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这个名词,是对具有特殊历史文化内涵一代人的称谓,它凝聚着与共和国命运一同沉浮的这一代人的坎坷经历和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 知青文化是特指知青这一代人,在他们的知青时代和后知青时代以文学(包括回忆录)、美术、音乐,多学科的理论研究等各种表现形式的文化创作与文化活动,以反映他们的生命历程与诉求的文化产品与文化现象。 自从在1950年代中期,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开始,有了知青群体,就有了知青文化,虽然对每一个知青来说,上山下乡的经历只有那么几年,整个知青上山下乡运动早在1980年代已经结束,但是知青文化一直在发展延伸,成为当代中国特殊的文化现象。 知青文化的发展历史可以划分为以下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知青文化的发轫期即知青时代的知青文化。 从1958年到1966年文革爆发以前,为了解决城镇人口的增长与粮食供应,劳动就业的矛盾,政府有计划地动员大中城市的知青去农村插队,去边疆支边,在这几年共计有129万知青上山下乡。为了配合知青上山下乡,作家们创作了一批以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为基调的小说如《边疆晓歌》,《军队的女儿》,长诗《在西去列车的窗口》,电影《青山恋》,歌曲《军垦战歌》等,它们的作者并不是知青,但是这些作品对当时和日后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起到了宣传和推波助澜的作用。 1966年以后,文革高潮中出现的红卫兵诗歌,可以视为以后知青诗歌滥觞。 1968年12月22日,伟大领袖毛泽东大手一挥,一夜之间,将几百万老三届变成知青,他们别无选择,上山下乡。一直到1980年全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结束,在长达12年时间里,全国各地上山下乡的知青达到1700万,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青年移民运动。在长达22年的知青时代,知青文化表现为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式。 所谓主流知青文化是指在文革期间,在毛泽东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指导下,与体制的主流意识形态保持一致的,由知青们创作的文学、美术、音乐作品,如以上海知青金训华的事迹为题材的小说《征途》,歌曲集《战地新歌》中的反映知青战天斗地的歌曲,知青画家们创作的知青题材的油画,版画、国画作品。如北大荒知青油画与版画创作,他们日后成为中国美术界的精英。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知青们成为各地农村,农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对这些地区的文化教育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当年文艺宣传队表演的歌舞,在很多年之后,成为他们在后知青时代怀旧,蓦然回首苦涩青春的载体。 这一时期,非主流的知青文化则是指与主流意识形态不吻合,甚至唱反调的知青文学作品,大多数以口头或手抄本形式流传的知青诗歌、小说与知青原创歌曲,如南京知青任毅创作的《南京知青之歌》(作者为此曾经被判处死刑,后改为10年徒刑)各地知青创作的怀念故乡的歌曲,北京知青郭路生写的《相信未来》、《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以北京知青为主体得“白洋淀派”的诗歌创作,湖南知青张扬写的小说《第二次握手》等。这些作品主要表达知青们凄婉的思乡情绪和青春失落的感伤。当时,在封建文化专制主义环境,文化沙漠状态下,这些充满真诚,怀疑,反思色彩,抒发青春苦闷,向往未来的作品,在知青中广为流传,影响很大,成为他们宝贵的精神食粮。这些呈“地下”状态的知青文化作品及其环境形成以后知青文化的沃土,培育了日后一大批知青文化的精英。这是非常有趣的“种豆得瓜”文化现象。 值得研究的,在漫长的知青时代,这两种绝然不同的知青文化表现形式长期共存。 第二个阶段(1980---1990年)知青文学的崛起。 十年浩劫后,知青文学成为新时期伤痕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群星灿烂”的知青作家群,以饱蘸血泪的笔墨控诉了极左路线对知青一代的摧残,,批判了作为文革伴生物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非理性。这一时期的知青文学代表作品,有叶辛的《蹉跎岁月》,梁晓声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等激扬着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力作,也有老鬼的《血色黄昏》,以撼人的真实,唱了一首理想主义的挽歌。既有史铁生《我遥远的清平湾》,描绘了在那贫困的年代一幅忧伤的西北农村风俗画,也有钟阿城的《棋王》、《树王》以平淡的叙述将知青的苦难淡化。知青作家们的鼎力创作展示了知青文化的强大生命力,为日后波及全国各地的知青文化热奠定了基础。 第三阶段(1990—1998年)知青文化热的升温,走向辉煌。 1990年初,以北京知青在军博举办的“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岁月回顾展“为标志,知青文化热在全国各地多升温,并且形成高潮。为什么知青文化热会在1990年代升温?自1979年全国知青大返城后,遍体鳞伤的知青们回到故乡,他们在返城后短短几年里,匆匆完成在人生应该分几个阶段完成的就业、升学、成家立业,生孩子。他们沉入社会的底层,去重新找回生活的位置,去适应社会。经过十多年的磨合,他们反思这一代人的命运与共和国的命运一同沉浮的历史,必然会从心底发出”青春无悔“的深情呼唤!这是走出苦难,迎接新生活的旷达,宽容的人生态度。它表达了在纷至沓来的巨大社会变革面前,怀着强烈失落感和时间错位感的知青们,克服了颓废与迷惘,在心理与行为方式上作调整,投入改革开放的大潮,体现了他们勇于拼搏,自强不息的知青精神。向时代和社会证明”我们是优秀的“。他们超越个人命运和历史的局限性,以一种向前看的目光,去创造新生活。 1990年代出现的知青文化热表现为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表现形式的多样性;各地的知青文化热,以知青岁月回顾展为主要平台,以大量的图片,实物和文字资料向公众介绍他们曾经的知青时代的苦和乐。基调是;青春无悔。如北京、天津,广州、武汉、沈阳、重庆、成都、厦门、杭州、哈尔滨、西安等大城市都先后举办过这类展览,参观者主要是知青,还有许多年轻人,产生较大的社会反响。但是,当年输出知青人数达113万的上海,却是一片寂然。 二是地区性的知青回忆录大量出版,林林总总达数十种,基本上是知青们对知青时代的集体回忆,基调是苦难与风流,一代人曾经同有的酸甜苦辣。如北京赴北大荒知青出版了《北大荒风云录》,北京赴内蒙古知青出版了《草原启示录》,赴延安知青出版了《回首黄土地》,赴山西知青出版了《老插话当年》。重庆知青出版了《红土热血》,成都知青出版了《青春无悔》和《知青档案》,武汉知青出版了《我们曾经年轻》、《沧桑人生》等等。这些不同地区的知青回忆录,以大量资料,比较全面地反映了知青上山下乡形象化的史实,为今后研究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历史文化提供了比较详实的资料。 三是各地知青纷纷成立知青艺术团,这些知青艺术团演出的节目大多数是当年红卫兵宣传队和农村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演出的内容,具有了浓厚的怀旧的色彩。同时,作为一种民间的演出,这些保留了左的痕迹的内容,也是为了与体制的意识形态保持一致,使现代人看了产生一种“雾里看花“的困惑。实际上其中有不得已的无奈。 四是在一些城市出现了以知青为招牌的商业性的企业和产业,如知青酒店,知青酒,知青茶,知青商标的商品,都试图以知青群体为消费者来进行商业运作,获得较大的发展。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知青产业企业大多数关门。因为市场经济的运作是以全体消费者为对象的,这种以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为对象,以怀旧情绪为切入点的商业运作,注定是“此路不通”的。 五是一大批具有深度的知青文学作品的问世,有力地推动这一时期知青文化热的升温。进入1990年代的知青作家们,在创作上更加成熟,无论是在选材上,小说的结构安排上,人物形象的塑造,对社会和时代的批评力度更加深刻犀利。如叶辛的《孽债》,以1979年云南知青大返城为背景,描写了在15年后,被遗留在云南的知青子女来上海,寻找他们父母的经历。展示了两代人的悲剧。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又被捅破,昨天的梦靥又来困扰他们已经平静的生活,这是令人难堪的现实。小说形象地揭示作为权力生命的文革已经消亡,但是,作为社会生命和文化生命的文革依旧活着。梁晓声的小说《雪城》、《年轮》以全视角的场景,犀利地揭示大返城后的知青们在时代的大变革面前,他们的困惑与无奈,他们又一次不屈的抗争。使广大读者对这个在磨难在成长起来的群体肃然起敬,他们是好样的!邓贤的《中国知青梦》以1979年云南十万知青大罢工,绝食,请愿为主线,终于胜利大返城,反映了中国知青史最悲壮的一页,令无数读者读罢放声痛哭!郭小东的《中国知青部落》三部曲写出站在世纪末交接点上的老知青们,在社会的转轨期,面临的困惑与选择。根据这些作品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深受广大观众欢迎。它们将这一时期的知青文化热推向高潮。同时第一部知青诗歌集《中国知青诗抄》出版。 六是开始出现从理论上研究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著作,除了官方出版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始末》和《知青上山下乡大事记》,虽然,其真实性被人怀疑,其权威性并不被知青们认可,但是它们代表了体制的立场。这时期,最具有权威性的知青史研究成果是中国社科院定宜庄,刘小萌的《中国知青史》(上下两卷),他们是内蒙古知青,是研究清史的专家。他们填补了中国知青史研究的空白。同一时期,上海社科院的金大陆出版了国内第一部以知青群体为对象的社会学著作《时运与命运》。这是首部采用现代统计方法,对知青中的老三届群体的生存状态作系统的社会调查与分析研究,也是第一部获得国家社科立项的课题。这些理论著作的问世标志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已经作为科学研究的对象。启开了理论研究的序幕。这是非常可喜的现象。 第四个阶段(1998----2008年)知青文化从辉煌走向低谷时期 知青文化热在1998年,纪念中国知青上山下乡30周年达到高潮,在这一年全国各地出版的知青文学与纪实作品不下50多部,但是其中大多数作品缺少反思精神,仍然沉浸在昨天的知青一代人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自恋”中。从而引发关于知青文化价值观争论。如“青春无悔”与“青春有悔”之争,“丑陋的老三届”之争。最具代表性的是张抗抗的文章《无法抚慰的岁月》的观点;“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的苦难已经被我们反复地倾诉与宣泄,我们这一代人内心的伤痛与愤懑,已激起世人的关注,我们对历史和社会的质问已一次一次公诸于世,然而到了二十世纪末,我们能不能低头回首,审视一下我们自身?”,她认为知青这一代应该有自我反省意识。 与此同时,还出现另一种现象,一些出生在1960年代的并没有知青经历的作家也涉足知青文学。如刘醒龙的《大树还小》,李耳的《鬼子进村》,韩东的《下放地》等。他们的作品多半从农民的视角和隔代人的眼光来写知青,将那场浩劫写成农民是受害者,批判知青独揽了话语霸权。对此,有人叫好,认为这些局外人为知青文学融进了新意。但是在广大知青中,却认为这是对知青一代人的亵渎。 从1998年后,曾经辉煌的知青文化走向低谷。那些一度活跃在文坛上的“群星灿烂”的知青作家们,沉寂了,很少听到他们的声音。在书市和书摊是很少看到近几年出版的知青文学作品。一度非常热闹的知青艺术团演出也偃旗息鼓了。为什么知青文化走向冷落? 我认为原因是多方面的,当然,对知青文化活动的种种限制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主要原因; 首先,与这一时期的社会转型有关。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中国社会大踏步地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整个文化事业受到冲击,文学创作处于社会的边缘化。由于受到商品经济的冲击,全社会出现浮躁的心态,整个文化事业日趋功利化,具有反思色彩的严肃文学创作不再成为全社会关注的中心,作为反映一代人生命历程的知青文学和知青文化,在这种社会大环境的变迁中被边缘化是理所当然的。不少以“为一代人立言”的知青作家,受世风影响,开始热衷于商业化的时尚文化创作,有些知青作家对如何深化知青文学创作陷入痛苦的思索,如果按以前的老路子写下去,惨白乏力,吃力不讨好。一些责任感比较强的作家意识到,知青文学必须走出自恋,只有将知青题材放在文革和社会转型两大背景下审视,更要有一种自我批评精神,知青文学和知青文化才能够突围。 更重要的是知青文化的冷落与这一时期知青一代人的生存状态有关;在中国社会的转型期,知青们面临着社会角色的分层与分流; 第一次是从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中期,的“隐性分流”,一大批通过接受高等教育,进入社会的精英层,第二次是1990年代中期开始的“显性分流”;知青中的大多数成为社会转型的成本的承担者,他们又一次“为国分忧”,在国企改革中下岗,被迅速边缘化,成为贫困群体。新陈代谢是无情的社会发展客观规律,是不可抗拒的,这是市场经济运作的结果,而非市场经济的过错。面对如此沉重的社会现实,如何引导知青一代人走出心理上的失落,启发他们以一种阳光心态,直面人生的新的挑战,这一使命历史地落到新世纪的知青文化走向与发展上。 在这个长达10年的知青文化冷落期,知青文学创作也出现几部精品;如邓贤的《天堂之门》作者描写了一群从《中国知青梦》里走出来的老知青,以前所未有的激情与冲动投入市场经济大潮,从而上演了一幕幕生死恩怨,大起大落的波澜,写出这个群体在商品大潮中的必然分化。具有强烈的反思意义。 在这一冷落时期,令人可喜的是“另类知青文学”创作的兴起,虽然作品不多,但是却具有代表性。它们是对传统知青文学的颠覆与反叛。它们或在形式上标新立异,或在内容上巧取一隅,或者在思想上特立独行,或以最本真的面貌出现,这类作品反而比虚构的的文本更加具有思想深度,其塑造的人物更具典型性。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获得2001年上海长篇小说一等奖的,北京女知青潘婧创作的《抒情年代》,它刻画了一群在白洋淀插队的北京知青的理想抱负与现实冲突的故事。这是一个先前知青文学中从未出现的一个群体,他们是知青中的一群“精神贵族”,有意识地与农民保持距离。在普遍的精神贫困中保持着独立与自由。由此出发,以后他们成为诗人,顽主和社会栋梁。天津女知青作家李晶写的《沉雪》描写北大荒女知青中的“同性恋”,反映了知青们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苦闷,是对人性的强烈呼唤。天津知青作家牛百诚的《最后一个知青》,是一部具有震撼力的知青小说,描写一个有意识地要脱离知青群体,要求融入农民群体的与众不同的知青,在一次次理性与野性的冲突后,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他还是被农民群体拒绝了,他痛苦地徘徊在两者之间,成为一个特定时代的“多余的人”。 由岳建一主编的《中国知青情爱录》,《中国知青民间档案文本》和刘小萌的《中国知青口述史》也在这期间问世,他们是治学严谨的学者,本着还历史本真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试图搭建一个中国知青历史文化研究的平台。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归于寂然。 令人欣喜的是,在1990年代处于寂然的上海知青们。在2000年,由《上海知青网》的创办,2002年《上海知青》杂志的创刊,使上海知青文化的发展有了空间,孕育了后来居上的上海知青文化的兴起,由于信息的传播,对2008年开始的全国知青文化热的再度升温是有力的推动。 第五阶段(2008年以后)全国各地知青文化热再度升温 新世纪之交最初几年,全国各地的知青文化虽然比较清冷,但是,由于网络时代的到来,信息的传播更加迅捷。在短短的几年里,各地出现了近百家知青网站,与此同时,在各地,各种民间性质的知青联谊会自发地诞生,为知青群体的沟通交流,联系友情有了一个空间。在一些大中城市,知青文化热出现反弹现象。如当年曾经输出113万知青的大上海,以下乡地区的团营连,县、公社而聚合的知青联谊活动开始活跃起来,并且与接收地区的第二故乡建立联系。而在重庆,哈尔滨,厦门等地,知青文化活动始终没有停止过,甚至与政府保持一种良好的互动。 与此同时,在各地,由于老知青群体在国企改革后,大多数人下岗,生活状况每况日下。他们面临着,退休、养老。医疗、住房等棘手问题,因此出现了知青维权活动。经过较长时间的磨合,大多数知青相信政府“为民执政”,按照法律程序诉求,妥善解决实际困难。 2008年是知青上山下乡40周年,许多人估计,在全国各地知青们将举行纪念活动。当时,许多人认为纪念知青上山下乡40周年的活动,是即将整体退出中国社会舞台的知青一代人的最后的谢幕。当时,从2008年开始至今,全国各地的知青文化活动不仅没有降温,反而越来越红火,出现再度升温的可喜现象!这是令人始料不及的。为什么知青文化在2008年后会再度升温?其主要原因是;知青这一代人大多数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即将成为老年化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这一代人对中国社会产生的影响并没有消失。在今天的中国,知青这个庞大的社会群体的凝聚力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另一个社会群体是海归派)。由于这么多年来,关于知青的话题还不能够畅所欲言,他们还有许多诉求需要表达。我们对国家发展所作出的贡献,我们的价值追求,我们自己不说,谁为我们说?所以我们不能放弃话语权,我们这一代人的声音还不能消失!同时,作为大多数已经进入老龄化的知青们,应该以一种阳光心态来谱写我们黄昏岁月的履历,做到“老有所养,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而一代人共同经历,共同命运为凝聚力的知青文化活动,为我们构建了一个理想的空间和舞台。 从2008年开始,全国各地的知青文化再度升温有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参与的广泛性,成为各地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 由于各地知青联谊会的有效组织,知青网站,杂志的传播沟通,各地知青积极参加各种形式的知青文化活动,既有当年下乡的团营连,县、公社小范围的联谊活动,也有跨地区的知青文化活动,参与这些活动的知青的人数大大超过1990年代第一个知青文化热。如厦门知青从1980年代后几年开始,每年都有不同主题的知青文化活动,还于2001,2009年先后两次举办全国性的知青文化周活动,他们以“红土地----蓝海洋”为主题,先后几次组织当年在闽西插队的数千厦门知青回访闽西的第二故乡,到闽西捐建“希望小学”,慰问一直留在闽西的厦门知青。他们的知青文化活动与政府保持着良好的互动,成为构建和谐厦门的不可或缺力量。宁波知青于2004年,2009年两次组织一千多知青乘火车专列返回北大荒的第二故乡。2008年9月,昆明与重庆知青组成旅游专列从昆明出发,经重庆、西安、大寨,北京、北戴河,壮游祖国大好河山,向社会展示知青们意气风发的精神面貌。 重庆知青文化活动非常活跃,有5个知青联谊会;即重庆知青公会,重庆支边知青联谊会,重庆知青联谊会(它联系着重庆周边区县的知青),文革前下乡的重庆老知青联谊会,重庆女知青联谊会。它们之间的活动有分有合,参与的人数几乎涵盖了所有的重庆知青,今年4月,他们还组织400多知青重返云南第二故乡,受到云南农垦系统员工的热情接待。其中,重庆知青公会在每一个区都有分会,拥有自己的活动中心,网站,杂志。重庆市的大足县有4千多知青,大多数文化水平不高,知青联谊会的几位会长都具有奉献精神,他们深入底层的知青中了解他们的困难,积极地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妥善解决了这些贫困知青的“老有所养”问题。他们开展的知青文化活动深受市民们的欢迎。 第二,活动形式的多层次性,呈现多元化的特点 现在,各地的知青文化活动最经常最活跃的是大众化的知青文化活动。就是在各地的知青联谊会不定期组织的知青联谊活动,吃饭喝酒,唱歌跳舞,在一起旅游,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内涵,但是它营造了一种浓厚的知青文化氛围。已经退出工作岗位的知青们还不能完全融入城市的社区文化,而知青文化活动使得有过共同人生经历的知青们形成一致的人生感悟和价值观念。才有了共同语言,精神上的相互慰藉。 具有丰富文化内涵的知青文化活动,如各地组建的知青艺术团,多年来活跃在当地的群众文化舞台上,其中不乏佼佼者,如湖南知青艺术团多次出国演出,他们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获得一等奖,去美国和东南亚国家巡回演出,为国家为我们知青争光。北京的阳光健身艺术团,北京的牧人合唱团,天津的金钟合唱团等都是非常优秀的知青艺术团。 特别值得肯定的是,厦门知青的高文化内涵的活动,厦门知青在谢春池和他的团队的努力下,20多年来策划了一系列高水准的知青文化活动,不仅有前面提到的富有创意的文化交流活动;他们为了提高已经进入老年的知青们的自身文化素质,创办了知青文学沙龙,诗歌沙龙,美术沙龙、摄影沙龙,登山俱乐部、游泳俱乐部,定期开展活动。请知青出身的专家学者为知青们讲课,辅导他们写作,并且出版“厦门知青文库”和多达20多册的知青习作集《凤凰花文丛》。他们不定期举办“知青美术与摄影作品展”,真正使知青们“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2009年12月底,他们还举办《中国知青诗歌论坛》,《纪念知青之歌诞生40周年》,邀请各地知青参加,使他们分享了精神领域探索的盛宴。厦门知青的文化活动还延伸到与红十字会的合作,组织知青们去做义工,以人道主义的情怀去关爱社会的弱者。今年,厦门知青还访问了金门岛的文化部门,进行海峡两岸的文化交流。厦门知青的文化活动在全国可谓“一枝独秀”,令人敬佩。 第三,当年接受地区政府的主动而积极的支持有力地推动知青文化的升温 知青上山下乡已经成为历史,知青们上山下乡的经历大多数不超过10年,40年过去了,已经进入老年的知青们,还不时地回望那块他们为之付出汗水与血泪的土地,惦念着在困难的环境下,曾经在一起战天斗地,曾经给予他们温暖的父老乡亲。 随着时间的积淀,知青们当年上山下乡的接受地区的政府和父老乡亲,蓦然回首,深深感受到,知青们对当地经济与社会发展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将载入史册。如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认为新疆的发展变化,首先要归功于当年支边的上海、天津、武汉、浙江等地的20多万知青,他们把先进的城市文化和生活方式带到新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洒在边疆,将戈壁沙漠改造成为绿洲。延安的老百姓说,陕北贫穷落后,近百年来,对这块贫瘠的土地贡献最大的人是;当年的“”闹红“(红军在延安建立革命根据地)和文革期间3万北京知青娃下延安。云南的西双版纳现在已经成为旅游胜地,当地老百姓说,对云南发展作出贡献最大的是十万来自上海、重庆、成都,北京,昆明的知青,他们开发建设了橡胶林,才有了今天西双版纳的快速发展,我们永远忘不了他们!西双版纳的东风农场2008年建立了农垦博物馆和知青纪念碑,2004年还在”龙泉公墓“中建立”知青公墓“,将在农场去世的78位知青安葬在这里。在北大荒垦区许多城市都建立了知青纪念碑,高度评价来自全国各地的知青对北大荒和黑龙江省发展的巨大贡献,省农垦局在佳木斯建立知青安养院,收养了100多位患精神病的老知青,体现了人道主义的关怀。2008年8月,黑河的中国知青博物馆落成,黑河市政府邀请来自全国各地近2千知青参加了开馆典礼。这些地区的政府和团场对每一批回访第二故乡的知青都给予热情接待。2010年在上海举办的世博会期间,这些省的省馆开馆都邀请了数百位当年的上海知青作为贵宾参加,以肯定知青为当地经济与社会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 从2008----2010年,山西昔阳县政府连续三年举办“回望大寨,情系农村“的主题活动,每次邀请近百位知青参加。知青们上山下乡是正逢全国”农业学大寨“时期,大寨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激励着知青们的顽强拼搏,很感谢大寨人没有忘记我们知青,感谢大寨人对知青一代的高度评价。 第四,知青上山下乡多学科理论研究有了突破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知青上山下乡的多学科理论研究一直是一个弱点。主要是理论界还没有将知青上山下乡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多学科研究的团队,研究的力量没有整合,理论研讨活动一直没有开展。这种状况在2008年有了突破。2008年12月20—21日,由上海社科院,复旦大学,上海青年运动史研究会,上海知青网发起在上海召开了“2008,上海知青学术研讨会”。来自海内外近80位知青学者与会,这是40年来在中国召开的影响力最大的关于中国知青上山下乡的多学科理论研讨会。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与会者畅所欲言,分别从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文学的角度深入研讨了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产生的复杂原因,它对中国社会发展产生的深层次的影响,后知青时代知青的生活状况,知青文化与知青文学的发展走向等。一批80后的硕士,博士生参加了研讨会,这是可喜的知青历史文化研究后继有人的现象。这次研讨会整合了国内外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理论研究的力量,形成一个多学科的研究团队,与会者从研究的战略目标,区域性的合作研究,研究资源的共享,研究方法的认同形成共识。这次研讨会将有利地推动各地知青问题的理论研究,。这次研讨会促成上海社科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知青上山下乡研究文集》(上中下三册),这部文集具有中国知青上山下乡多学科研究的里程碑的意义。经过长期的努力,2011年3月27日经官方批准的“上海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成立。为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理论研究有了一个理想的平台。上海地区有志于知青历史文化研究的学者们正在对知青档案资料的搜集整理,进行系统的研究。并且具有”学院派“的研究风格。 2010年9月,经过在新疆的上海知青张志尧的以年多的努力,在新疆天业集团,农八师的支持下,《知青与边疆建设座谈会》在石河子市隆重召开。来自全国各地近百位知青闻人,学者与会,对40多年来知青上山下乡对边疆建设的巨大贡献作了全面评价,这次座谈会使来自各地的知青学者对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理论研究有了一个比较广泛的交流。有共识,也有不同见解。充满民主气氛。 可以预言,随着知青文化活动的广泛开展,各地的知青问题的理论研究将启动。现在,经过努力,上海,沈阳、镇江已经成立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许多省市也在积极筹备成立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相信在今后几年里,各地会出现一批知青文化理论研究的成果。 第五,各地知青文化活动的发展呈现不平衡性 由于各地文化环境的不同,各地知青文化的发展呈现明显的不平衡性,一般来说,在生产建设兵团和国营农场知青较多的地区,知青文化活动比较活跃,并且成规模化。这是因为,生产建设兵团和农场的准军事化组织,使的知青们形成一种团队精神,虽然上山下乡的年代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但是,知青间这种团队精神形成的凝聚力依旧存在,使的知青文化活动能够充满朝气与活力。而各地的分散插队知青,就缺乏这种团队精神,难以形成凝聚力,不容易组织成规模,有声势的知青文化活动。当然,一个地区的知青文化活动,与组织者的个人影响力,乐于为知青奉献的不计得失的牺牲精神及个人的人格魅力是分不开的。 六,知青出版物日益增多,但是,有思想深度,批判力度的作品较少 在2008年后兴起的知青文化热中,各地的知青出版物很多,知青回忆录在1990年代,是以知青们的集体记忆为主,以“青春无悔“为基调,现在,以个人口述和个人记忆为主。其主题有了比较深刻的反思,不再是倾诉个人的苦难,而是冷静地将上山下乡运动置于文化大革命的背景下,加以客观地叙述,还历史以本真,更具史料价值。知青们比较趋同一致的观点是,上山下乡已经过去40多年了。如果再倒苦水,已经毫无意义,现在,我们应该有自省意识,在历史的大潮流中,反思我们曾经也有过失与不足。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理直气壮地总结,知青上山下乡对中国社会发展所作出的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这一代人曾经两次别无选择地乘担了国家的灾难,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做出的牺牲与奉献。 自2008年以来,知青文学创作陷入低谷,知青作家们没有创作出像1990年代出现那么多杰出的的优秀作品,令人失望。知青时代和后知青时代的生活素材,这一代人的人生经历,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思想,为中国当代文学提供了极其丰富的资源,我们期望知青作家们和没有知青经历的年轻一辈的作家们能够创作出反映这一代人生命历程的横空出世的知青文学作品来。 2013-11-19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