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会议场景。 许云倩 摄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旧址门口的雕像。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旧址门口的铭牌。  李启汉 吴基民 1920年6月到8月间，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早期组织的成员走进码头、造船厂、铁厂，开办工人夜校，在工人中开展活动。 1921年8月11日，在中共一大结束不久，党中央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就在北成都路19号C（今成都北路893弄）一幢极为普通的石库门住宅里挂牌成立了。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个名字颇令人费解。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之一、毛泽东组织的“新民学会”里的老朋友罗章龙说：由于中国最早一批马克思主义者，包括陈独秀在内，不少是在日本接触到马克思主义，因而马克思主义的不少专用名词，均由日文音译而来。“劳动组合是日本的名词，这个名词是译来的。” 要组织真的工人团体 陈独秀1920年初从北京来到上海，不久便一头扎进了上海各厂的工人之中。他的追随者罗亦农、俞秀松、施存统等到老渔阳里2号找他，他也让他们到工人中去。当时全国产业工人100余万，上海占据了四分之一以上。经过两个月的考察，他极度失望。他认为“像上海的工人团体就再结一万个也都是不行的。新的工会，一大半是下流政客在那里出风头”。办工会的人“总是穿长衫的先生多，穿短衣的工人很少很少”。“觉悟的工人必须自己联合起来，组织真的工人团体。” 1920年11月21日，上海机器工会正式成立，这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织领导下的第一个工会组织，机关设在西门路（今自忠路）泰原里41号。以后党又在印刷、纺织工人中成立了工会。 中国共产党非常重视工人运动。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不久，即在北京、武汉、长沙、济南、广州等地成立分部。先后担任过各分部负责人的是：湖南分部主任毛泽东、李立三、刘少奇；北方分部主任罗章龙；山东分部主任王尽美、邓恩铭；武汉分部主任包惠僧、林育南、陈潭秋；南方分部主任谭平山等。他们都是中共在当时重要的领导人。 正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凝聚起了中国工人阶级的澎湃力量，在中国揭开了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 杨开慧给工人讲课 早在1920年的秋天，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织就在沪西小沙渡工厂较为集中的地方，开办了一个工人半日制的学校，以后改名为上海工人第一补习学校。这所学校校址在今安远路锦绣里178至180号，李启汉主持这所学校。书记部成立以后，这个学校就显得更为重要。建党初期党的一些重要成员李汉俊、蔡和森、向警予等都先后来这里给工人们上过课。值得一提的是，1924年毛泽东到上海居住在慕尔鸣路（今茂名路）甲秀里时，他的夫人杨开慧也曾到这里来给工人上过课。每逢杨开慧给工人上课，只要有时间，毛泽东就会抱着大儿子毛岸英到工人学校听杨开慧讲课。这是毛泽东一生中最有家庭气息的一段日子。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不久，除了开办工人学校，还出版了一本面向工人的刊物《劳动周刊》，陈独秀等均在这个刊物里发表过文章。同时在这本刊物里还大量刊登工人来信、来稿。对于工人们提出的任何问题，都由李启汉、李汉俊、董锄平等撰文在《劳动界》里详细回答。 1921年10月24日，上海英美烟草厂上万名工人为了增加工资、改善自己的工作条件，举行了大罢工。李启汉闻讯，立马赶到在杨树浦的烟草厂。他对正在罢工的工友们讲：我是来帮助大家向资本家讨债的……工人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纷纷围上前来。李启汉便详细地分析了工人是怎样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自己的生活又过得多么艰苦，但资本家不劳而获，依靠剥削工人富了起来……他的话深入浅出，十分贴近工人的实际情况，很快获得了工友们的信任。李启汉又把工友们组织起来，把工友们的诉求归纳起来向资本家提出了八项诉求。英美烟草厂的外国大班，原先并不把工人的罢工当一回事，还以为工人也坚持不了几天。哪晓得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早有准备，已为英美烟草罢工的工友们募集了一笔资金。工人的大罢工，坚持了三个多星期，资本家吃不消了，双方进行谈判，李启汉说服工友主动撤销了“罢工期间，工资照发”这一条，于是厂方完全答应了其余七项条件，罢工取得了圆满成功。罢工结束后，由上海英美烟草厂工人牵头迅速成立了中华（上海）烟草工人会。 在上海，在李启汉的组织领导下，上海邮差700余人为了减少一天10多小时的工作时间并增加工资举行罢工。邮递员罢工，主要冲击的对象是生活在租界里的上层人士。在多方压力下，邮政当局被迫接受了邮递员们的要求，罢工取得了圆满成功。不久，由中国共产党人领导的上海邮务友谊会便正式成立了。 在长沙，华实纱厂2000多名工人在黄爱、庞人铨的领导下举行罢工，军阀赵恒惕血腥镇压，杀害了黄爱、庞人铨。湖南党组织就此在全省发起了驱逐赵恒惕的运动，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支持。 在安源，毛泽东两次到安源路矿调查，建立党组织，成立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并先后派李立三、刘少奇到安源工作。李立三任工人俱乐部委员长。1922年9月14日，数万名工人举行大罢工，提出了保障工人权利、增加工资、改善待遇、废除封建把头制等17项要求。路矿当局迫于压力，于9月18日同工人俱乐部代表签订了包括工人提出的13项条件的合约，罢工取得了圆满成功。 在唐山，由邓中夏、罗章龙等领导，发起了在唐山、丰润、滦县等五个地区的开滦五矿总同盟罢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动全国工人团体发表通电，捐钱、捐物支持总同盟罢工。北洋军阀政府勾结英帝国主义急调3000多军警血腥镇压，造成了流血惨案。罢工虽没达到预期目的，但显示了工人阶级不怕牺牲、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据邓中夏在《中国职工运动史》上说：在这一年间，由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全国发起的各种罢工运动达100余次，罢工工人万人以上的有10来次。其中仅在上海发起的罢工运动就有54次，参加的工人群众达9万余人。取得完全成功或部分成功的占80%以上。这么多此起彼伏、前赴后继的革命运动，表明了工人阶级已迅速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为一股澎湃的革命力量。 革命史上的一座丰碑 但是，革命的道路是不会一帆风顺的。早在1920年8月11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挂牌成立的时刻，租界当局就开始盯上了这个名字既冷僻又陌生的机构了。 1922年初，上海英美烟草厂罢工取得了胜利。上海工部局《警务处日报》上便已指出：“中华烟草工人会临时会所，北成都路19号C。”这是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地址第一次出现在租界警方的通报中。 1922年1月，香港海员在苏兆征、林伟民的领导下举行大罢工。为了支持与帮助香港海员工人大罢工，刚刚继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会长的李启汉在党中央指导下，迅速发动上海工人成立了“香港海员后援会”。李启汉还亲赴香港，向罢工的海员表示慰问与支持。这件事又引起了上海租界当局的注意。工部局在给香港及其他各地警察当局的通报中是这么写的，“这个极有组织的罢工司令部，无疑是在租界内北成都路19号C的劳动组合书记部”。1月末，李启汉从香港返沪，即被租界当局视作“危险人物”而拘捕。 李启汉，1898年出生在湖南江华傜乡朝阳村的李家大院内。他家境富有，但这个处在历史大变局中的年轻人却有一颗不安分的心。1919年他追随毛泽东在长沙参加了著名的“驱张运动”，随后于1920年春到上海跟陈独秀从事工人运动。1920年8月，他与俞秀松等一道发起成立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以后又加入了共产党，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之一。他不怕吃苦，作风踏实，工作十分努力。自从他担任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主任以后，就住在书记部所在地北成都路19号C的阁楼上。阁楼总共不到十平方米，他晚上就睡在一张硬板床上，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李启汉被拘捕以后，当局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后经党的多方营救，他被放了出来。 李启汉走出拘留所，几乎马不停蹄赶到浦东，帮助浦东日华纱厂纺织工人成立了上海纺织工会浦东分会。租界当局在1922年3月20日的《警务处日报》中是这么写的：“昨天下午2点，上海纺织工会浦东分会在白克路（今凤阳路）207号举行成立大会，到有浦东纱厂工人约300名。演说者有北成都路19号C李启汉，著名共党陈独秀，和民国日报编辑邵力子等。力劝工人团结起来，并指出香港罢工胜利，证明联合主义价值。” 1922年5月1日，中国共产党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名义在广州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这是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全国性的大盛会，李启汉也出席了这次大会，并作了演讲。这次大会中最重要的成果是通过了《八小时工作制案》《罢工援助案》等十项决议案，并公开发表了《全国劳动大会第一次会议宣言》。决定在全国总工会成立以前，委托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工会的总通讯机关。 李启汉从广州回来，更引起了租界当局的注意。据董锄平回忆：5月末，有人来到19号C，要买50本《劳动周刊》，同时东翻翻，西翻翻，表示对以往出版的各期《劳动周刊》均有兴趣，这就引起了他的警惕。当时他和张国焘、李启汉都在机关的二楼，李启汉下去交涉，发现情况不妙，便大声与来人争吵，故意引起张国焘的注意。张、董两人翻墙而逃，李启汉却被随后拥入的巡捕们带走。这事发生在1922年6月1日，随后警方以“发起要挟增加工资、唆使邮差罢工、屡屡扰乱租界秩序”等罪名，判处他有期徒刑3个月。上海工部局警务处，在1922年6、7月份的《警务处日报》中屡屡提到：“谨启者，阁下6月17日来函，关于北成都路19号C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出通知号召举行会议和示威事，已奉悉。兹特告知：该组织的活动已在本局严密监视之下。”“7月12日，北成都路19号C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被工部局捕房凭会审公廨命令进行搜查。”“根据捕房申请，会审公廨昨日（指7月18日）发出封闭北成都路19号C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命令。封条已从会审公廨领到，命令本日即将执行”…… 7月19日（根据《警务处日报》推断应为19日。但现在一般均认为是16日或17日——笔者注），租界当局以破坏治安罪查封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8月初，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迁往北京，由邓中夏任总主任，罗章龙任北京分部主任。10月24日，李启汉出狱，但英帝国主义者一心想置李启汉于死地，下了一个狠招，将李启汉驱逐出租界，直接将他移送给当时统治华界的北洋军阀护军使何丰林，并将他关进了枫林桥龙华大牢。李启汉九死一生，整整坐了两年半的大牢，在邓中夏、李立三等多方营救下，才于1924年10月末放了出来。邓中夏无限感慨地讲：“李启汉是我党坐牢最苦的一位同志！” 1925年5月1日，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召开，宣布中华全国总工会的成立，选举林伟民为委员长，刘少奇等为副委员长，李启汉任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长，留在广州主持总会的日常工作。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它在中国革命史上犹如一座丰碑，永远被人们敬仰！ (照片除署名外，皆由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