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培风是我们的好妹妹,每当想起她,鼻子都得酸一回。 诸培风就读于上海市新中中学。1970年4月18日,她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不顾家中父母反对,毅然报名到黑龙江逊克县边疆公社靠山大队插队落户。当时培风家中二哥已去黑龙江虎林建没兵团,她不去边疆插队也是可以的,父母叫她到农场去,她偏不。刚到靠山不久,由于中苏两国关系紧张和边境战备的需要,各公社都在小兴安岭腹地建设后方基地(所谓的“三线”)。当年9月28日,培凤积极报名到最艰苦的三线(由边疆公社的靠山大队、百合大队、长胜大队、山河大队组成建点)去,即反修公社四连。 那时的三线交通条件非常差,没有路,拖拉机压出来的就是路,行李装在马车牛车上,人就徒步去三线。连队里住房条件非常差,房顶没有草,只上了泥巴,房子到处漏风。晚上睡觉全靠铁桶炉烧火,柴火靠自己去打。也没有电灯,自己就找个小瓶做油灯。我们知青吃的是返销粮,要到三线县点(公社所在地)背面粉,来回40多公里,一去就是一天,路很不好走,生活非常艰难,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没有打退堂鼓,坚持了下来。 1971年3月28日早上,生产队安排她上山砍柴。那天天气不太好,很冷,山上积雪很厚,刚开始化雪。她平时身体一直不太好,正感冒,一个劲咳嗽不停。因为我俩平时就像姐妹一样,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又一起下乡,住同一个宿舍,睡同一张炕。头一天晚上,我见她身体那样,就跟她说,“这几天你身体不好就休息几天,等不咳了再去出工吧”。当时她也答应了。谁知第二天早上,也就是3月28号,这天风特别的大,又下着小雪,听到连队打钟出工了,培凤就拖着小爬犁,带着大斧子,俩人一组(当时沈国英和她一组),朝四连东面的大岗山顶方向走去。工作是砍木头当烧柴。各组把自己砍好的木头用小爬犁拉回来供队里集体用,做饭取暖。当时大家都在各顾各地砍树,在她上风方向,也有人在她旁边砍树。突然,意外发生了,有一棵20多公分粗的杨树往培凤方向倒去,周围人都大声惊叫:“诸培凤当心!”已经来不及了,树一下子砸在诸培凤前脑门上部,当场倒地,嘴鼻出血,不省人事。现场的人赶紧用两个小爬犁连在一起拉着培凤往队里走。 我当时在食堂里工作,在9点不到,听到外面有人紧张地大叫:“诸培凤让树砸伤了”。我被吓坏了,就往外跑去,就见连队卫生员赶过来了,立即给她打了一针阿托品,队里领导都赶来了。由于我们四连条件差,不用说远途交通工具,就连一辆马车也没有。连队领导打电话向县点(即反修公社)请示,县点再请示县里,要求县里派车来。 当时正值库尔滨河冰冻开化季节,我们用二只小爬犁连在一起,从反修四连经过石灰厂与三连,最后到达三间房林场。林场接到县里电话,派马车送我们到库尔滨河口(已经是3月28曰午夜12点左右了)。解放牌卡车只能停在库尔滨河对面,因河面结冰已经有所开化而不敢过河。林场的马车趟过河,把我们送到对面卡车上,可是来不及了。培凤,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当时,我们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坚持要把培凤送到县城医院里抢救。乘卡车送诸培凤人员有冯长发、倪秀华、朱桂英、赵欢林。车子到了松树沟公社兴亚大队,算是进入有人烟的地段了。围拢过来一些上海女知青,看到伤者都止不住双眼哗哗的眼泪。到县里以后,我们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时,人都冻得站不起来了,双脚的棉胶鞋都结冰了脱不下来。可怜的培凤被县医院的医生拒绝抢救,说是“断气已久”。 培凤,一个独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到祖国边疆插队落户,不到一整年的时间,不幸因公殉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多少年来,我们一直深深地怀念培凤——我们的妹妹、朋友、同学和战友。 附记: 原反修公社四连插友赵欢林看到本文后在微信中说:“诸培凤的遗骨已于2015年3月15日,迁入上海市奉贤区海湾园知青广场知青苑墓地落土安葬。安葬仪式隆重肃穆,我们四连插友冯长发、沈雅华、沈国英、杨妙英、朱桂英、赵欢林等参加安葬仪式,表示哀悼与思念。” (责任编辑 晓歌)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