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欧力唯座谈时如是说 看到法国的青年人欧力唯先生这样努力来研究中国的知青问题,我很感动,也很感谢!我不会谈宏观的,我就讲讲自己的经历,给你提供一个研究个案吧! 我是66届高中毕业生,是年龄最大的知青,我当时是自己报名下的乡,一是因为我出生于属于“黑七类”的资产阶级家庭,而下乡被认为是参加革命,可以给自己涂上红色;二是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心想自己下乡遭罪,弟妹就可以不下乡遭罪。 但我们毕竟是破碎了上大学的梦下的乡,高中毕业赶上文化大革命,记得当时我们已作好了高考准备,很多同学还跟我一起到上海戏剧学院每人交了五毛钱报考导演系,正热火朝天地琢磨应试小品表演呢!谁知,一下子宣布砸烂高考制度,紧张的备考是结束了,我们的很多梦想也在这时候终结了! 曾经欢呼砸烂高考制度的我们,真有点像一旦扔掉玉坠便五魂丧了六魄的贾宝玉一样,而后就开始了找回这个“劳什子”的悲壮历程,而,由于我成份不好而且因丢失过“红旗”杂志夹送的“毛主席去安源”画像在茅楼里发现差点没整个“现反”,因此,想要用突出的劳动表现争取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成为不太容易的事,但每一次我都报名,更不用说,我在1977年恢复高考时的拼力争取,以致于,我当时被人批评为“不安心扎根”的“大学迷”。我的大学梦是在返城后,一边工作一边参加业大、函授、自学考试实现的,也就是经过“八年抗战”式的努力,在华师大汉语言文学系取得毕业文凭。 当时在兵团,知青之间也曾通过私底下传阅各自从家里带来的文学书,学习中国的唐诗宋词,甚至痴迷法国的巴尔扎克雨果大小仲马,我还用化肥袋作画布学油画,在土坯上捏泥塑李玉和,利用砖窑烧人头像熊猫公仔,有一搭没一搭地学习拉提琴弹风琴,总之一句话,对蹉跎岁月心有不甘! 当然,上山下乡对我的成长无疑具有特殊的意义,体格上的磨砺不用多说了,人格上的历练,真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首先,宝像案让我这“狗崽子”黑上加黑,在下乡知青乃至学校里同学思想上引起了震动,班排照例组织批判会,但,随着一些北京知青站出来说话,批判很快转为辩护,加上,老职工尤其是连领导出面保护,宣布:“此事不记入档案”,使我得以免遭文革初期那种过激行动的冲击,显示了兵团干部的政策水平和下乡后知青思想的成熟。几十年后,我的事情在知青聚会和859E家园网上被重新提起,我又再一次被铺天盖地的“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声包围。 其次,我因问题多多,干了一段时间的农工才因反修斗争需要起用我到学校当俄语老师,又在教了好长时间之后才给我以正式任命,但毕竟因为我是高中毕业而且喜欢绘画,不仅让我教初中的数理化及农基,而且让我把小学和中学的美术课也包圆了,于是,茶壶煮饺的我在这样一个宣称“知识越多越反动”的特定历史时期跟一大帮老职工的极其调皮不思学孩子演绎了一段特殊的心情故事,后来我在1998年和2010年两次回访农场时,跟已经三四十岁的学生们欣然团聚,一起回眸当年的共同相处,都不禁感慨万分。 再次,和许多兵团知青一样,我是一个多次遭遇过死神的幸存者,一次上山伐木,一棵被伐倒的大树呼啸着向我砸了过来,树梢着地处离我不到 20公分;伐木结束,在拉我们回连队的拖拉机到来之前炊事员架起大火煮饺子,结果烧了帐篷,要是此事发生在前两天,那我们非冻死不可;又一次,连里搞演习,炸药包在一个哈尔滨荒友手中爆炸,炸掉了这个知青的右手,炸瞎了另一个知青的右眼,我被溅了一身血。于是,我学会了在艰难困苦之中拼力生存,学会了与战友相濡以沫,懂得了为别人的苦难流泪。 所以,我认为如果要我毫无保留地说“无悔”,那实在过于矫情,还是说“有憾无愧”比较准确一些吧! 无题(余国成) 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 冰心结大荒,玉壶十年醇。 雪藏四十载,保鲜如初真, 固耐三九冷,还惧君手搵。 无题 泪血凝结雪乡 历史拒绝遗忘 而今把酒放歌 黑土荒缘久长 青春当可告慰 芳华依旧飘香 半世人生不俗 家国情怀坦荡 诗歌:《“犯二”人生 》 (余国成) 曾经我们 下乡黑土地 后来我们 眷恋黑土缘 今天我们 志愿黑土情 上海人说:戆特了 北京人说:忒笨了 于是 我们尽管大名知青 私底下 却叫自己傻青 大半辈子过去了 又有了一个词 “犯二”特棒 可以概括一生 其实, 二点怎么啦? 精也一生 二也一生 下乡黑土地 是一种筛选 筛选出了一种愚直和真诚 眷恋黑土缘 是一种检验 检验出了一种痴迷和忠贞 志愿黑土情 是一种提炼 提炼出了一种深沉和坚韧 蹉跎岁月很囧 有梦相信未来 激情年代很傻 有泪感悟人生 很二的脚步啊 走出了不二的路程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