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现在跑到文具店里要去买一块黑板,估计是难觅踪迹了。可是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时,黑板报是工厂里重要的宣传工具。那时没有什么电脑、没有手机,厂里的宣传工具主要是靠广播与黑板报。 好在二十年前读小学的时候,我就负责过出黑板报的活儿,算是中队长了。那时练就了一手仿宋字,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每星期的工作就是下车间去采访,回到办公室里写写表扬稿。定期把六块黑板的内容全部更新一下。这样的周而复始成为我在1985年上班的主要内容。 记得每周一上班,要与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一起把厂区里的黑板扛到办公室,搽干净以后就工工整整地在黑板上描绘起来。等到吃中午饭前把写好的黑板报扛下去,立即引来了工人们的围观。这时,我站在一旁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大家的认可,心里甜滋滋的,有一种满足感。这些黑板报上的稿件随后就在厂部的广播喇叭里播出了。 记得当时厂里发生了一件盗窃案。作案的是一位青工,他是厂里消防队的一员。因为常住在厂里,他乘着夜色偷窃了一些钱财。案发以后,当时的徐汇区公安局立即派人来查。当时的厂部保卫科就在我们宣传科的隔壁,借此机会我关注其破案的进程,也获知了一些细节。等到案件告破以后,我写了一篇整个案件侦破的前前后后的稿子。经过领导批准,这个稿件在黑板报上刊登后,厂里轰动了一下。连参与侦破的公安局的人也赞扬了我一番。厂里的师傅们争相在黑板报前阅读,终于明白了这个案件的缘由。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应该写些大家关注的东西。不痛不痒的东西只是在浪费版面。 二、不久,我看到厂部的文印室里添加了扫描复印设备了。我想了许久,有了一个办一份厂报的想法。经过领导上的批准,我的这个设想得到了实现。 在A3纸上把文章用仿宋体抄写上去,把上级公司来的需要传达的消息复印下来黏贴在上面。标题尽量采用当时报刊上的,剪下来一黏贴,加上巧妙地排版,一张像模像样的“报纸”就诞生了。然后扫描在蜡纸上,立马可以印上许多。等到印好以后,我把这些油印的厂报送到厂里的门卫室。那时每个班组都有一份《解放日报》。师傅们会把厂报夹在《解放日报》里,当天就送到各个班组。一些上级的精神之类的东西,特别是安全生产、质量检查等等,能够及时传递到了基层的班组。有一位车间支部书记甚至对我说,现在到了厂里,第一件事情是先看厂报了。 出这样一份厂报,我的工作量一下子大了起来。采编、书写、编排都是一个人的事情。好在厂里的领导和各个部门都很支持,都想在这份厂报上亮亮相。他们会经常送来各种稿件,使我不愁稿件的来源了。 厂报不定期出版,有内容就出。年底的时候档案室要求我把一年厂报都归档,一看,365天出了200期。成绩还是不小的吧。所以当年我被评为厂里的先进工作者了。 三、在厂宣传科工作期间,我写了不少有关思想政治工作的文章。当时我们厂的上级是上海机床公司。公司管辖着上海将近50家国有机床厂,从主机制造厂到零部件加工厂。那时上海从上到下各个单位都成立了“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机床公司也不例外。为此还专门办了一份油印刊物:《探求》。在这本刊物中主要刊登各个企业政工部门人员写的文章。 每次这份油印刊物(后来改为印刷厂印制了)到厂里的时候,厂党委的书记、副书记都很看重上面的文章。不是文章的内容,而是有没有自己厂里的人写的文章。所以,党委书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现在回头去看看那时写的东西,有点滑稽可笑了。八十年代的时候,在改革开放刚刚起步,计划经济的残余还相当有势力的背景之下,写出来的文章打上了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如:点面结合,改革工厂思想政治工作体系;竞争意识,对比意识,向上意识;思想政治工作要以新观念来适应商品经济发展;树立开放观念,振兴机床行业;浅谈班组长的选拔和培养;车间实行独立核算,两个文明同步建设等等。 不久,我被机床公司宣传科的领导们卯上了,成为了这份油印刊物的编辑之一。厂党委书记很开心,因为我当了业余编辑,厂的文章能够在这本上级领导关注的杂志上刊登就方便许多了。 在这些文章中,我至今还较为中意的是那篇《试切削的那个晚上》。那是我专门写了车间里的一位同龄人胡镇雄。他也是一位知青,是从上海去黑龙江的。回城以后与我一样顶替了父亲,进了第三机床厂。他还是我的邻居,他的儿子与我的女儿是同班同学。那时他在车间里负责精密机床的总装,是厂里的“宝贝”。为厂里的生产立下了汗马功劳,多次受到表彰。这篇文章是写胡镇雄在调试机床的故事,后来还在全厂大会上由我朗读了这篇文章。不久,我被调到他的车间当支部书记。我们之间有着许多链接符号:知青、同事、邻居、朋友。 至于其他一些文章,都是工作需要吧。现在看看,留有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痕迹。既是自己走过的路,也可以看到一些老的国有企业兴衰过程。 1994年以后,我不写了。那是因为被调到上海木工机械厂当厂长去了,开始尝到了老国企最终走向终点的酸甜苦辣。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