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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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归列车的窗口 ——致贺敬之老师

时间:2019-04-26来源:上海诗剧社 作者:郭利民 点击: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东归列车的窗口 是塔里木一个平静的夏夜 是明月出天山的时候。 时有一站扑来,随又消失戈壁 托木尔峻岭晃过,似祖父遥招叮咛 弦的热瓦普已经停歇, 小巴郎吮乳酣梦。 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突然觉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东归列车的窗口……
是塔里木一个平静的夏夜
是明月出天山的时候。
时有一站扑来,随又消失戈壁
托木尔峻岭晃过,似祖父遥招叮咛……
弦的热瓦普已经停歇,
小巴郎吮乳酣梦。        
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突然觉得:白发贺老您和同样白发的我,
会梦一般地相遇窗下。
捂着还是那样火热的胸口,
向您讲述我第一次参加的垦荒战斗,
您一定感觉得到,车厢外面;
我们新开大渠雪水奔腾的欢笑!
您一定能够望到,胡杨篝火边,
我们接过南泥湾之后
炮弹皮打成的坎土曼。
呵,大西北这个平静的夏夜,
呵,东归列车这不平静的窗口!

我的肩膀紧靠着您的肩膀,
多少双手借我的茧手,
久久地拉着您的暖手……
我呵,从上海来,四十五年后又回上海去!
我来自资产阶级家庭!
有一群克拉级的亲友。
 
是当年塔里木垦区派来的带队人——
三五九旅的老战士,南泥湾的突击手,    
 
把我编入,上海知青赴塔里木建设边疆的大队——
农一师团场即将报到的值班战士。
 
忘不了电影演员朗诵您《回延安》的诗篇
霓虹灯下那红旗飘扬的街头。
 
模仿您马雅可夫斯基阶梯式诗歌的,
不仅仅是我、我们几个。
 
半个月后
并肩拉手——
 
一群无帽徽的军装诗友,
在西去列车不平静的窗口,
从那一天起,
带队老同志记得我呵,
激动的面孔,
拉小提琴的模样。
 
从那一天起,
几乎还是孩子的我们呵——
多么羡慕,
洗得发白的军装,
饱经风霜的脸膛。
 
呵,大渡河的流水呵,
流进了黄浦江,
流进了塔里木河!
听到的第一个故事:
“万紫千红塔里木”
递上的第一张决心书
“当祖国需要的时候”
南下北返老班长牺牲前告诉我:
十年……百年,死了也永远听党的话……
 
“呵,我们对祖国发誓:
我们—— 永远跟着共产党……
 
第一声汽笛响了,
告别母亲和欢送的人流,
收回挥动的手臂呵,
从此与青春分离。
 
呵,祖国的万里江山……
呵,革命的滚滚洪流……
生活要比文学和诗歌,
更加充满想像。
几十年大漠风沙,
老了一代青年精英。
红旗明明已经传到我们手里,
可传送的前辈常有皱着眉梢。
 
拉过萨拉萨推《流浪者之歌》的手,
早已血泡累累,粗茧连连。
 
背书包的肩膀也,
让扁担磨穿过多少回兵团军装。
年复一年,厚厚几十张劳动能手证,
挡不住怀疑的目光。
 
不知道还要奋斗多久,
才能在镰刀锤子下举起宣誓的拳头。
明白了,是不那么无产阶级的出身阻挡了应该的进步。
明白了,是家乡父母从口中省下的食物拖了我们的后腿!
明白了,
小夜曲哪有枪杆诗革命。
 
退回寄来的包裹和五元、十元。
练过“开塞”的手换了板胡,
写起了对口词,
写起了胜利渠水哗啦啦。
捧着难以填饱肚皮的小窝头,
第一次想到“沙利文”蛋糕。
懂得了什么是饥饿,
什么是再也无法要的“哈尔,
滨”面包、桂花糖年糕。    
生命,文学和诗歌代替不了。
 
生活又是,    
文学和诗歌所无法代替。
现在,是离开黄浦江的,
第几年第几千个夜晚了呢。
呵,我尊敬的贺老!
呵,我同命运的青年!
 
放牛羊、赶大车、编筐挑土
砍胡杨、打田埂、定苗放水
 
远去了,李白烈士夫人的报告
远去了,小萝卜头哥哥的回忆
 
远去了,所有小资的情调
文学和诗歌的理想……
 
现在,允许我一席汇报,
再一次,再一次用文学紧握您的暖手!
 
西去列车之后,几十年难忘的日日夜夜,
我经历了很久,看到,听到,想到了很久……
 
我不能
也无法抑制我眼中的热泪呵
 
同节列车的青年,
不少就长眠在喀喇昆仑、塔里木的荒漠。
 
因为知青大潮消退后无望的苦难
来到你创作诗歌的招待所
 
咒骂王震将军
愤怒您诗歌的欺骗和虚伪。
 
可是,连共和国的主席,
也被牺牲在以马克思主义名义的“革命”
 
我们又怎么能,
责备牛棚中您当年的无奈?
 
又读起了普希金
又翻开了唐诗宋词
 
突然想起了
无笔的思想
 
苦难中间
抬得起头的不灭的理想
 
忍看师友皆牛鬼
努向动乱觅诗文
 
不能徘徊彷徨        
不再强迫自己
 
成为了教师
成为了机关干部
 
成为了党员警官
电视编导、兵团作家
 
百万字的写作
发表和获奖的冲动
 
只是已经的过去
因为我早不年青    
 
只是很想见一见您
哪怕远远瞧一眼
 
您好吗
我又回到了上海滩
 
西去之后的
每一份证书、奖状
 
还有优秀警官
优秀党员、五次全国性文学奖
 
即便今天
每年还在增加
 
优秀志愿者
最佳专题片奖
 
为看一看
阿拉尔三五九旅屯垦纪念馆
 
去了
又回了
 
在东归列车的窗口        
不能自己
 
写下这些句行
这些用一生领悟来的呼喊
 
也算是几乎
半世纪前一次朗读的体会心得
 
当作同贺老的
一次对话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东归列车的窗`口……
 
是塔里木一个平静的夏夜
是明月出天山的时候。
 
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
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
 
白发贺老您和同样白发的我,
梦中相遇窗下。
 
捂着还是那样火热的胸口,
向您回忆我一生参加的所有战斗
 
作者简介
大沙漠,即郭利民,71岁。上海作协音乐文学学会会员。笔名龙尚青,边月等。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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