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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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黑土地

时间:2023-06-14来源: 宁波东方知青网 作者: 朱伟德 点击:
我 的擎友,宁波知青网、宁波天一知青网、宁波东方知青网、宁波青嫂之家资深网友,北大荒知青,我们挨着睡觉的插友徐光辉(迟明),因新冠重症医治无效,于2023年5月30日上午9时14分遗憾地走了,夫人想回归故土安度晚年,她在光辉生前有意识的情况下,征求他



 

      的擎友,宁波知青网、宁波天一知青网、宁波东方知青网、宁波青嫂之家资深网友,北大荒知青,我们挨着睡觉的插友徐光辉(迟明),因新冠重症医治无效,于2023年5月30日上午9时14分遗憾地走了,夫人想回归故土安度晚年,她在光辉生前有意识的情况下,征求他点头同意的前提下,将抱着心爱的丈夫的骨灰,把他携回北大荒,安葬在黑土地上。徐光辉的根在宁波,但他的魂在黑土地,北大荒是他的第二故乡。

     我与徐光辉初次相识,那是在1969年10月15日上午。我们同批次,乘坐同一辆火车,于1969年10月10日从宁波火车南站出发,去北大荒插队落户。来自于同一城市的知青,很少有人相识,一路同行于14日夜里,到达黑龙江省桦南县闫家火车站,由公心集公社派来的拖拉机坐到公社所在地,然后分乘马车到达桦木岗大队。已入晚,没有锣鼓喧天般的欢迎人群,没有大米饭和好菜等候,匆匆扒拉几口苞米碴子饭,因行李还没到,大家就和衣入睡。第二天,就在大队部边上,任由大队书记宣读名单分小队,我分到在第四生产队,队上派来马车,把我们11位宁波知青的行李拉上,进驻第四生产小队的临时知青点。

      我们11位宁波知青均为老三届,7个男同学来自宁波市第一中学,4个女同学毕业于宁波女中,放好行李后,大家互相自我介绍,我才第一次认识睡在我右手边的炕友,他叫徐光辉,家住宁波云石街。徐光辉是宁波一中68届102班同学,17虚岁,看个高体硕,真不象才17岁模样,那时,同一小队的一个女同学才16虚岁呀。可是,上山下乡的风潮,才不管你几岁,响应毛主席号召,不在城市吃闲饭才是正能量。

      我们插队的村庄离县城有83里地,距离最近火车站闫家也有50里地,天高皇帝远,知青办的人也从不来转一下。生产队推荐的贫下中农代表只露了一下脸,一次也没进过我们的知青点,一开始,生产队还指派了一名农民为我们做饭,但实才太脏了,而且做饭的工分都由我们来分摊,知青回绝了,由自己来做饭。这下困难来了,入冬了,生产队也没有为我们准备柴草,知青自己做饭也不会呀,第一顿饭是小米干饭,因为不知道怎样淘米,弄得一锅子饭都是沙子,吵翻了,同一只锅吃饭的形式也吵没了,于是,知青三三二二自行搭伙做饭,我与徐光辉搭伙吃饭,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知青的房子因为没有柴草烧饭,搞得冷灶、冷锅、冷炕、冷屋,没有农民家那样的棉门帘挡风,北窗也没堵麦桔杆子,屋外零下三十多度,室内差不多一样温度,我们因为冷,北炕三个人睡的地方,我们是硬生生挤了六个人,用年轻的体温抵御大自然的酷寒。知青的住宿条件不知比农民差了多少倍,知青吃的没油、没盐、没菜,比农民家又不知道差去了多少倍。进入老知青岁月,我们这帮共和国的长子,奔八了,纷纷为青春“买单”。

      徐光辉能吃苦,他在七个男生中的工分值是最高的,记得有一年,队长让人自行组织人手,去承包一块地的铲地,打头的农民,竟然把徐光辉也叫去了。他在插队期间,到向阳林场去刨过树坑,种过树,在向阳水库挖过水利。1974年入冬,大伙回宁波探亲,徐光辉一个人留在知青点不回家,他想,万一大家都走了,上头来了招工的指标,说不定他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冬,他有丰足的烧柴,因为生产队为每一户送上一车打场打下来的玉米杆、黄豆杆之类的桔杆,我们每个知青就算1户,烧柴送来十来车,够他烧的了。北大荒的冬天是近五个月没有农活的,这叫猫冬,徐光辉有分红得来的钱,有烧不完的柴草,有家里支持他,不断寄给他包裹,这叫做栽有梧桐树,不怕凤凰不来,来了三个农民男青年李守中、徐密、余伯君,这下“四人邦”玩得可起劲了,这个知青点,是有吃、有喝、有睡觉的地方,来劲了,大家玩扑克牌,饿了,大家自行动手丰衣足食,这三个农民青年是“乐不思蜀”,有时干脆不回家了。可也架不住天天这么挥霍的,知青点的烧柴,终于在这四个人无止消的折腾下,烧光了,房子冷了起来,三个男青年也退出来了,知青点又剩下徐光辉一个人在遭罪。其中一位叫徐密的,向母亲告诉了徐光辉的现状,这位母亲对大儿子徐密讲,无非多放一双筷子,你去把他叫到我们家来吃睡。这是什么胸怀?这位母亲就是后来徐光辉的丈母娘,徐密成了他的大舅哥,后来大舅哥早年病逝。

      徐光辉能吃苦,不怕苦,他寄宿在徐家,徐家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的是这位母亲,她要准备一家人的早饭,第二个起床的,保证是徐光辉,他除了上井台去挑水,就是帮着烧火。这一来二去的,母亲也接触了徐光辉,看到了他勤劳的靠谱,终于有一天,做母亲的,向徐光辉透露心扉,把大女儿徐宝珍许配给徐光辉,立时,丈母娘认下了女婿,女婿认可了丈母娘,可奇怪的是,当时,做老婆的徐宝珍还蒙在鼓里,事后才知道。那么,还回什么知青点?从此,徐光辉是心安理得地住在了徐家,当上了大女婿,他告别了冷灶、冷锅、冷炕、冷屋,拜丈母娘所赐,徐光辉的生活好起来了。

       在徐家,徐光辉的年龄比大舅哥还大,徐光辉帮老丈人干活可多了。他的老丈人也是苦了一辈子,家里人口多,但劳动力少,家里的苞米地的苞米还没掰那,埋在那北大荒的积雪下,翁婿两人来到田里,干不了多少时间,老丈人心疼女婿,叫他退出别干了,徐光辉楞是坚持到最后,与老丈人一起搓着一双已经麻木的手回家。老丈人在村庄里经常为农家婚丧喜事做厨师来补贴家用,徐光辉总是做下手去帮忙,不是切菜,就是烧火,绝对是老丈人的好助手。徐家纳下了这位南方的女婿,也真心待他。有一年,徐光辉牙痛得受不了了,村庄里也没一个赤脚医生,没止痛针可打,脸肿得老高。丈母娘狠了狠心,把家中唯一的一支庆大霉素拿出来,给这位爱婿打了下去,而到了自己小儿子生病危急时,要庆大霉素用,没地方可去采购了,这个小儿子最终没能保住。

     我插队的村庄里,当初去了宁波知青42人,23个男的,19个女的,23个男同学中,只有徐光辉一人娶了同村庄同小队的农民家女儿,这是一个真正的“小芳”,尽管,后来我的23个男插友中,有6个男同学娶了北大荒的老婆,1个女同学在哈尔滨市中专毕业后嫁入了黑土地,但真正的娶了一个农家女的,只有徐光辉一个人。1975年探亲结束回队前,我去了一次徐光辉的家,他的父母叫我捎上一块灰的卡布,让徐光辉做一套中山装。可徐光辉不肯,一定要做一件中山装上装,多出来的布做一件女式西装领衣服,那是给“小芳”的,从这一次,我看出来了,徐光辉对小芳爱意深沉。后来,宁波流行的白边松紧鞋也套在徐宝珍的脚上了,粗一看,这小芳真象一个宁波的姑娘。1975年最大的考验到来了,我的生产大队来了两个招生的名额,我和徐光辉都报了名,那时讲究唯成份论和本人的表现,得经过全体贫下中农的推荐才能上学。这时,村庄里不少人对徐家有疑惑了,这徐家要是让徐光辉去上大学,不是要把小芳抛弃了吗?还是这个丈母娘顶住了,她十分信任这个女婿,认为徐光辉不是那样的人,上了大学,毕业后,一定会来娶她的大女儿的,多么有远见的丈母娘啊,徐光辉也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知青,靠谱,有担当,有责任性。

      1975年的招生,徐光辉成了佳木斯医学院的工农兵学员,是班级里唯一的一个宁波知青。徐光辉是放暑假必回桦木岗,一同参加丈人家的农活,放寒假回宁波探亲,他是一年两头跑,也同时享受着两家源源不断地寄来的包裹,与同学们一起享用。时光总是匆匆的,工农兵学员学制三年,享受大学本科待遇,徐光辉一毕业就分配到桦南地质大队,面对的是野外医生的工作,而同时,宁波母亲退休,等着他回来顶班顶职回城。面对两难,靠谱这两个字重千斤,徐光辉毅然辞去地质大队当医生的优惠工作,做出携妻子一起回宁波的决定。为了让丈母娘一家放心,临回之前,徐光辉和小芳在黑土地登记,在桦木岗村子里结婚了,他放弃了大学生的分配资格,与新婚妻子一起回到了宁波。

     考验还在后头,小芳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没有积蓄,也没有户口,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黑人”,在一切都要凭票证的年代里,徐光辉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父母还是不同意他两结婚,尽管他俩已经结婚了,竟然在他俩回到宁波那时起,生生的把徐光辉“分配”住到他舅舅家,把小芳一个人安置在婆家,这可把小芳吓得直哭,徐光辉再三向父母表明,此一生就爱小芳一个人。从此,徐光辉在宁波床单厂干起了厂医工作,因为不服从分配,他被取消大学生资格,工资每月只有25元。他的父母向他抱怨,他对父母讲,说不定过几年,我会比其他人还要好。他对徐宝珍也是如此说,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一次,他接女儿从幼儿园回家,路过一白斩摊,经常是青菜萝卜的家,没什么好吃的,女儿看中了一只鹅肫,一定要吃,一问要五毛钱,可经济上不允许呀,一家三口人,一天的伙食费核定才五毛钱,咋办?父爱决定了“买”,女儿是吃了美食,可家里晚餐是酱油汤。

      好不容易在婆婆的努力下,小芳在宁波苍桥头争取到了一个衣服码边的活,家里头又寻来缝纱手套的外包工,八小时以后,徐光辉是身穿白大褂,一边低头缝纱手套,能补贴一点家用,他顾不上了。终于,徐光辉在望湖市场争取来两个摊位,让老婆做起纸烟售卖,好日子开始了,他在蓬桥街也分到了一套自己的55平方的房子。这个望湖市场的摊位,后来也成了我们插友互相的联络点,我回宁波了,总会去转一转,打听一下插友们的情况。2000年的5月1日,经徐光辉的努力下,我同一小队的11个插友,有10位相聚在宁波城隍庙大酒店,这一聚就是五天,五整天那,大家是轮流做东,久久不想离去,这是患难兄弟姐妹那,当年同住一幢屋,同一个锅里捞食,只是飞鸟各投林,大家分得太四散了。

     2009年9月,小芳徐宝珍的两位弟弟到宁波了,他们来参加女儿徐波的婚礼,却因男方爷爷突然过世,打乱了计划,徐光辉打电话找我,当时我还在舟山学校里上班,我约他们双休日到舟山来一玩。来了,我一看还有其他人,一问是大舅哥家的大儿子和大舅哥的孙女儿,都来了,徐光辉记着徐密的恩,把他的大儿子都接到宁波来生根开花了,要做到这一步,真不容易,这可不是来做客的,要为他安排工作、安排住宿、安排结婚等一大堆事务。两天中,我送他们到朱家尖、普陀山游玩,也听到了不少徐光辉的轶事,说丈母娘家几个妻舅经常向他寻求帮助,他也为丈母娘家造新房子出了不少力,投了不少钱,徐光辉没忘了丈母娘的恩,没忘了丈母娘的情。

      2013年,我终于退休了,虽然返聘,但也自由多了,八月份,我与同一小队的插友小妹妹,带上我的老婆,重返黑土地,在桦木岗村庄里,住在徐光辉丈母娘的家里,那时,徐光辉也退休了。在村庄里,看到了徐光辉丈母娘家的房子质量最好,连地上的地砖也铺起来了,家里用上了煤气,厨房里打有深井,用水方便多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新房子里安装有抽水马桶。是的,抽水马桶与卫生间,在城市里不稀罕,但是在北大荒的农村是不多见的了,整个桦木岗村庄里,徐光辉竭力要安装的抽水马桶是独一只。

      徐光辉退休后,与夫人基本上是每年一次回黑土地探亲,这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老丈人先仙逝了,丈母娘身体也不好,卧床的时间很长,徐光辉就象自己的亲儿子那样,帮丈母娘翻身,换洗衣物甚至污秽的被子,这些连自己儿子都嫌弃的活,徐光辉是无怨无悔。对丈母娘一家,徐光辉是出钱、出力,尽自己本份在续谱黑土情,这些年来,光是扔在铁道线上的钱,已是算不清楚了。

      我们是知青,当年远赴北大荒插队落户时,头上还戴有一顶光环,村庄里有招工招生计划时,农民还能照顾让知青先走。但“小芳”呢?为了轰轰烈烈的爱情,跟随丈夫一路南下,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宁波,等待的是“半间房一张床”的日子,“小芳”远离父母亲友,跟着丈夫打拼天下建小家,遭的罪没法说了,这也就是后知青年代,这年代的生活并不比前知青时期轻松,而小芳什么都没有,更谈不上享受知青的待遇了,到最后,知青们送给了她们一顶“青嫂”的帽子。徐宝珍就是这样,从苍桥头给衣服码边起,家里缝纱手套,望湖市场卖香烟,一直到女儿要高考了,她陪读,才放弃了望湖市场的工作。

      徐光辉深知远离父母的苦,妻子的思乡之情,他太了解了,他就对妻子十二分的呵护,家里的家务活,能干的,徐光辉包了,他不让妻子累着了,甚至每天晚上的半夜餐,徐光辉都是餐餐烧制起来,绝对不是以饼干、面包来应付,要做到天天如此,年年不变,这样的深情,很少有人能做到。在厂里,虽然没有大学生分配资格,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徐光辉厂里送他到宁波市第一医院等处培训,回来后做厂医。在床单厂里,徐光辉干得风生水起,一直做到厂工会主席时退休。

       在返回宁波的几十年中,徐光辉搬进新房子、蓬桥街老房子出租、嫁女儿、处理完四个老人的后事,家中的大事已了,安度晚年是计划中的事,要不是女儿在宁波,他们老早就想去桦南生活了,这充分说明,徐光辉是深深地眷恋着黑土地。然尔,人算不如天算,新冠防疫三年,中国卓有成效时,2022年12月,国家宣布放开、躺平,眨那间,神洲大地“阳”风成行,头劈开、刀割嗓、浑身疼、发高烧,各种症状都来了,完全不象专家所讲的“无非是得了一场感冒”,直令中国许多家庭防不胜防,那么多人是买不到退烧药,买不到感冒药,医院里是医患为满,找不到救护车。2023年1月5日,徐光辉已经中招了,阳了,但是作为医生的他,无症状,不以为然,大不了得了一场感冒,大意了。

      2023年1月8日晚饭后,徐光辉下楼去取快递,但一会儿就回家了,妻子问他怎么那么快,他回答“我走不动了。”妻子马上帮他洗脸、擦身体后,扶着他睡下,晚上,徐光辉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妻子要马上送他上医院,徐光辉不让,他怕妻子累着了。等第二天女儿来家,叫唤救护车,那时,很难叫到救护车,车总算到了,但楼层太高,徐光辉家住六楼,体重,车上护理员和司机抬不动,求人帮忙都没人,一直到下午二时才进入李惠利医院,赶紧做CT,结果一出来,身上所有器官完好无损,只是两肺呈白肺,晚了,徐光辉直接被切开气管插上呼吸机,送进重症病房。徐光辉本人就是医生,这次大意了,在新冠病毒面前,那是不分贵贱,不分工种身份,进了重症病房,打的是抗生素、挂的是营养针、用的是镇静剂、呼吸机相陪伴,只有做CT时节,妻子才能见上一面。妻子对丈夫讲,你千万不要放弃,我绝对不放弃,要活下来。重症病房以前是每天有半小时探视时间,由于新冠疫情来势太猛,这个规定取消了。

       入院经检查,徐光辉原先就得过中风病,也阳过一回,只是自己不知道,就不自不觉地好了,进院后,又中风了,身体的右边部已不知感觉,手和脚那是冰冷冰冷,估计脑子也不清楚了。在李惠利医院治疗期间,徐光辉一段时间也好过,有希望了,可万恶的新冠再次感染了他,他又复阳了。是的,这一段时间来看,医院里是传播新冠病毒最严重的地方,医生和护士都阳了,仪器与设备都附有病毒,连医院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毒素,何况身体虚弱的徐光辉,他缺少了免疫力。四个多月了,李惠利医院的医生也请来杭州医生会诊,有两个方案供家属选择:一是放弃,二是换肺,但国内换肺技术很少有成功的例子,那怕换肺术后只存活二小时,也算是成功的。不换肺了,也太痛苦了,换肺就是人财两空,不放弃,就让徐光辉在呼吸机上延续着生命。1月28日,我在桦木岗四队的微信群中看到乐也国在寻找徐光辉,马上电话联系徐光辉,手机打不通了,微信也联系不上了,我感觉情况不妙,这不是出国去游玩那么简单了。终于,我得到了噩耗,徐兄病了,因他夫人再三交代,我不得扩散消息,我也只能内心发痛,手机那头,小芳是哭着讲述了一切。

      徐光辉虚年才71岁,他是17岁那年到的黑土地,这两个岁数,是那么地醒目,难道冥冥之中是有定数,李惠利医院那头传来消息,新冠疫情期间,病人治病我们国家有补贴的,本人负担可少一些,但此规定只能是维系到三月底,即徐光辉要办出院手续,再续办住院手续,这么一来,从4月1日起,徐光辉在重症病房里的开销,很大部分要自费了。当然不出院,“小芳”把莲桥街一套房子贱卖了,用来丈夫医治之必需,但除了医药费以外,徐光辉承受的痛苦有谁知道?四个多月了,一口饭都没吃,天天打营养针,医生为防止他因“不舒服”不自不觉拔呼吸机的管子,天天给他打“镇静”剂。作为妻子的小芳,每天见不着丈夫的面,天天提心吊胆地过着,她知道,维系丈夫生命的只是呼吸机,她也痛苦,不敢抉择,一旦拔掉呼吸机,徐光辉与她马上是阴阳两隔。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牵挂,病房内外的煎熬,两重世界。

       人财两空,无力回天,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几十年的恩爱夫妻,八千里的云和月,徐光辉在第一次外出做CT时,小芳与他对话,他流出了眼泪,有知觉,还握了小芳的手,然,嘴巴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小芳多想请丈夫自己做出决定,是留还是放弃,留,是双方都痛苦的,但小芳坚决不提放弃两字,何况“一夜夫妻百日恩”,但这一天迟早总要到来,小芳征求丈夫的意见,把骨灰送回到桦木岗去,先与岳父母做伴,小芳意欲在桦南县城购房养老,她还是心仪北大荒的生活,那里有她的根,那里是她的娘家。

      在2023年4月19日,李惠利医院通知小芳,徐光辉被转移至急诊室边上的隔离病房,可以安排家属每天有半小时的探视,妻子入室一看,徐光辉头发结疤,胡子疯长,她央请护士叫来理发师傅,好家伙剃一次头要50元。从那天起,天天匆匆忙忙的半小时,小芳不是为丈夫擦一把身子,就是按摩一下手脚,徐光辉不会讲话,但眼睛能睁开了,手脚能动了,似乎一切在向好的发展,能笑,能点头表达意愿。可小芳也怕呀,医院,特别是急诊室,那可是病魔乱舞的地方,细菌倒处肆虐,空气中充满着“杀气”,而徐光辉所处的病房就在急诊室边上,最怕细菌再次感染。小芳也考虑过为丈夫进行肺移植,徐光辉头脑清醒,仿佛点燃了肺移植的希望,肺移植要去杭州进行,宁波没有这个能力,在移植前,必须要做鉴定,鉴定费就是20万,鉴定的第一项,就是病人的头脑必须是清醒的。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肺移植是50万,但是,毕竟,中国的医术界里,肝、肾移植是成功的,肺移植还处在低级阶段,很少有成功的例子。拿命一赌?我劝过小芳,乘光辉大脑清醒时光,必须征求他的同意,万一手术不成功,那就是人财两空,包括妻女精神上的打击,谁也受不了。

      开不了口呀,下不去的决心,小芳两难,远在黑土地的弟弟们,在二月初,已经开着汽车,历时28个小时,到宁波来陪过姐姐十多天,距离那么远的弟弟,不可能长期来陪姐姐。小芳多想再能在丈夫上的肩膀上靠一靠,她太累了,已经100多天煎熬下来了,人也瘦得不象样了。徐光辉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一套房子治不好丈夫的病,一个爱字换不来丈夫的命,徐兄才71岁,再活10年也不多呀,91岁的老人也是边边皆是,徐光辉用一生的承诺,在呵佑小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海誓山盟,承诺爽约,徐光辉做不到了。

       2023年5月30日,已经终止亲人探视的李惠利医院,电话通知“小芳”,徐光辉的心、肾、血都全面衰退,药物已无法维持他的生命,在急诊室边上的隔离病房中,细菌已经感染了他的心、肾等器管,医院给家属两个选择:死在医院进太平间,乘还有一口气接回家。于是,一条龙服务,汽车送到宁波段塘老年公寓,车到大堂门口,徐光辉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在那里设灵堂三天,6月1日大殓火化,骨灰寄存,届时,由夫人“小芳”亲自送到黑龙江省桦南县桦木岗大队落土,徐光辉魂归黑土地。

 

    愿徐兄一路走好,天国没有痛苦,天堂没有疾病。

    想念你,只有看看照片,怀念你,只有梦中相会。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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