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熏条拿来!” ——寻找当年发出这一喊声的插队勐腊上海知青的启事 刚参加完《天堂岁月几疑在梦中》的赠书仪式,那三十多年前的一声断喝“熏条拿来!”又清晰地振我心魄地回响在我的耳边。其实,早在今年4月份,那次在傣家村大酒店,我被以民兄请去,与勐腊插队知青、勐腊宣传队知青聚会时,在我得知他们在筹划出版这本书的时候,我的耳朵边不由自主突然又响起了这久违的挑衅声。在今天这个赠书仪式上,我刻意地去寻找当年发出这威胁声的插队知青,尽量回想那俩“愣头青”的影子,可是我失败了,我没有找到他俩!我很失望。或许,我现在只记得那为首分子当年的声音而浑然忘记了他当时小伙子的模样,更无法找到他现在变了形的半老身影? 还得声明:我现在找他的目的全然不是为了讨还当年的“血债”,而是为了“未打也相识”的情谊,重新找回当年的感觉,重新结交这曾经威胁、挑衅我们的素昧平生的朋友! 那是上世纪的1970年初,我们初到版纳,我积极争取到的第一次到勐腊城里买大米时发生的一则小故事。 当然,我积极争取到勐腊城里买大米的目的是为了“旅游”——好奇心驱使,极为盼望早点到勐腊这个祖国南疆的县城里游玩游玩。刚到勐腊的初期,我们水利二团买大米一般要好几个连队凑同一部车同时到二、三十公里外的县城粮食局仓库去买。而且,买大米的人一般都要在县城住上一夜,等第二天由事务长到粮食局办好手续以后才买得到大米。我们去的四人只消出蛮力,两人一组将一个个大麻袋装的大米使劲往卡车上扔就是了。那天傍晚,我们乘坐团部的解放牌大卡车来到了勐腊县城。车刚开进勐腊大街还没停稳,我们一行四人马上跳下车,在勐腊大街上逛了起来,看到好吃的买来吃了再说,看到希奇的玩了再说(甚至看到有两只小公鸡在路边自发地狠狠啄对方的鸡冠,玩起斗鸡游戏时,我们也看得津津有味,留连忘返)。快到吃晚饭时分,看到“闹市区”有一家饭馆——红旗食馆,我们马上冲了进去,看到小黑板的菜单上只有唯一的荤菜——有点猪肉的炒包菜(卷心菜),就馋得准备好好地开一次洋荤了。不过时间还早,食馆还没开始卖饭,于是我们坐在“大堂”里,等着厨房里烧出饭菜开始营业。 我是个“早发头”,在同龄人里面,我的身材发育得比较早,而且在文革期间,我跟随一些“武侠师傅”练过一些“三脚猫”拳脚,在这次买大米的四人里面,我算是个比较冲得出的人了。 就在我们等候饭菜的当口,从大门口走进两个人来,看他们走路的姿态,听他们向其他人说话的腔调,我知道我们遇到了麻烦——这俩老兄是被我们水利二团曾经买过大米的知青们传得神乎其神专门“敲竹杠”的勐腊插兄!在勐腊县城里,他们这时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而我们即使是四条强龙可能也难以敌得过这两条蛇的! 只见他俩披着长长的头发(那时,留长发,在我们水利兵团也是被看作是流氓作风而要遭受批评甚至批判的),嘴巴上叼着香烟(要知道,在我们水利兵团,当时“三不准”,是严格禁止吸烟的),手里上上下下地反复颠着几枚硬币,走起路来故意做出一脚高一脚低、肩膀一摇一摆的黑社会流氓样,逐个向在食馆里的顾客尤其是知青们“敲竹杠”——“有钱的赏个人钱,没钱的赏个脸面”。我的另三个一起来买大米朋友一见这阵势,还真有点胆怯了,直向我丢眼色。我当时坐在里面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不对,睁眼看到这架势,闪电般动起了脑筋。我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当时考虑如果他俩敢来硬的,我一定不能软了。我知道“好马有人骑,好人有人欺”,我们一软,对方就会得寸进尺,我可不能吃这眼前亏! 想到这里,我把放在饭桌上准备买饭菜的纸币收起来,只留下几枚硬币,同时我改变了坐姿,两腿跨骑在一条长凳上,把另一条长凳拉到我的手边,我准备万一动起手来,我一定迅速操起这长凳向对方狠狠地砸去!我们四人,他们两人,俩打一,“人多力量大”,谁怕谁呀?即使他们可能会去叫他们插兄来助威,我们可能取胜后早就跑了。只是如果真的开战了,我怕那三人不敢动手。于是,我示意三个朋友往我身边靠拢。我还把头上戴的一只黄军帽(那时特流行这黄军帽)故意拉歪了拉低了,把衣服上面的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了我还算结实的胸肌,等待着他俩的到来。不一会儿,他俩来到我们面前,看到我这腔势,稍楞了一下,可能猜想遇到了一个难剃的头,但那为首的还是壮着胆子喝问我道:“朋友,‘熏条’拿来!”——熏条,是当时的流氓切口,指的是香烟——别说我一贯不吸烟,就是有,我也绝对不会给你的!我凭什么要给你香烟?就因为你这腔调?哼,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胆怯,在声势上,我一定要占上风!我用轻蔑的眼神斜瞄着这为首的,他也用一种目空一切的眼神看着我,我与他眼睛对眼睛对峙着。在僵持中,我摘下眼镜(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动手做一件动作大一点的事,我已经吃过好几次没摘下眼镜的亏了,至今我的两眼或眼睛附近还留有累累伤疤)(后来有了手表,我还会把手表摘下来,怕一不小心伤及无辜的手表),我用一个食指指了一下左胸的口袋:“熏条?在这里。要?自己拿!”同时,我迅速把手下垂,抓紧了那条长板凳,准备随时给对方以沉重而可能是致命的一击!这时空气里充满了战争爆发前紧张的冲突味,真的是千钧一发!没多久,那为首的插兄在我与他的眼光对峙中胆怯了,败下阵来了。他讪讪地自下台阶道:“呵呵~~好!朋友,‘模子’,真是‘模子’!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走……”他招呼着“随从”,一溜烟地窜出了红旗食馆,不见了。 我们这里,我的手心里不知不觉地渗出了汗,那三位朋友也已经紧张得大气不出。好在饭菜刚刚烧好,食馆开始营业,我们可以难得地开洋荤喝一点小酒了! 为了解这口恶气,我们那晚多喝了几口酒,多喝了好多水,也就酿成了哪位仁兄半夜把尿撒到了热水瓶里,我们一起买大米的那位“眼镜”不慎喝了别人的尿还以为是喝的变了质的开水的故事…… 我的这则《寻人启事》到此告一段落,恳切盼望那俩勐腊插队的问我要熏条的上海知青朋友快快相认,也拜托勐腊插队的上海知青朋友们,烦请多多协助帮我找到你们为数不多的知青队伍里这俩未打也相识的朋友,以解我三十多年相思之苦!拜托拜托…… (责编: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