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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中唯一戴钢盔的红军队伍

时间:2024-08-21来源:党史博采 作者:高庆军 点击:
2019年上映的电视连续剧《伟大的转折》首次以艺术形式再现了戴钢盔的红军形象。当笔者在荧屏上看到戴钢盔的红军时,第一感觉即为编导人员作过考证,使得长征中一支特殊的红军队伍干部团以更贴近史实的形象走近今天的党史军史爱好者。红军干部团不是一般意义

      2019年上映的电视连续剧《伟大的转折》首次以艺术形式再现了戴钢盔的红军形象。当笔者在荧屏上看到戴钢盔的红军时,第一感觉即为编导人员作过考证,使得长征中一支特殊的红军队伍——干部团以更贴近史实的形象走近今天的党史军史爱好者。红军干部团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合成“团”,而是由多所军校整编而来承担军官培训、警戒护卫、应急作战等多项任务的特殊单位。
 
      源于军校,几经调整
 
      关于干部团的编制沿革,各种资料说法不尽相同。笔者查阅《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和各级领导成员名录》(军事科学出版社2000年1月版),并结合其它相关资料梳理如下: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红军被迫于1934年10月踏上战略转移征程。出发前,为适应行军、作战的需要,中革军委决定将1933年10月17日由中国工农红军学校分编出的红军大学、第1步兵学校(彭杨步兵学校)、第2步兵学校(公略步兵学校)和特科学校合并整编为干部团,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长征开始后,该团序列为军委第1野战纵队第4梯队,下辖步兵第1营、步兵第2营、政治营、特科营和上级干部队。红一、四方面军于1935年6月在四川懋功会师后,干部团与红四方面军红军大学合并组建新红军大学,干部团缩编为红军大学特科团,团长韦国清、政委宋任穷,下辖骑兵科、工兵科、炮兵科和机关枪科,陈赓调任红1军(7月由红1军团改称)工作。

 
◆1935年10月,长征结束后陈赓留影。
 
      9月张国焘公开搞分裂,特科团与分裂行径作斗争,随党中央、毛泽东北上,与原红1军团教导营合编为随营学校,校长陈奇涵、政委宋任穷,编入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第3纵队。10月,中共中央率红军陕甘支队抵达陕甘苏区的保安县吴起镇,胜利结束二万五千里长征。至此,干部团结束特殊历史时期的“流动军校”使命。其后的11月,以随营学校为基础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学校(1936年改称西北红军大学),校长周昆、政委宋任穷。
 
      干部团成员由受训军官和专业性较强的兵种学兵组成,其军事素养远高于一般红军部队,长征中继续承担人员培训及向一线部队输送指挥员的任务。它始终坚持边走边学,充分利用战斗间隙采取集体教学、个别辅导、分组讨论等方式研习战术战法,总结战斗经验。此外,干部团还担负党中央和军委的警戒护卫任务,故而有“御林军”之称。作为红军“人才库”,干部团的宝贵价值不言而喻,因此上级对其使用格外慎重,仅在危急时刻、关键节点投入这支被寄予厚望的奇兵。
 
      装备精良,特征显著
 
      成立之初总兵力约1480人的干部团,因其特殊地位在装备方面尤其受到优待。除优先配备MP18冲锋枪等自动武器外,还配发钢盔,如此装备水平即便在当时的国民党军中亦属上乘。干部团是目前所能确认红军中唯一配发钢盔的队伍,钢盔为其最显著特征,如此“亮瞎眼”的形象给对阵的国民党军造成巨大心理震慑。毫无疑义,钢盔来源为长征前缴获。影视作品中采用德式钢盔,但经查阅史料未发现明确记载及历史照片,所以无法确定钢盔型号。经对相关史料综合分析,笔者认为有2个观点站得住脚。
 
      一是英式钢盔的可能性比德式大。有资料显示,英式“浅碟”钢盔进入中国比德式钢盔早,在红军长征开始前,国民党不同派系军队已有批量装备,而同时期国民党军装备德盔鲜见记载,因此红军在反“围剿”等作战中缴获英式钢盔的可能性更大。此外,红军配备英式钢盔有实物为证。广东省乐昌市博物馆收藏有一顶英式钢盔,其来源为1934年11月上旬红军长征队伍经过乐昌白石镇三界墟村,在老乡家借宿休整,临行时红军官兵拿不出钱财报答老乡,遂留下这顶缴获的英式钢盔作为纪念。钢盔于1986年被当地党史办同志征集,1995年被评定为国家三级文物。虽然无法确认赠予老乡钢盔的红军官兵属于干部团,但是至少说明长征之初红军拥有英式钢盔。

 
◆广东省乐昌市博物馆收藏的红军英式钢盔。
 
      二是德式钢盔的可能性无法排除但肯定不是M35钢盔。艺术家采用德式钢盔有优化视觉效果方面的考虑,但不能认定为错误,因为无法完全排除可能性。国民政府与德国的军事合作始于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蒋介石于是年11月正式会见了曾当过德国名将鲁登道夫高级助手的马克斯·鲍尔上校。蒋介石欣赏鲍尔的才华,为掩人耳目,授予其“经济事务顾问”的头衔。鲍尔接受委任并回国挑选了46名退役军官,组成一个精干的援华军事顾问团(后在历任团长的努力下阵容扩充至120人)。在鲍尔的居中联络下,哈布罗(亦称合步楼)、西门子、克虏伯、法本等德国著名军火公司纷纷与国民政府签订军火贸易合同。因此,从中德开始军事合作到中央红军踏上长征路之前,不排除包括钢盔在内的德制军械进入国民党军队并用于对苏区作战,同样亦无法排除德式钢盔被红军缴获。但红军能缴获到的钢盔绝不可能是二战中大名鼎鼎的M35钢盔,因为M35钢盔于1935年7月定型,而同年10月中共中央和红一方面军完成长征,所以即便红军在长征前缴获德式钢盔,也只可能是与M35外观类似的M16、M17、M18等早期型号。
 
      英勇果敢,战例经典
 
      根据史料梳理,长征期间干部团参加的主要行动共有5次,其中战斗行动3次,保障行动2次,均发生于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之前。此处按时间顺序简述如下:
 
      1935年1月架设乌江浮桥。2日拂晓,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和军委作战局局长张云逸率领工兵营,干部团团长陈赓和特科营营长韦国清率领工兵连,2支队伍同时到达红1军团2师4团所在的江界河渡口。4团发起大规模强渡的同时,军委工兵营和干部团工兵连也开始架设浮桥。这在乌江历史上堪称开天辟地,因为此前从未成功架设过任何桥梁。军委纵队即将过江,浮桥必须牢固可靠。在刘伯承和张云逸指挥下,整整36个小时之后,100余个巨大的门桥准确地连接在一起,两条巨绳穿过所有门桥横跨江面,整个浮桥在江水的冲击下弯成弧形,如同一条巨大的蜈蚣在翻卷的乌江水雾中摇来摆去。浮桥架设完毕后,刘伯承在江边走了几个来回,他说:“好!红军里面有神仙!”军委纵队于3日在江界河渡口跨过乌江。至此,黔军乌江防线全线崩溃。
 
◆电视连续剧《伟大的转折》剧照。
 
      1935年1月参加土城战斗。中革军委于27日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在土城附近的枫树坝、青杠坡一带与川军决战,为中央红军北渡长江开辟道路。土城古称滋州,是位于赤水河中游的一座小城,曾为川盐进入贵州的集散地。土城扼守黔北交通要冲,如果北出贵州进入四川,此为必经之地。红3军团和红5军团于28日凌晨分兵对青杠坡川军阵地发起攻击,战斗极为艰苦,红军未能压制住川军,反被川军突破阵地。川军迅速向土城攻击,瞬间打到中革军委指挥部前沿。危急时刻,朱德和刘伯承亲赴前沿指挥。毛泽东问:“附近有部队吗?”身边的陈赓回答:“有,有我们干部团。”毛泽东说:“上去,跟着总司令把敌人压下去。”陈赓大喊:“干部团集合!”挺枪冲锋的干部团官兵迎着敌人猛烈火力奋勇向前,呐喊声和坚定的脚步不曾有瞬间犹豫和停顿。川军惊讶于面前出现一群头戴钢盔的红军,而且打起冲锋不要命,之前国民党军还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戴钢盔作战的红军队伍。干部团韦国清营长指挥特科营把仅有的几发炮弹轰向了川军指挥所。相持到下午14时,增援的红1军团2师赶到战场,与干部团协同发起冲击,这次打到了川军指挥所前沿。毛泽东一直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态势,虽然事后他说干部团学员是红军宝贵财富,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用,但当看到川军凶猛进攻终于被压下去,还是兴奋地说:“这个陈赓,可以当军长!”
 
      1935年2月参加遵义战役。26日晨8时,黔军向娄山关关口发起反击,担任主攻的红3军团12团将敌压了下去。上午10时,黔军发动更大规模进攻,12团3营官兵呐喊着冲出掩体,英勇无畏地向黔军潮水般推过去,黔军冲锋队形霎时混乱起来,然后就顺着公路向深谷退却。此时,作为预备队的干部团在上级干部队队长萧劲光率领下冲到关口南面,在连续占领几个山包后,协同3营把黔军压在了山谷中。12团与黔军血战至下午16时,随着各路迂回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彭德怀下达总攻命令。12团、13团和干部团从正面向被压在黑神庙谷地的黔军发动进攻,迂回的10团、11团也同时发起攻击,溃散的黔军向遵义方向逃窜。红军于28日凌晨再次占领遵义后,随即在遵义城南构筑工事,迎战国民党中央军吴奇伟部。在遵义西南的老鸦山战斗中,红3军团各部损失惨重,阵地一度被中央军攻占,形势严重到朱德、彭德怀亲临一线指挥。千钧一发之际,中革军委命令:干部团上!此为土城战斗之后,干部团再次出现于最危急时刻。干部团由北向南正面进攻,红3军团11团从左侧助攻。此次进攻,红军所有机枪一齐开火,官兵不顾一切奋勇向前。此时,迂回的红1军团已打到吴奇伟指挥部所在地忠庄铺,而向另一侧迂回的红军也已突破黔军阵地向纵深发展——王家烈在红军的再次打击下跑得无影无踪,致使中央红军对吴奇伟部的合围趋势已形成。最后时刻,吴奇伟的信心动摇。随着枪声离忠庄铺越来越近,吴奇伟突然命令第93师掩护,指挥部立刻向南转移。几乎在一瞬间,在前面与红军血拼的第59师潮水般溃败,其后便是红军大规模追击。
 
      1935年3月重架乌江浮桥。3月底,中央红军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后南渡乌江,负责断后的干部团一直守卫着浮桥等待红5军团过江,当他们得知红5军团已从另一处渡口过江之后立即把浮桥拆了并追赶主力,这一追就是20余公里。追上之后一报告,一向敦厚的朱德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罗炳辉的9军团还没过江,谁让你们擅自把桥拆了?回去把桥给我架起来!”陈赓立刻意识到犯了大错,带着队伍往回跑,20多公里跑完天已黑,谁也没提出吃饭休息,所有人立即砍竹架桥,直到天快亮才把浮桥架好。但是,干部团最终未能等到红9军团。因为在完成佯装主力的任务之后,该军团不断遭敌纠缠以致无法向指定渡口靠近,最后只能奉命暂留贵州打游击,再寻与主力会合的机会。
 

      1935年5月抢占皎平渡。4月底,在滇军主力火速回援昆明之时,中央红军分3路纵队突然北返,着手对金沙江渡口实施奇袭。在已确定的3个渡口中,皎平渡口被寄予最大希望,为确保抢渡成功,中革军委在该方向投入最精锐部队:干部团。5月2日,根据预定作战计划,抢占渡口的先头部队——干部团3营(政治营)和二梯队——2个步兵营、特科营和上级干部队同时从禄劝县城以北出发,其中先头部队由刘伯承和宋任穷率领,二梯队由陈赓指挥。经强行军,先头部队的先遣连于3日凌晨抵达渡口,先控制了川军留在南岸的2艘渡船,其后在当地百姓帮助下又找到3艘。先遣连部分兵力在连长率领下迅速登船并顺利在北岸登陆,先端掉川军保安队的一个据点,然后继续向北推进并在一处山顶建立阻击阵地。此时川军的增援部队赶到,先遣连没费多大功夫将这股川军击退。阻击战结束后不久,陈赓率领的二梯队跟上来了,合兵一处的干部团直奔通安。在接近通安的时候,川军刘元瑭部的阻击愈发激烈,直至双方肉搏。英勇奋战的干部团官兵最后冲到了指挥战斗的刘元瑭附近,刘元瑭被逼下达撤退命令,率残部向会理县城逃去。至此,金沙江皎平渡口两岸均已被红军控制。抵达江边的刘伯承查看水情,发现无法架桥,此时下属报告又找到2艘船。喜出望外的刘伯承给军委发去电报,汇报已有船7艘,一昼夜可渡万人。发完电报,心生感慨的刘伯承对身边人说:“干部团的同志一天走近两百里的路程,是黑夜,又是难走的山路,还有敌人。一个人怎么能一天走这么远的路?他们走到了,而且还打了胜仗。靠什么?靠觉悟,靠党。没有这些,根本做不到。”3日晚,毛泽东赶到皎平渡口,并从那里渡过金沙江。
 
      以上为干部团参加的主要行动,但并非5次之外再无行动。部分行动持续时间短,规模较小,其过程不作简述,例如1935年10月中央红军即将抵达吴起镇之前击退袭扰的东北军骑兵。
 
      理念先进,治军典范
 
      在党领导下走过近百年风雨历程的人民解放军,之所以能由弱到强,从胜利走向胜利,与保持先进理念、重视发挥人才作用密不可分。干部团作为长征时期承担多种任务的特殊队伍,其成长和使用反映出我党我军先进的人才观和治军理念。一是培养人才不断线。即便即将踏上无根据地可依托、长期流动作战的艰险之旅,仍不忘整编一个承担人才培养职能的特殊单位。坚实的人才后盾是确保在残酷战争中生存、壮大的重要条件,我党我军能屡次在看似万劫不复的绝境中化险为夷,与具备这个意识不无关系。二是优待人才下本钱。过去流传的“我军一度认为戴钢盔是贪生怕死的表现”传言,笔者始终认为有待商榷。我军是智勇之师,不逞蛮勇,表面上的不重视单兵防护实为条件所限,并非真的轻视。对干部团这样的“人才库”,上级优先配给钢盔、冲锋枪等先进装备,体现出对人才诚挚爱护和重点培养的殷切之情。这支队伍能以“戴钢盔的红军”形象在军史上熠熠生辉,完全是党优待人才、爱护人才的结果。三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央领导对干部团关爱有加,不忍其付出牺牲,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选用干部团杀出危局。以巧渡金沙江为例,3个渡口中仅有干部团抢占的皎平渡具备了大规模渡江条件,原定从其他2个渡口渡江的部队绝大多数被迫向皎平渡转移。如果干部团行动失败,中央红军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巨大风险。当年之所以未发生“如果”,除友邻部队的策应之外,应该说干部团高于一般部队的军事素质是重要因素。历史在紧要关头的走向往往与参与者的素质息息相关,或许这便是“人才难得”的注脚。
 
      编辑|郭小丽
      责编|陈彦如
      编审|项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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