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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求学生涯《我的大学》

时间:2017-06-05来源:原创 作者:刘年华 点击:
1974年9月,我离开了务农五年的五大连池市龙门农场,到佳木斯农业机械学校机制专业学习,开始了我文革后的求学生涯,从此我不再属于知青了。 当年的佳木斯农业机械学校是文革前的佳木斯工学院,1977年恢复原名。我被安排为741班副班长,管理男生。学生们文化


      1974年9月,我离开了务农五年的五大连池市龙门农场,到佳木斯农业机械学校机制专业学习,开始了我文革后的求学生涯,从此我不再属于知青了。
 
      当年的佳木斯农业机械学校是文革前的佳木斯工学院,1977年恢复原名。我被安排为741班副班长,管理男生。学生们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高中生、有几乎文盲的农村孩子,也有我们北京、上海、齐齐哈尔的知青,老师无法正常上课,所以期末是不考试的,作业也是自觉作的,照样毕业。
 
      刚入学,学制图要画轴测图,我理解很快。建立三维立体线,把尺寸标到三根轴测线上,用圆规、把老师布置的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三面图,画成了标准的立体图,也就是十几分钟。老师过来一看我还没有讲完你就这么快画完了?就是脏了些,很好,叫什么名字?(因为我手脏抹黑了图纸)有人回答是副班长。我挺得意的下课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到教室挺奇怪的,好些女知青眼眶都红红的,有的还哭过,一问才知道一宿没有画出来,男生皮厚不会画的就不画了,女知青来学校不易,怕以后学习跟不上,我就一个个教她们。
 
      老师不坐班,课余时间找不到,我是每课下来就追出去,问老师“这个孔是派什么用处的,是工艺需要还是定位用的?6点定位,为什么这个多了一点?”把吉林工大毕业的高材生问得一楞一楞的,老师说“这个?我回去看看明天告诉你”。当年这些老师都30-40岁,都挺好的,教工艺、热处理、齿轮等,都是文革前的吉林工业大学毕业的。
 
      记得当年我记忆力好,先是12个积分公式后来是36个积分公式,我都能推导出来,学校的课本不够我学的,我自己买了同济大学范映川(高等数学)教材,就自己看书,有时向年轻的老师讨教。
 
      当年没有国家教材,而学校自编教材很浅,我还问老师熟铁和生铁的区别,我记得是以含碳量大于小于4%区分的,以及生铁的物理性能以及硫、锰等元素对钢铁性能的影响,如硫的热脆性等。我记了很多笔记贴在课本上,期末老师看到了我的课本,“课本厚了,都是知识”。
 
      那时科技不发达,没有计算器,我们用计算尺计量,一个计算尺要17元,我们在农场一月工资才32元。由于说明书挺繁琐,我自编了计算尺使用规则。毕业实践借用工厂的手摇计算机,老工程师也跟来了。他说挺贵的,工厂化500多元买来的,所以人不离机,怕非专业人员弄坏了。我们设计的工艺设备孔与孔的定位距离要毫米计量,小数点后面保留7位数,无法手工计算,就到佳木斯图书馆查函数表。毕业实践在佳木斯农机厂,该厂是当年苏联援助的150个项目之一,生产自走式联合收割机,这种机器我在农场没有看到过,挺先进的。这么好的设备装上工厂内的铁路专线运往阿尔巴尼亚,真可惜。
 
      76年我毕业分配到嫩江农学院。当年全国农学院都学朝阳农学院,朝农有个张铁生。当年东北农学院在文革时迁到香兰办农场去了,黑龙江学朝农还晚一拍。76年是文革后期了,省里恢复农学院,办2个分院在绥化和嫩江。嫩江院办在哈川,哈川荒无人烟,一个最小级别的火车站,只有几个铁路员工。
 
      知识在那时是没有用,不挣钱,但东北农学院教授们关在屋子里学习,他们对知识孜孜不倦的态度感染了我。我就买了齿轮学、液压机床、公差与配合等书籍埋头学习,但没有实践机会。厂工会主席胥永福,1947 年参加解放军的老兵,正派、政策性强;他为我创造了条件,经他联系,我可以去富裕林业机械厂机加车间学习。
 
      我每天早上逃票上火车,10 分钟到富裕县,过铁路桥东,由铁西到铁东,步行30 分钟到工厂。晚上抄近路直接穿过铁路,看着加格达奇-北京的列车“呜——”,呼啸而过,我浮想连天。知青都已经返城回去了,我啥时能回南方?我每天很疲劳,大约有3个月的时间坚持下来,跟着老师傅用锉刀挫钢材的平面,锉刀具的角度。
 
      齐市或外县来的知青(工农兵学员毕业分配来的)隔三差五逃回家去,本来就没有事干。就剩我一个远方来的知青常住。晚上没有电,一趟房子就我一个人,点个蜡烛看书。
 
      1976年四人帮下台,1977年恢复高考,但农学院的人事处长就是不让我报名,说国家有文件中专毕业2年内不准报名, 1978年底,劳民伤财的嫩江农学院宣布停办,大楼的基础也打好了就地作废了。食堂杀了仅有的一头猪会餐惜别,东农来的教师全迁到哈市香坊,在香坊重建东北农业大学,地区来的人各显神通,上海人都调南方小城镇,我没有门路只好留下。
 
      因为就我一个上海人了,我也得到了各方面的关心。我先后被调到嫩江地区商业局办的商业技校任教、到地区蔬菜公司业务科;之后又被调到嫩江地区统计局,曾获得1983年度黑龙江统计局物资统计专业第一名。
 
      正当省统计局韩处长张罗让我去省里工作,省里来了调令,调我去建设银行黑龙江省行分行报到。
 
      当时建设银行是财政部下属单位,从事基本建设的拨款管理业务,拨款是政府行为不回收资金的,建设银行在省里归财政厅领导。我又赶紧学习银行内部会计制度,有不明白的就问几个辽财毕业生。
 
      1985年底我正在做省行年报,我妈来信告诉我“没有结婚的干部编制知青可以回到上海,已经按程序已办好派出所证明、静安区教育局证明,现需要黑龙江意见”,我偷盖省行计划处的公章给上海市静安区人事局寄去。1986年春节前接到静安区人事局商调函,让我到静安区业余大学报到。
 
      我户口回到了上海,但留下了对黑龙江的深深眷恋,我把最好的青春献给了黑龙江,黑龙江培养、养育了我。
 
      86年2月我到静安区业余大学胶州路605号报到。由于我在黑龙江商学院函授没有毕业,省教委给了我一些国家教委文件,文件规定:知青如果正式考试上成人大学的,如工作需要调动可以进入调入地继续学习。我在业余大学工作,可是学校就是欺负你不让你读书,工会主席教师陈某说“来工作的读什么书啊”。
 
      我到陕西路高教局反映,几个女的工作人员就是不管,折腾了有1年。我写信给上海市文教副市长谢丽娟,没有回应。这时我看一个报道,一个中国集邮爱好者给德国总统魏德曼写信要他亲手签字的首日封,魏德曼寄来了。我再次写信给谢丽娟副市长“我说共和国的市长不如德国总统,不回信,国家政策不执行…”。过了一段时间,上海财经大学教务处给我来信,让我带黑龙江原件去昆山路财经夜大见面,教务处领导接待说“谢丽娟市长非常关心你,批示对于这样一个在边疆工作18年的回沪知青,上海要给予帮助,安排最好的学校,决定要上海财经大学接收”。
 
      财大老师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尽快完成学业,他们说“你年纪也大了,黑龙江学过的课这里承认,但开课次序不一致,如果插班到不同的班级采用学分制,可以早一些毕业。问题是成人大学每考一门课总给与一定的间隔时间复习,而你在不同的班级上课,可能上午考一门课,下午再考另外一门,你行吗?”我回答“可行”。同时我又提出“业余大学是成人工作需要来充电的,我马上调上海建设银行了,能否不学统计,改学一些基本建设经济学”,财大都破例当场同意,我想多好的谢丽娟副市长,我错怪了她。
 
      从此我每天下班6点准时骑车到昆山路上学,晚上9;30下课回家,风雨无阻。
 
      有几次我下午考完,第二天早上考另外一门课,我晚上一夜不睡复习。我采用课前花一小时预习教材,上课就注意自己没有看懂的部分,基本上老师讲的前面80%能听懂,不需要再看书了,还有后面20%回家看一小会书就可以了,节约了时间。
 
      1年半后,我毕业了,按学校规定,成绩单可以附在毕业证书上,也可以不附,老师说“你的成绩都很漂亮,你的成绩单附在上面好看”。1989年2月我拿到了盖有上海财经大学校长金炳华的红色“上海财经大学毕业证”,时年38周岁。
 
      由于工作需要,从1988年开始,接触造价审核工作,综合科付科长王锐给我和同事金培全几本85定额,“自己去看,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但是设备安装我也不懂,别问我”。王科比我大3岁,同济本科毕业的,是我启蒙老师,四支行原来就他一个人从事该项工作,忙不过来,他挑了我和金培全。王锐告诉我“我原来是码头工人抗包的,恢复高考那年,已经有2个孩子了,儿子很小,四个人住一间很小的房,为了不影响孩子,我大热天晚上躲在八仙桌下面通宵复习,桌子四周用毯子围起来不让灯光透出来,汗如雨下,都要虚脱了..,”王锐的学习精神令人敬佩,现在他快70岁了,还是虹口区老年足球队长。
 
      1997年国家建设部、人事部联合组织第一次注册造价师全国统一考试,我记得3月出考试大纲教材、5至7月培训、10月考试。当时各大专院校还没有开设造价管理专业,所以学工程建筑的不懂会计、统计、经济合同、法律,我占优势。
 
      几本教材很厚,图纸计算工程量我没问题,有佳木斯机械中专制图的底子加9年的实际工作,材料学也可以,建筑经济方面问题不大,就是施工组织设计和计算机以及工程道路桥梁没有学过,也看不懂。我计划3-5月通读一遍,5-7月培训等于答疑,7-9月再通读一遍,相当于三遍通读,10月考试就没问题。
 
      时间肯定不够,我想起在财经大学夜大学习时预习的办法:那时我正好在地铁3号线指挥部负责全线征地拆迁跟踪审核工作,上海铁道学院的几个大学毕业生称我“刘老师”。国家规定;研究生毕业必须从事造价工作2年以上、大学本科5年、大专8年,他们不能考试。我分配张三“本周帮我看几页书,看完在20分钟内给我讲明白”,李四看另外一本书若干页,同样20分钟,每周依次往后循环。他们2个小孩说“你叫我们一声老师,我们就教你..哈哈,你门槛太精了”,我立马向他们一一鞠躬“老师、老师”。有些经济方面的给我姐姐的女儿,她刚财经专业本科毕业,也限定时间,这样我回家抓紧看建设经济的计算题,通宵达旦。
 
      我的计划很成功,5月培训前全部看懂了书,培训时老师讲解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培训完7-9月又通读一遍,等于学了三遍,我跟爱人讲“下一次苦功,比没有把握去考试,形成马拉松要强,没有把握不去考试”,我有个同事连续考了10年,2007年拿到注册证书。
 
      考试信心十足,每课都提前一小时做完,我不离开考场,因为文件规定不是60分就通过,是按照国家每年需要量定的百分数通过的,有人说是10%的人能通过。所以一定要高分,我一遍一遍复查,实在查不出问题了就按考卷上的得分标准给自己打分,凡是没有把握的分数都视作零分,所以考试结束我跟同事讲“我通过了”。
 
      我拿到了建设部、人事部发的建(造)01310000083的注册执业资格证书是中国最早的一批造价师,在上海序号第83,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具有执业资格,那年我47周岁。
 
      (作者系原黑龙江农门一分场上海知青)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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