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草地(下)
穿越草地
川西北草原,即毛儿盖草原,历史上一直为松潘所辖,所以又称松潘草地。它位于青藏高原同四川盆地的联结段,范围大致包括热尔郎山(今若尔盖县北部)以南,浪架岭(今松潘县西端)以西,查针梁子(今红原县南部)以北,面积约一万五千平方公里,海拔三千五百米以上。地势倾斜,起伏很小,一望无际,一些缓坡平岗在其间隆起,白河(葛曲河)和黑河(墨曲河)由南向北纵贯其间,河道迂回蜿蜒,水流滞缓,河汊众多。由于排水不畅,形成大片的沼泽,水草盘根错节,形成片片草甸覆于沼泽之上。面似平坦,实则险沼处处。在色彩绚丽的野花丛中,到处都是深不可测的泥潭。人行其上,极容易陷溺而亡。草地气候恶劣,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雨雪风雹来去无常。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雨雪交加。自然条件的恶劣,使得草地成了绝地,人烟渺见。 对于过草地的困难和危险,中央领导人与红军总部高度重视,多次召开会议,并下达一系列指示,要求所有部队都必须进行细致的思想动员和物质准备工作。各部队也采取了各种措施,组织征粮,收购青稞,炒麦磨面,缝制御寒衣物。毛泽东亲自给探路部队部署任务,事无巨细,一一检查、叮嘱。 8月7日,红军左路军先头红25师74团率先进入草地,占领大藏寺,并继续向查理寺推进。随后,红军主力经过准备,陆续向草地进军。左路军先头纵队红5军、红9军25师、红31军红93师于15日兵分两路,从卓克基地区出发,开始穿越草地,向阿坝前进。 以坚强意志走过长征的部分女红军1949年在北京合影 与此同时,右路军也兵分两路,向班佑推进。红30军、红4军为右翼,由洞哑、腊子山入草地;红1军为左翼,由毛儿盖经曲定桥、徐支梗沙入草地,经色既坝(色迪)、年朵坝等地北进。毛泽东、张闻天率中央机关与前敌总指挥部、军委纵队、红3军随红1军后跟进。8月18日,右翼先头部队红30军三个团,在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和红30军代军长程世才的率领下,进入草地。21日,红1军军长林彪率左翼先头部队红2师,以红4团为前卫,进入草地。22日后,中央机关和右路军其他机关、学校、部队相继出发。 8月,是草地繁花似锦的季节,自然景观绚丽多彩。但对红军指战员来说,草地之行则是一次死亡之旅。为了克服行军中的困难,党中央、前敌总指挥部和各军领导人想了许多办法,命令前锋部队在沿途插上安全路标,指示道路;组织有经验的人挖野菜、尝“百草”,个人不准乱挖乱吃;严禁丢弃伤病员,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和干部坐骑,腾出马匹、牦牛,运送伤病员。尽管如此,红军的草地之行,依旧成为长征途中最艰辛的一段历程。 草地无路可循,只有在向导的指引下,沿着牧民留下的痕迹,踏着掩盖千年沼泽的草甸缓缓而行。部队进入草地后,几乎无日不雨。雨水不仅淋湿了官兵的衣衫,也淹没了前进的路线。有些地段连续几十里水深没膝,连向导也难以辨清道路。草地中,除偶见灌木丛出现于缓坡平岗,明显地标很少,使人方向莫辨,只能凭指北针行进,有时艰难地行进了几个小时,才发觉又回到了原地。许多官兵因此偏离路线,陷于沼泽中身亡。 行路之难阻滞着部队的行动,缺食之苦则直接威胁着官兵的生命。过草地前,部队普遍开展了筹粮工作,并要求每人准备十天的干粮。但川西北物资贫乏,根本无法满足十万大军所需。绝大多数部队远未筹到规定的粮食,有的仅筹到了两天的干粮。因而行程未及一半,众多单位即告断炊。草地中无法补充粮食,甚至喝水都成了问题,涝淤之水被水草经年腐蚀,不仅饮之中毒,而且浸泡过久或伤口接触,都会感染肿溃。干部们纷纷杀掉坐骑,给官兵食用,但杯水车薪,根本无法缓解缺粮困难。官兵们不得不吃野菜、草根,甚至于煮食皮带、鞋底、马鞍等,连粪便中没有消化的青稞粒也有人捡食。 天 气也是变化无常。一会儿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一会儿黑云密布,雷电交加,暴雨夹着冰雹扑面而来。夜间气温则降到摄氏零度以下。单衣单薄的红军官兵行进、露宿在空旷的草地上,无处避雨,无物御寒,只能在凄风秋雨中顽强硬撑。 参加长征的小红军王东平,他参加红军时仅12岁 风雨、泥泞、寒冷、饥饿、缺氧的折磨,使得红军官兵的体质迅速衰弱,减员大幅增加。许多红军官兵最终没有走出草地。据统计,有上万名红军指战员长眠在草地。许多经历过草地之行的红军官兵,后来回忆往事,都心绪难平。红4团政委杨成武回忆说:“草地,茫茫的草地,残酷无情的草地,你夺去了我们多少战友宝贵的生命,不少同志在草地的短短几天经受饥寒交迫的折磨,把全身的每一分热、每一分力气都消耗尽了。他们在死前的瞬间还非常清醒,还念念不忘革命,还希望北上抗日,迈完征途的最后一步。可是,缺氧、风雪、饥饿、寒冷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第一梯队红1军政委聂荣臻到达班佑后,曾致电红3军军长彭德怀、政委李富春并转周恩来:“一军团此次因衣服太缺和一部分同志身体过弱,以至连日来牺牲者约百人。经过我们目睹者均负责掩埋,在后面未掩埋的一定还有。你们出动时,请派一部携带工具前行,沿途负责掩埋。”十天后,周恩来回电:“据三军团收容及沿途掩埋烈士尸体统计,一军团掉队落伍与牺牲的在四百人以上。”而红3军由于最后出动,过草地时,沿途的树皮、野菜都已被采光,因而处境更惨,损失更大。红3军带队担任收容任务的王平回忆说:过班佑河时,他看到对岸有数百人,背对背坐着,一动也不动。过河后才发觉,他们都牺牲了。只发现一个小战士还有点气,但没有等到背出草地,也牺牲了。 “身无御寒衣,肚内饥;晕倒爬起来,跟上去,走到宿营地。”“天当被,地当床,暴雨来了当蚊帐。”“天上无飞鸟,地上无人烟,茫茫草原,蓝蓝的天,只有红军亲眼见。”这些红军留下的诗歌,真实记录了草地的困苦。在如此艰巨的考验和恶劣的环境中,支撑着红军战胜困难、走出草地的,是一种坚决跟党走的革命信念,是一种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革命意志,是红军官兵亲如兄弟的团结友爱之情,是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在红军长征回忆书籍和文章中,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感人的故事。 同是辘辘饥肠,但干部级党员主动取过战士的枪背在身上。指挥员无论职务高低,一律让小坐骑,驮运伤病员,自己与战士一起行军。一个干粮袋,一条军毯,这双手传给那双手,再传给了另一双手,谁都不愿自己留下,都想送给最困难的战友。许多收容队官兵全力帮助掉队的官兵走出了草地,自己却永远躺在了草地上。 每当夜幕降临,红军部队都会点起篝火,官兵围坐一起,靠相互的体温抵御草地的严寒,共度长夜。在一个夜晚,毛泽东、张闻天、彭德怀等人与战士们坐到了篝火旁。彭德怀开口:“我们请毛主席讲故事好吗?”话音未落,毛泽东就欣然带着浓重的湖南乡音讲起了故事,讲完后,又点名要张闻天、成仿吾讲留学国外的生活,毫无造作,完全与官兵融为一体。先遣部队进入草地后,遇到风雨,叶剑英、程世才和官兵们坐在湿地上,整整坐了一夜,全身都湿透了。叶剑英给大家谈古论今,并带着人家唱起了《国际歌》,“谈笑歌吟到明天”。在当时,《国际歌》是最好的政治动员,一曲《国际歌》,常常能够让官兵们热血沸腾,士气重振,虽然有的官兵尚未唱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告别了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战友,红军终于战胜千难万险,走出了人迹罕至的茫茫草地。 左路军先头部队红93师经龙日坝向阿坝前进途中,在档格哈里玛山西南约15公里处与凹北“剿匪”第1路第5纵队麦桑支队司令、阿坝游击司令杨俊扎西率领的2000余藏民骑兵遭遇。红军以优势火力击退藏兵,进至石匠宫(四寨)一带。由红5军和红25师组成的左路军先遣纵队主力,从马尔康、大藏寺一带出发,经卡尔古,翻安得山,过龙尔甲,在石匠宫与红93师会合。8月19日,红军先头红25师占领查理寺。青海军阀马步芳接到红军向阿坝推进的报告后,一面严令杨俊扎西固守,一面调嫡系精锐马彪旅火速增援。但杨俊扎西遭受红军打击后,自知无力拒阻红军,收拾细软,毁弃官寨,逃往果洛。阿坝已经是一座空城。8月21日,红25师占领阿坝。 右路军先遣部队走出草地后,于8月23日在班佑附近贡巴龙山一带与国民党军游击指挥部第2支队张莱孝部及毛尔盖藏民部落之一千余名藏兵遭遇。24日晨,红军发动进攻,经两小时激战,将敌击溃,乘胜占领班佑。次日,国民党军与藏兵再次来袭,叶剑英令红265团占领有利地形,以密集火力阻击敌军,同时令红264团增援。两团合力打退国民党军骑兵的进攻,并缴获许多马匹。 班佑是个只有二三十间牛屎房的藏民游牧集散地。叶剑英在班佑抓紧调查通往甘南的道路,了解到如按照原定计划由班佑至拉卜愣,还有四天的路程,且需再次穿越草地,沿途会经常遇到国民党军骑兵的骚扰。而如果由班佑转向东北,经巴西至包座,则可以直趋甘南,且不需要再次穿越草地。 叶剑英向随后到达班佑的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徐向前、陈昌浩等人报告了这一情况,并正式提出了转道行进的建议。毛泽东听取汇报后,仔细研究了地图,果断地说:“剑英同志的意见很好,我们就从这里转弯,向巴西、包座、俄界开进,打开一条北上通道。” 右路军部队随即转向东北方向扩展,至27日相继占领巴西、上藏寺、牙弄寨、甲基、潘州等,切断了求吉寺和阿西茸之间的交通。28日,红军一部向阿西茸发起攻击,再败溃敌张莱孝部和胡宗南部一个连,占领阿西茸。 包座战斗 包座位于松潘以北(今属若尔盖县)之包座河畔,分为上、下包座,包座河横贯南北,河宽两丈,时值雨季,水深湍急,且岸边坡陡。包座距离巴西、班佑五十多公里,松(潘)甘(南)古道北出黄胜关,经两河口,翻浪架岭,蜿蜒于包座河沿岸之山谷中。国民党军胡宗南部设兵站于下包座的求吉寺,并以补充旅一个团驻守,利用险要地形,构筑了比较完善的防御体系。 胡宗南接到红军占领班佑的报告后,十分震惊。这位志大才疏的将军自认为卡住了松潘,就断绝了红军北上的道路,做梦都没有想到红军会穿越茫茫草地,绝地出击,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方,顿时慌了手脚,连忙于8月24日深夜电令漳腊的伍诚仁第49师迅速向包座、阿西增援,务必将红军阻止在包座河一线。27日,伍诚仁率部向包座开进。 红军要北上甘南,必须打下包座。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前敌总指挥徐向前与政委陈昌浩派人前往包座侦察,开始部署战斗。鉴于担负后卫任务的红3军还没走出草地,红1军又比较疲劳,徐向前主动向中央与毛泽东建议,由红四方面军部队担负进攻任务。毛泽东批准了这一请求。 前敌总指挥部随即作出部署:以红30军89师264团攻击上包座大戒寺之敌;以红30军主力设伏于援敌必经之地——上包座西北地区的山林中,并以小部兵力控制河东岸制高点,准备歼敌援军;以红4军一部攻击下包座求吉寺。红1军集中于巴西和班佑待机。 形成部署后,徐向前带红30军政委李先念和代军长程世才到中央驻地阿西,在一座喇嘛寺庙里向毛泽东作了汇报。寺内没有桌椅,毛泽东把地图摊在地上,听取了徐向前的汇报,又详细询问了红30军部队的情况,部队掉队的人数,各连有多少人,战士的情绪高不高,生活怎么样,是否解除了疲劳,缺粮食的困难解决了没有,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到了,然后才对即将发起的战斗作指示,批准战斗部署。 从班佑、巴西到包座,全是难行的山路。任务紧急,程世才率红88师为前卫,李先念率军部和红89师跟进,迅速向包座开进。途中,徐向前急电红30军,通报国民党军第49师增援的消息,要求红30军做好遭遇战的准备。李先念看完电报,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并将军部机关交给参谋长李天佑,自己赶到前卫师预作部署。红30军官兵克服缺粮、疲劳等困难,快速前进,于8月28日抢在国民党军援兵到达前到达了包座,在城边森林中隐蔽集结。 红30军是红四方面军的主力,原有两万余人,两军会师后调给红一方面军一千六百余人,加上过草地时严重减员,只剩下一万三千人,并取消了红90师番号,只保留了两个师的建制。而国民党军第49师则齐装满员,全师人员一万两千人。两军兵力相差无几,装备却不可同语而论。第49师原属第十九路军,参加过上海抗战,“福建事变”后为蒋介石收编,编入胡宗南部队,装备虽不及胡宗南嫡系第1师,但也配备很强,且各级军官都屡经沙场,经验丰富,部队战斗力较强。红30军既要对付包座的敌人,又要对付第49师,任务非常艰巨。 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亲临前线指挥战斗。李先念召集部队进行动员,大声说道:“包座之战关系到红军能否打开前进通道。这是两军会师后的第一仗,徐总指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30军,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两大方面军都在看着我们。我们是代表整个四方面军部队在作战,只能打好,不能打坏。我们要用胜利来向党中央和毛主席报捷。” 29日晚,红264团向上包座守敌一个营发起攻击。经彻夜激战,连克敌军外围据点,歼敌两个连,但残敌退居大戒寺,固守待援,双方形成对峙。天亮之后,程世才与李先念得到消息,国民党军第49师已经逼近包座,遂令红264团以一部兵力对据守大戒寺之敌围而不攻,迫其求援呼救,军主力隐蔽进入上包座西北山地的预设阵地,准备打援。 国民党军第49师沿着松潘通向包座的大道开进,于30日下午4时半到达了距上包座约十五公里之松林口。伍诚仁为黄埔军校毕业生,并在第49师整编后被蒋介石亲自委任为师长,傲气十足。虽然其部属在中央苏区作战时曾领教过红军的厉害,力劝其小心推进,避免夜战。但伍诚仁坚信走出草地的红军已经是疲惫之师,根本不相信红军还有能力与他的师抗拒,因而下令部队连夜进攻,以一个加强团迅速前进,占领包座河西岸高地,掩护师主力前进;以一个团主力向上包座、大戒寺进攻,与守军会合;自己率一个团和直属队随后跟进。 下午7时,战斗打响。国民党军291团附一个营进入大戒寺地域,猛攻红264团。李先念、程世才立即令红264团稍作抵抗即向大戒寺东北后撤,诱敌深入。8时,国民党军291团占领上包座,与大戒寺守军会合。伍诚仁志得意满,将师部及师直属队移驻大戒寺,边向胡宗南报捷,边下令部队“向当面之匪攻击前进”,“迫匪于下包座附近而歼灭之”。 31日,第49师全线向北推进,两个团位于包座河西岸背水而战,一个团位于包座河东岸。红30军部队沉着应战,以一个团节节阻击,依托一些小的山头边打边撤,逐步将敌诱入了即设阵地。同时也在战斗中,渐渐摸清了第49师的作战特点:连、排分队战术比较灵活,也相当顽强,火力也很强。程世才边看边对李先念说:“这个49师不简单,战术上有一套,要收拾它得费点工夫。”李先念回答:“它再硬也硬不过红军,只要把它诱进来,避开它的火力,靠近它,我们就有办法。”两人商议后,决定部队进攻采取多梯队的疏开队形,同时集中所有火力打其一点,先拦腰斩断,打乱其队形,再各个歼灭。 下午3时,第49师全部被诱进了红30军的伏击圈。这里是一个山谷,山上全是原始森林,粗大的松树满山遍野,红30军部队隐蔽在松林之中。伍诚仁将红军的边打边撤看成是节节后撤,他命令全军全力进攻,全歼“共匪”。其属下团长经过一天的战斗,也认定红军的战斗力大不如前,所以督促部队放胆前进。 红30军本来计划黄昏发起总攻,但国民党军前进较快,先头分队很快就要冲破红军的最后一道阻击阵地。李先念和程世才商量后,决定提前发起进攻。下午5时,李先念一声令下,冲锋号四起,隐蔽在树林中的红30军部队一齐出击,冲下山坡,扑向敌群。 “百战百胜团”红268团直扑第49师阵线的核心包座桥,如一架铧犁在国民党军的部队中犁出了一道血路。前面是几挺机枪开路,后面全团官兵呈疏开队形,手持大刀跟进,远了用枪打,用手榴弹炸,近了用大刀砍,很快冲上桥头,将国民党军的三个团切成了三段。伍诚仁见势不妙,亲自组织部队进行反扑,从包座河两岸对红268团进行夹击。红268团左冲右突,以白刃拼杀打垮敌军的数次冲击,死死地卡住了包座桥,使得第49师部队无法靠拢。程世才后来回忆说:战后,“当我们经过这段阵地时,几乎每一步都会踏到烈士的鲜血。有一个烈士,一只胳膊打断了,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大刀片”。 第49师战斗力也是名不虚传。虽然遭到突然打击,但很快稳住阵脚,占据几个小山包,利用松树与灌木丛掩护,就地转入防御。红军冲到哪里,国民党军就在哪里顽抗,并拼命地反击。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白热化。官兵们经过草地行军,枪弹所剩很少,难以压住敌人,只能拼死向前靠近敌人,用手榴弹、大刀同敌厮杀。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前进。战场上到处硝烟弥漫,杀声动地,双方战成一团,各个角落都展开了肉搏战。 李先念命令所有人员包括机关的干部、宣传员、炊事员、饲养员都拿起枪冲锋,自己和程世才开始时还在后面通过电话指挥,后来也拔出手枪带着警卫员上了最前线。红30军从军长、政委到普通战士,都冲向了敌群,一往无前。 红88师第263团、第265团紧随红268团前进,并在红268团的协助下,猛攻包座桥西北的国民党军第291团,仅激战一小时,即全歼敌军四个营。红89师第266团、第267团对包座桥以南的国民党军第289团实施围攻,逐渐将敌压迫于包座河畔的一个小山头上,最后全部歼灭。红89师第264团则与红268团一部,并肩进攻包座河东岸的国民党军第294团主力和第49师师部及直属队。 伍诚仁见包座桥已丢,各团损失惨重,率师部退守大戒寺。红264团包围大戒寺,不停顿地连续猛攻。战至9月1日凌晨2时,重伤的伍诚仁在夜色掩护下,率余部逃往踏藏。留下的二百余名守军在红264团喊话下,全部缴械投降。 包座战斗,刚刚走出草地的红30军,以疲劳之师攻击精锐之旅,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重创国民党军第49师,毙伤敌四千余人,俘八百余人,缴获长短枪一千五百余支,轻机枪50余挺以及大批粮食、牛羊,取得了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后第一个重大胜利,粉碎了国民党军将红军困死于川西北草地的企图。 在红30军与第49师激战的同时,红4军第10师也在师长王友均指挥下,对驻守下包座之国民党军一个团发起进攻。国民党军固守求吉寺,凭借坚固的碉堡、工事进行顽抗。红10师四面围攻,但因缺乏重武器,无法摧毁敌军工事,加上守敌火力强大,始终无法靠近寺院。王友均打红了眼,亲自将机枪架在警卫员肩膀上射击,掩护部队攻击,不幸中弹牺牲。为避免更大伤亡,徐向前下令停止进攻,转为围困。 至此,红军右路军部队完全走出草地,并扫清了北上的通道,打开了北进甘南的门户。包座战斗后,红4、红30军位于包座地区,红1军由阿西进至拉界地区,红3军进入班佑、巴西、阿西地区,中共中央、前敌指挥部进驻潘州,一面休整,一面等待左路军向班佑地区集中,共同北上。 红军终于摆脱了川西北的苦寒之地,前面北上前景一片光明。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空前的危机正向党和红军逼来。张国焘不但拒绝两路红军会合迅速北上,而且提出并顽固地坚持南下主张,导致了党和红军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分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