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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视角下农场知青生存状况的集体记忆

时间:2016-03-28来源:投稿 作者:朱盛镭 点击:
读《知青回眸引龙河》 我喜欢躺着读书。《知青回眸引龙河》这本书份量很重,读着读着,手举不动了,我只好起身坐着阅读,渐渐读得恍惚入神,一会儿穿越时空,意识流般地鸟瞰马赛克状引龙河畔岁月激情的斑斓图卷;一会儿幻境顿消,出神入定地去追踪捕捉上百个


——读《知青回眸引龙河》

 我喜欢躺着读书。《知青回眸引龙河》这本书份量很重,读着读着,手举不动了,我只好起身坐着阅读,渐渐读得恍惚入神,一会儿穿越时空,意识流般地鸟瞰“马赛克”状“引龙河畔岁月激情”的斑斓图卷;一会儿幻境顿消,出神入定地去追踪捕捉上百个飘零的“个体生命”记忆碎片,俯身去聆听和品味这些芸芸众生的诉说或“潜台词”。
 一、知青集体记忆的范本
《知青回眸引龙河》(沈国明主编,增订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8月出版)类似一份关于“文革”时期农场知青生存状况的调查文本,它以黑龙江引龙河农场三分场为样本,通过139位作者、235篇文章,勾画当年知青生存、生活、生产的社会部落轮廓,激活和还原了知青群体的“集体记忆”。在这里,来自上海、天津、哈尔滨和当地的近七百知识青年,曾经“用青春的热血挥洒过他们的激情;用稚嫩的身躯肩负过历史的承担;用年幼的蒙昧描绘过自己憧憬的理想;用苦涩的汗泪进行过种种磨难对人生的初次历练”,历时整整十余个年头。集体记忆需要的不仅是场,也需要景;不仅需要故事,还需要有人来讲故事。正是这样,《知青回眸引龙河》的编辑策划充分考虑知青群体作为集体记忆的主体,更调动了知青个体在群体记忆过程中的主动参与,强化了各篇回忆文章叙述的语境和现场感。比较其他知青史料(书籍)而言,《知青回眸引龙河》内容不但具有重要史料价值和较强可读性,而且在内容组织撰写、编辑策划方面还具有许多的内容特色和创新思想。因此,《知青回眸引龙河》是一代人记忆的珍贵留存,也是阮显忠(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作总序:“在历史和现实中认识自我和告诉未来”的知识青年历史文化丛书的范本。
 二、对内容与思想的评价
 (1)从主体视角看待集体记忆。从以往社会样本调查情况看,学者倾向于从宏观视角或第三者视角分析,对于微观层面调查对象的主体视角未能给予重视。 如果知青主体仅以一种观望的姿态来观赏集体记忆无情感地传递时,这种集体记忆就是虚位的、毫无意义的。《知青回眸引龙河》的主要特点是从农场知青主体的视角出发,通过回忆和记忆激活,鼓励身处于社会底层的当年农场知青走出来,用自己鲜活的语言来述说自己的经历和往事,进而将农场知青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故事进行复活或再演绎。集体化下的知青个体记忆是痛苦的,但集体记忆过程让农场知青走出个体角色,通过心灵集体化的转变使他们在回忆痛苦的同时也能够激发“笑比哭好”(篇名)的感受。
(2)表现知青部落“生态圈”。《知青回眸引龙河》寛视野全景式的扫描,表现了引龙河畔知青群体原生态的“丛林生存”。它首先通过许多照片、地形图、鸟瞰图、卫星照片以及大量文字描述,描述引龙河农场三分场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接下来235篇文字内容涵盖知青“生态圈”的自然地貌、经济地理、耕地与生产资料、人口分布、组织构架、生产与劳动、经济收入与往来、日作息与年作息方式、文化与习俗、事件与事故、劳动和交通工具、劳作方式和工种、疾病与死亡等,还包括不少趣闻,如“熊瞎子”“逃票”“打狼”“杀猪”“炸鱼”“920”……,等等,是一部记录知青群体“生产—生活—生存” 的“社会生活史”样本。通过复原农场知青的生存环境与生活劳动状态,填补和回答了知青研究中的史料细节的空缺和疑惑。
(3)采集“个人生命史”样本。《知青回眸引龙河》类似文字记录的口述史料,它是对“文革”时期农场知青“个人生命史样本”的采集。它从受访者“生命史”的角度,通过对个人生命史样本的采集,再现和重构了个人记忆与集体感情、社群认同之间的关系。历史的存在基于知青的记忆,而口述历史的作用就是保存知青记忆中有血有肉的故事,并将其置于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中,审视知青个人命运与社会结构、社会变迁的关系。
《知青回眸引龙河》还通过作者经历叙述及文末的作者简介,对三分场139位农场知青作者(约占三分场知青总数的20%)的生存状态以及“后时代”的发展状况做了记录和跟踪。据王礼民对引龙河农场三分场当时的情况进行分析统计,知青作者中,高中生与初中生比例是1:3。高中生几乎全部从事技术工种的工作或当管理干部,初中生中50%的人从事技术工种的工作或当管理干部,剩下50%的人一直是普通农工(三分场还有大量的“二劳改”人员)。当年离开农场的情况大致是,为工农兵学员的占13%,恢复高考时入学的占9%,病退、特困回城的占8%,另找门路转场的占12%,随大返城撤退的占58%。工农兵学员中,曾在农场领导周围工作的人偏多(一般是连部人员),初中生多于高中生。笔者对139位知青作者的返城“后时代”进行粗约统计,其中,成为高级科技专家或高层管理干部的24人(17.2%);成为一般的技术人员或管理干部的54人(38.8%);下海创业谋生的4人(3%);出国学习定居的5人(3.6%);一直从事普通操作工作的52人(37.4%)。跟踪分析还表明,下乡时的学历、岗位以及离开农场回城的途径对知青“后时代”的生存发展影响较大。
(4)过滤“情绪化”水分。《知青回眸引龙河》较少有关“无悔”“有悔”的无谓纷争。它去除频率“最高”和“最低”的“嘈杂声”,过滤了较多“情绪化”水分,仅留下了事实、事件和数据的“固体物”。尽管议论较少,但它以近似“白描”的叙述手法获取了知青情结的“最大公约数”。因此,《知青回眸引龙河》能够成功出版,在一定意义上也说明它是在现有大环境下推出知青研究成果的一种机智和策略表现。
(5)呈现“知青”与“知青运动”的关联。《知青回眸引龙河》虽然主要记录“文革”时期农场知青的“社会生活史”,但知青群体不可能生存于社会“真空”,只有通过“社会生活史”与“政治运动史”两者交叉、渗透和互动,才能共同支撑起知青集体记忆的整体面相。《知青回眸引龙河》并没有回避矛盾,它不动声色地中嵌入特殊时代的一些事实、符号与数据(例如二战遗迹、劳改农场遗址、神秘大院、二劳改、成分划分、可教子女、被审查、听敌台、查敌情、关小号、学习班、红哨兵班、通行证、游斗揪批、一打三反、忆苦思甜、斗私批修、早请示晚汇报、……)以及字里行间的夹叙夹议(例如“难道真的要在这片黑土地上无休无止地折腾下去吗?”“几千万年轻人的青春竟被这样荒废”),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文革”时期知青正常“社会生活史”中的非正常现象,也无意中预示了那种试图将“知青”与“知青运动”及“文革”运动进行完全切割的努力,可能是一种割不断,理还乱的无用之功。
 三、对编辑策划的评价
《知青回眸引龙河》这本书策划精心,编辑精到,装帧精美,编排新颖,内容丰富,文字流畅,文图并茂,信息量大,史料感强。它和谐主旋律,亲近知青群体,贴近现代社会文化,可读性较强,据说首次出版3000册,很快销售一空,并修订再版。正如沈国明主编在跋中所言,“虽然引龙河是北大荒大地的一条小河,但是,引龙河畔发生的故事多得不可计数。”“编写《知青回眸引龙河》“是一次组织化很低的行动,……在众人的积极参与下,几百个碎片化故事大致拼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三分场知青史长卷。”通过“全过程、全覆盖”地发掘和记录记忆深处的点滴史实,《知青回眸引龙河》“用记录抵抗遗忘”,为研究者和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永恒的知青部落 “高质量的细胞样本”。毕竟“书比人长寿”。
修订再版的《知青回眸引龙河》汇集了各路知青文化精英为它题词或点评,其中有王伟光、吴洪波、邢燕子、侯隽、董加耕、贾平凹、韩少功、周禹鹏、周太彤、孙颙、叶辛、赵丽宏、梁晓声等,这为本书增色不少。著名作家王安忆写了“序:青春的丰饶和贫瘠”,她回顾并对比自己在安徽农村插队的体验,感叹北大荒黑土地的广袤和丰饶以及新人类拓荒戍边的集体人格,她动情地写道:知识青年聚集的农场更像是学校生活的延续,保持有集体和理想的激情,歌哭都是浩浩荡荡……
当然成功出版的《知青回眸引龙河》还有可改进的空间。正如学界所知,口述史料的问题与价值同样大;集体记忆往往具有高度选择性。因此,一方面要“用记录抵抗遗忘”(主编语),另一方面通过遗忘来实现对过去选择性集体记忆也需要有一个不断建构过程,其中包含增减、润色、再选择和完善,需要众多个体思想的参与、碰撞、协商和沟通。同时,对于读者与研究者来说,在应用集体记忆史料的过程中,需要对其进行甄别、筛选、提炼;而对于编者来说,可能需要在《知青回眸引龙河》的再版说明或跋中对此给予必要的说明。
 参考文献
①张浩:《主体视角下农村青年社会流动问题与对策》,《中国青年研究》,2013年第10期
②王礼民:《透过作者简历阅读“知青回眸引龙河”》,知青博客http://xinzq2013.blog.163.com/blog/static/214915091201581683811168
③沈国明主编:《知青回眸引龙河》,精装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8月
 
(朱盛镭  上汽集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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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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