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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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新读的感慨

时间:2015-06-25来源:网中人的博客 作者:王宗仁 点击:
一个多月前,5月11日,我从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网站上看到,两年前的2013-5-30我在博客上写的网文 http://wangzongren1952.blog.163.com/blog/static/99595901201343034642292/ 《当年鲜为人知又胎死腹中的知青农

一个多月前,5月11日,我从“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网站上看到,两年前的2013-5-30我在博客上写的网文 http://wangzongren1952.blog.163.com/blog/static/99595901201343034642292/ 《当年鲜为人知又胎死腹中的知青农场》在2015年第2期《知青》杂志上发表了。一个月后我收到了那本杂志。我的原文3000余字,一字未改。

当年鲜为人知又胎死腹中的知青农场

前一阵,我追踪了当年上海的四五十名中学生到江西井冈山小通插队的过程,这批“先行者”从1968年2月份向市革委会提出申请插队到8月份正式“上山”的那几个月,是很值得注意的,因为其间有1968-4-4中央就中学生毕业分配发出了通知,首次提出了“四个面向”;又有1968-5-2中央安置办的“请示报告”,提出了京津沪浙“大批、跨省、插队”的方针;而7月初江西省革委会在小通这个先例上定格为“插队试点”,应当认为是沪赣两地的共识。那么,上海这个大都市面临“老三届”的巨大压力,究竟在想什么、干什么?目前从上海地方志等渠道来看,十分简略,只能看到从4-4的“四个面向”一跃而过、直抵7-2市革委会在虹口体育场召开“上海市1966届高、初中毕业生上山下乡动员大会”,在此期间果真就没有什么作为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的“秘辛”正在渐渐浮出水面。当然,它涉及的面不广,卷入的人不多,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其中的韵味并不单调。

【一】到江西新建知青农场

上海东方卫视纪实频道“往事”栏目2012-12-28有一个题为《从红土地到北大荒》的访谈。我通过网络上的“直播回看”记录整理了其中的内容。当年上海黄浦区光明中学的67届高中生李锐参与了1968年上海“老三届”中学生毕业分配开始之时的调研和宣传。如今他有这样的回忆——

当时我在中学红代会参与毕业生分配工作的调研和宣传。市革委会教卫组组长陈琳瑚主要是负责毕业生工作。他在东湖路的一个小别墅里有一次谈话,上海的老三届毕业生将近60万,按照当时上海的经济状况,能够消化四分之一就非常了不起了,实际上四分之一也消化不了。消化的去向是上海的工矿、上海郊区的国营农场和在市外的大丰、白茅岭等农场。1968年4月27日,陈琳瑚又在市团校对市中学红代会的部分工作人员说:毕业生分配问题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市有关部门在上半年拿出66届的分配方案,下半年安排67届的,明年考虑68届的。总体想法是:工交财贸企业等安排15万人,其中支内、“三线”9万人,本市6万人;上山下乡分三条线进行,第一条线是去黑龙江10万人,第二条线是去江西10万人,第三条线是去本市农场、农村5万人。上海安置能力有限,所以,大量的要到外省市去。当时的设想是到江西安置十万人,因为跟江西方面接触过,他们需要人。1968年4月到7月这段时间里,上海派出了好几个小分队考察,我去了江西。什么地方造房子,什么地方搞畜牧场,什么地方修路,图纸都画出来了,就准备安置知青了。到了7月,北京方面有个意见出来了,上海不要到江西办农场了,江西那个方案就在7月份结束了。

以上摘自我的博文《有助于解读12-21指示的三条新信息》。2012-12-29,我边写博文边琢磨,什么时候能够知道当年去黑龙江那一路的情况?

【二】到黑龙江新建知青农场

苍天不负有心人。2013-5-21,我在一次百度搜索时,无意之中看到一个帖子,http://www.lxvoip.com/thread-49890-1-1.html  ,由于其内容是怀念和颂扬江旗手张军师等人而“被删除或正在被审核”,但可以从快照看到原文。那是当年上海滩上有名的中学红卫兵组织“红东北”的负责人写的回忆录,其中恰好有1968年4~6月去黑龙江考察建立知青农场的经过,现摘录如下——

本人是文化大革命中积极分子。有幸文革中被广大毛主义红卫兵战士推举出来,担任毛泽东主义上海东北地区指挥部总指挥。……我是1968年4月份下乡的【指去现场考察——摘者注】。地点:黑龙江省逊克县。……本来按计划,是上海到逊克县办10个农场,全部安置上海的知识青年,以1个农场1万人计算,可以安置10万知青。户口不迁。10个农场作为上海在黑龙江的一块飞地。这都是张春桥在我临行前当面向我交代的。当时,临时从各区县抽调了知青、干部、解放军代表组成三结合上海市赴黑龙江小分队,我荣幸担任队长职务。这是上级任命的。我们一行15个人从老北站出发时,马天水到现场欢送。

我们到了黑龙江以后,是潘复生代表黑龙江革委会接见的。当时,潘主任就拍板,划了一块地给我们,让我们到当地考察。于是,我们就坐着省革委会派出的专用车辆,沿着黑龙江,由南向北,一路北行,一直到达号称祖国金鸡鸡冠,也有称祖国的不夜城——漠河。据说,到夏天,太阳总在头顶上挂着,不肯落山。农场大体就沿江而设。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和辽阔的草原,还有看不到边的高低起伏丘陵,办10个农场富富有余。这是我们小分队全体同志的共识。6月份考察结束,向主管工农商业的马天水作了汇报以后,过不长时间,就要我们去购买帐篷、拖拉机之类。一开始,总得开荒种地吧。还得派些懂机械人员到边疆去。领导班子也初步搭好了。由干部、知青、解放军三结合组成。那几个月里,是我最忙的时候,有时,连吃饭睡觉时间也没有。还要应付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家庭地址也给有些知青打听到了,于是,他们向我坚决要求到黑龙江去办农场。我说,你们还是到市里或各区县的上山下乡办公室去申请吧。我还要吃饭睡觉。实在没时间陪你们。

仅过了一个月,情况突然变化了,带队的老干部黄炳坤通知我说,张春桥决定,农场不办了,人员统统交给黑龙江当地,由军垦、人民公社插队落户两种形式。户口怎么办?迁。就这一个字,改变了无数知青的命运。而原定方案是不迁。是带户口下乡。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会改变的。也无从打听到。……于是,我毫不犹豫就带头下乡了,户口也迁出上海了。后来,80年代回沪时,为了这一纸户口,我不知费了多少周折。真是感慨万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心里真埋怨极了。

【三】思考

上述两块“碎片”真可谓不谋而合,透露了当年涉及上海数十万“老三届”命运、但只有一个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的“秘辛”——1968-4下旬,上海市革委会派出了有中学生(红卫兵造反派)参加的小分队,到江西和黑龙江选点、圈地,建立知青农场,两地均可接纳10万之众。

由此可见,当年的思路是,为了安置上海的知识青年,并不是利用和扩大既有的农场、把知青插进去,而是由上海方面派出人员选点圈地,到江西和黑龙江建设一大批全新的农场,接纳知青。假如确实还有建立飞地的想法,这在“五统一”(统一认识,统一政策,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行动)的年代恐怕是十分忌讳的。

现在可以看到有一点很明显,1968-5-2中央安置办的“请示报告”中对京津沪制定了“大批、跨省、插队”的方针。而当年上海到江西和黑龙江建立知青农场的做法,只是满足了“大批”“跨省”,但回避了“插队”。所以,到已经准备就绪、打算正式安置上海知青的时候得到中央叫停的消息、于是前功尽弃,胎死腹中的结果,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许有人会问,1968-6-18中央正式宣布成立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岂不是与“大批、跨省、插队”自相矛盾吗?其实不然。当时的黑龙江(以及内蒙古等地)是“打倒帝修反”的重要前线,尤其需要加强一元化领导,加强军队的后备力量。因此,顺理成章的就是,在批准成立准军事化的生产建设兵团的同时,否决建设飞地式农场的做法,以免在“前沿阵地”原有的军、地之外新生一支来自异乡客地、但又自成一体的力量。

再则,上海虽然有大丰农场这样的飞地先例,毕竟是以劳改犯为主体的农场,且从五十年代开始,已经经营十多年。据百度百科的资料介绍,“大丰农场辖区面积307平方公里,是上海域外面积最大的一片‘飞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先后有8万上海知青在大丰工作生活。”也就是说,1968年五六月份在远离上海的外省高速度地建立容纳10万人的大型知青农场,绝无先例可循,而当时的国内仍处于“大乱尚未达到大治”的局面!至于建设那样的农场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纵然有上海得天独厚的发达经济、雄厚实力可以作为依托,但如何名正言顺地向中央争取知青安置经费和相应的政策,不仅是全国各省市中的独此一家,而且是一个无法立马回答的难题。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总而言之,在如何利用农场接纳知青方面,更多地涉及底层民众难以接触的上层“秘辛”,这就不是网络上捡来的“碎片”就能完成“拼图”的。

 

〖重读旧作有感〗

我发现那个“鲜为人知又胎死腹中的知青农场”是在2012年12月底,至今已有两年半了。在此期间的“突破性进展”是2013年11月中旬,一位插友送给我的《上海知青与井冈山》一书(江西省吉安市委党史办编写、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年11月出版),其中的文字与照片有力地佐证了我的那篇网文,随后我再发网文http://wangzongren1952.blog.163.com/blog/static/9959590120131138473228/  《为〈当年鲜为人知又胎死腹中的知青农场〉佐证》。此后我一直希望能够有新的进展。无奈自己行动不便,徒增“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叹而已。如今,四十多年前山下乡运动的决策过程依然是一个黑匣子,难道那些相关的历史档案时至今日还是那么“每文”“咸心”?!日月穿梭,白驹过隙,当事人都到了花甲、古稀之年,以往曾经听过太多的故事,现在渴望知道更多的事实。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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