凉话,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学生的家长:老师上山下乡,他是骗你们的。他们觉得你每个月有50多块的工资,好好的,不可能离开那么好的上海对吧。" 虽然是教师身份,曹揆昕也与学生们的想法一样,觉得自己缺乏锻炼。 曹揆昕:卫焦战斗队大概有70多个同学吧,当时下去的人没有一个人想回来的,都是认为下去就是一辈子当农民的
卫焦战斗队派出两名学生去兰考联系下乡,热情似火地表明不怕吃苦的态度,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三个月后,毛泽东主席在《人民日报》发表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上海召开了一次全市范围的“上山下乡动员大会”,市领导说,安徽淮北穷,只有粗粮吃,上海知青习惯吃米饭,报名去的人少,希望卫焦战斗队带头去淮北。卫焦战斗队当即派出十几名学生代表到阜阳地区考察,选定了比较贫困的蒙城,并要求分配到蒙城最穷困的沿芡河地区。因为有了“最高指示”的发表,曹揆昕也如愿以偿,于1969年1月,跟随来自六六届高中到六九届初中的卫焦队员们,唱着卫焦队歌,来到了大雪纷飞的淮北平原。
1970年4月,16岁的薛松鹤满心欢喜地来到了蒙城前楼西生产队,这里的11名知青全是卫焦战斗队的成员,薛松鹤年纪最小。薛松鹤看到,这里的土壤是泛白的块状的砂浆,在贫瘠的盐碱化土地上,人们勒紧裤腰带、饿着肚皮辛勤劳作,一亩地也只出产一二百斤的小麦。
薛松鹤:地瓜那个能达到千斤,一亩地能达到上千斤。那么吃地瓜,像我们一年八个月,要吃这个地瓜。很多同学也受不了,反胃酸啊,都要就着那个非常非常咸的咸菜,才能够吃下去。什么都吃过,我印象比较深的,比方讲把那个小麦磨成面以后,磨下来的麸子,麦麸子,我们都吃掉了。
卫焦战斗队的知青们希望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他们希望将书本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希望快速地改变农村面貌。然而农民的信任并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 1970年的冬天,薛松鹤下乡半年后,立仓区召开知青大会。散会后,在场的几十名卫焦战斗队队员们留下来,汇聚在立仓区卫生院的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通宵开会,商议怎样尽快改变蒙城农村的落后面貌。 会上,前楼西小组用了时兴的字眼“夺权”,他们认为农村基层干部素质较差,是“学大寨”的障碍,应该被“搬掉”。 会后,有的知青小组在开明的农民领导班子的帮助下进行科学种田实验。在主张“夺权”的前楼西小组,又经过近一年的实践后,陈嘉林毛遂自荐担任前楼西生产队队长。在副队长等农民领导班子的帮助下搞生产。
他的理想是把前楼西生产队建成“大寨”式的先进典型,让老乡吃好穿暖过上好日子。 留,我的承诺 在这六间“干打垒”里,前楼西知青小组实行集体大锅饭,年底分红平均分配,带领前楼西生产队改变农村面貌。因为他们是卫焦战斗队中人数最多的一支,成为宣传的一杆红旗。《安徽日报》、《文汇报》、《解放日报》纷纷报道,上海电影制片厂也两次来拍摄纪录电影《广阔天地》和《大有作为》。
《广阔天地》拍摄了知青们不怕脏和累,广积粪肥达四千多斤。只是农家肥有限,化肥又需要国家计划进口,供不应求。于是,陈嘉林让薛松鹤去上海嘉定购买菌种,回来制作菌肥。 陈嘉林叮嘱薛松鹤:为了让老乡相信菌肥的作用,一定要搞好对比试验田,做好农作物的对比纪录。知青们进行了蔬菜田,玉米地、棉花地的对比试验,效果显著,老乡们打消了顾虑,把菌肥大规模地运用到田地里。 灌溉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陈嘉林为此一趟一趟地跑县水利局,争取来了打机井的补贴,他用手扶拖拉机和架子车运回了三十多只机井水泥管和技术设备,发动队里所有劳动力,整整七天七夜不停工地推钻头,打出一口深达三十米的机井。 陈嘉林当生产队长三年多,带领着知青和老乡们,选用优良品种科学种田、逐步实现机械化、扩大经济作物的种植,搞副业和多种经营,队里的工分值从九分钱,上升到了四角多。前楼西生产队也成为立仓公社科学种田生产队。前楼西的卫焦知青们总在不懈地自学知识,力能所及地帮助农民。 1974年底,赤塘公社成立,前楼西知青小组组长张荣国任公社书记,次年陈嘉林任公社副书记,薛松鹤任公社拖拉机站副站长,他们的身边又重新聚拢了来自各个生产队的五六十名知青。
薛松鹤对于拖拉机站有着一套规划,他想整修道路、培训人员、学习农机维修,建设一个先进的农机站,配合陈嘉林建设好赤塘公社。而随着招工招生的机会陆续出现,他不断面临着考验。 1976年夏,来之不易的招生名额下来了,公社决定推荐表现好的薛松鹤去,薛松鹤不愿意走,他把名额让给了女朋友小沈。女友上大学后回信越来越少,薛松鹤一次次地白跑二十里地,一次次地品尝着失望的滋味。不久,恋情宣告结束。对于注重承诺的薛松鹤,女友的食言让他一度无法接受。 离开,回望 到了1978年底,可以无条件回城。 回城后,薛松鹤在宝山区政府工作。十年热血知青岁月成为他人生最难以忘怀的底色。 薛松鹤:我们对这个青春,我们还是做了贡献,对吧?不讲无悔,我们是无愧的,当时这个国家对吧?还没有要求我们下乡的时候,我们就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地方去,而且一个实践就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对吧?能够坚持下来。而且关键是了解了社会,锻炼了自己,使自己得到了成长。 1993年,薛松鹤39岁,虽然月工资不过150元,他却花了上万元买了两台摄像机,纪录他们挥酒了青春汗水的蒙城农村的变化,和知青的影像。 薛松鹤:把这一代人的成长记录下来。因为我觉得太值了,值得去做这件事情。因为这种资料你不去搜集的话,就过去了,搜集你当时不觉得珍贵,十年二十年以后就是非常珍贵,而且是无价之宝。 2002年,薛松鹤已逾30年工龄,他响应精简机构的号召退休,专门从事拍摄。凡有拍摄邀请,不管是否有酬劳,只要他觉得有价值,都会拿上设备去拍摄。26年来,他陆续投入十万元以上,但凡是上海知青重要活动,他都会到场纪录,甚至自费飞往黑龙江,纪录令他感动的黑龙江知青的故事。
薛松鹤:我们那时候是最大的付出,我们不讲收益,我们只讲贡献,奉献,我们讲担当。那个卫焦就是典型的,典型的,而且是上海唯一的一支主动要求下乡的这个队伍,我又是其中的一员,他们现在大哥大姐们都在各个岗位上,有的都是很有成就,很有成就,这个很多,但是我想我如果把卫焦这块历史记载得详尽一点,客观一点,那也是我的成就,我也对得起这个卫焦,卫焦这个十年的这段努力。
他是跻身卫焦战斗队的小老弟,为了友情矢志留下,经历爱情与背叛,生离与死别。十年特殊卫焦经历,而今忠实的知青纪录者。《我们一起走过》特别奉献——《我是知青——我与卫焦战斗队》,星期日9:45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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