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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光:我的知青轶事(2)

时间:2019-03-31来源:老知青家园 作者:施大光 点击:
二、不许动! 我随着上山下乡大军来到了西双版纳勐腊县,被编入水利二团九连。 到县城接收我们的是一个现役军人,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 他那高大的身躯,一身紧身妥贴的军装,配以一条军用斜挎带和腰间的一根皮带更把他勾勒得特别精神。尤为醒

      二、“不许动!”
 
      我随着“上山下乡”大军来到了西双版纳勐腊县,被编入水利二团九连。
 
      到县城接收我们的是一个现役军人,“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 他那高大的身躯,一身紧身妥贴的军装,配以一条军用斜挎带和腰间的一根皮带更把他勾勒得特别精神。尤为醒目的是在大城市看不到的他那腰间用真牛皮包裹着的“真家伙”——一支五四式手枪!这就是我们的连长!
 
      顿时,我们为有这样一个连长而鼓起掌来。我们为能有这样一个威武雄壮的军人连长而自豪。

 

      到达连队驻地,已是下午。虽然我们住的是四面透风(用篾笆作围墙)头顶可见太阳月亮床下还长着青草的茅草屋,但大多数知青都被这充满神秘充满新鲜的“准军营”生活吸引住了。
 
      连队的周围尽是山岭,没有一户人家,没有一件有生气的东西。有的只是我们这一百多号来自上海的知青们。晚上,我们睡在床上,听到的是那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不知名的野生动物的吼叫、鸣叫声。初到连队的那几个月里,常发现有野生小动物跑错地方来到知青群中的,比如有蛇钻进知青的被褥,有马鹿被知青们烧山逼得走投无路逃进知青驻地的。有一次,我午睡了,听到有一个轻轻的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我起床循声寻找后发现竟是一只竹鼠——一只专以山上竹根为食的鼠类动物。我当即把它砸死,烹调成一锅美味野味,与朋友们共享。
 
      初期的神秘感新鲜感过去后,知青们陷入了孤独冷清的境地。那时没有收音机,更无从谈电视机。为了排遣知青们的无聊,连队领导每天安排学习:读“老三篇”,读报纸——那是每天刚到的一周前的《云南日报》。一直读到晚上熄灯。实在为了排遣,就大唱“样板戏”片段。那时,我能够把八只样板戏的全部唱段都唱出来,几个“精彩”的对白都能背出来。

 

      十七八岁的知青们正是好动好玩时期,也是情窦初开时期。各级领导为了有效管好知青,从上到下出台了不少措施。其中比较强硬的是“三化”“三不准”。
 
      “三化”就是:思想革命化,行动军事化,生活集体化。
 
      “三不准”就是:不准谈恋爱,不准抽烟,不准喝酒。
 
      处于生理发育期的知青们无论怎么禁锢,也无法制止他们与天俱增的生理需求。渐渐地,开始有知青偷偷地“谈情说爱”。被领导们发觉了,小则批评,大则批斗。更严厉的措施是:不准男女知青窜宿舍,不准男女知青单独见面。如果因为工作需要男女必须交谈的,必须三人以上,而且必须在宿舍以外的地方。这些现役军人们套用他们军队里的做法,企图强制隔离男女交往。——后来我想,为什么他们没有想到按性别编制知青们呢?比如把男性知青全部编成一个男连队,女性则另外编成女单元,相互之间在地理位置上相隔远一点,再加上军事化的管制,那种男监与女监的模式尽可让各级领导们放心的。
 
      在文革时期,自会有人向领导们打小报告让领导们知道男女知青动向。于是,男骏与女裴的偷偷交往被连长纳入重点监视对象。(介绍一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宿舍四面透风,可以看到外面动静。所以男女宿舍是按性别一排排分开搭建。一般女知青为了“遮人耳目”都在自己宿舍里用报纸布块之类的东西遮住自己床前这一小块天地,以挡住外界视线。)
 
      那是一个旱季,在傣历年——泼水节过后不久的一天中午,全连都处于午睡时期(准军事化的生活,午睡必须全连一致),机警的连长从床上隔着篾笆墙发现了男骏悄悄地往厕所方向走去。要是别人,要在别时,连长可能也不会多有什么动作。可他想到这是个重点监视对象,于是他悄悄地起床,挎上手枪,尾随男骏而去。
 
      那男骏想来也知道自己做的是秘密工作,所以不时地回头窥测有无跟踪者。可他哪知道我们的连长是当年支援缅甸抗法战争的侦察员,知青的这点“野路子”反侦探技巧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连长的跟踪丝毫没有引起男骏的警觉。
 
      男骏没发觉背后的不寻常,于是饶过野外的连队厕所顺着一条密林小道向山上爬去。当他气喘嘘嘘地来到山上一处平台处时,他的“心上人”女裴已经等在那里了。因为是“偷情式”的约会,也许是压抑得太久的缘故,他们没吭一声不象现在的小青年唧唧我我地啰嗦,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那时也没有什么爱情启蒙教材,他们也不懂怎么样动作,只是那样紧紧地抱着。如果连长不是个急性子,说不定他会看到更精彩的镜头。但是连长紧接着马上做出了动作,——或许他不想看到下面更令他难堪的局面——只听得猛然间晴天霹雳:“砰”地一声枪响,把全身心地投入到两人世界的骏裴俩震得瘫倒在地,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猛喝:“不许动!”。年仅十七八岁的孩子哪经历过如此真枪实弹的场面,何况自己也知道触犯了连队的天条。两人抖抖颤颤地从他们那欢乐一时的小窝里站立起来,尴尬紧张地整理好衣服,耷拉着脑袋低垂着双手象犯人似地被连长押解着往连队走去。而我们的连长象当年从缅甸战场上抓到了敌人“舌头”似地得意洋洋凯旋。
 
      接下去的日子里,连队就热闹起来,学习再也不那么机械教条地读老三篇读报纸了。对这次“偷情”事件,连队里组织了多次会议,大会批判小会讨论:如何正确对待知青接受再教育,如何树立正确的“三观”(世界观人生观恋爱观)等等。知青们嘴上的表态都是千篇一律,但心里的活动更趋复杂。那段时期,“不许动!”的喝叫声常常莫名其妙地在连队的某个角落响起——一些调皮的知青借此发泄发泄!待批斗一段时间后,男骏被调出了九连。——利用行政手段硬把一对鸳鸯拆开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的这位貌似“清教徒”的连长,几年后竟被判刑四年,罪名就是“强奸诱奸女知青”。 
 
      背景资料:


 

      我是和许多的上海知青,于70年2月23日13点13分(双十三,不吉利呀,呵呵……),乘同一列专车从上海北火车站出发,在70年3月5日到达云南西双版纳勐腊驻地的。当时我们被编入思茅地区水利工程(水利兵团)第二团九连。该连地处勐腊至勐捧公路22公里路碑处。当时,西双版纳只是思茅地区的一个县级行政区,后来才升格为与思茅地区并级的地(市)级行政区域。
 
      说起来,西双版纳的“水利兵团”在编制上有点不伦不类。后来,我们才得知,我们这些知青原先是由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接收的,但由于地方上主要就是西双版纳地方政府急需开凿几条大水渠、大水库,将源发于山区的几条大河水从上游的崇山峻岭里开凿人工沟渠,把这些水引到下游的“坝子”(西双版纳山区里比较大的小平原、盆地)里,或者把上游河水积蓄在水库里,以供傣族等各族人民的农业灌溉和生活之需。但当时地方政府没有多余劳动力来建造这样耗时耗财的大工程,于是就把我们这些来自于上海、北京等地的知青暂时编制为地方水利建设指挥部管理的水利工程团。整个“水利兵团”设5个水利团。水利一团、二团在勐腊承担开凿名为“南腊河大树脚引水工程”的水沟。水利一团二团的知青大多由上海市的原川沙南汇奉贤松江青浦金山等县的主要是69届知青,以及少数市区“半工半读”中专生组成。这5个水利工程团的知青们喜欢亲昵地称自己的水利工程团为我们的“水利兵团”。

 

      南腊河大树脚引水工程从70年初开工,到73年5月建成。之后,水利兵团的使命完成,大部队重新归并为云南农恳总局(即当时改编没多久的云南生产建设兵团)西双版纳农恳分局,少部分因西双版纳地方政府需要而转为地方单位。
 
(未完待续)

(责编: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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