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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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日子———我的芳华18

时间:2018-01-14来源: 上海农场知青网 作者:唐一平 点击:
匆匆那年,匆匆了告别了延安中学,没有毕业证书,没有毕业留影,没有毕业典礼。没有任何仪式告别学生时代,却又糊里糊涂地告别了学生时代。 我们在迷茫中等待分配,一个无法选择的分配,一个听天由命的分配,工矿还是农村,我们无法选择。我的命运就是务农,
匆匆那年,匆匆了告别了延安中学,没有毕业证书,没有毕业留影,没有毕业典礼。没有任何仪式告别学生时代,却又糊里糊涂地告别了学生时代。
我们在迷茫中等待分配,一个无法选择的分配,一个听天由命的分配,工矿还是农村,我们无法选择。我的命运就是务农,是响应毛主席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1975年6月25日,我们一批赴星火农场的学生在市三中学门口集中,在一片敲锣打鼓的欢送声中我们上了汽车,被送往了奉贤星火农场十五连,以一位农场职工的身份正式开始务农工作和生活。
那一年我不满18岁。
到达的那一天,因我的行李上父亲帮我写的名字是唐一平,比较中性,在女寝室里找不到,最终在一楼的男寝室房间找到了父母为我打包的熟悉行李。
第二天正好下雨,连队分配工作是种黄豆,穿着雨衣,裸露的脚掌踩着湿滑的泥巴,二人一组,一人挖坑一人撒豆。相比于那些被分送到天南地北,远离故土,深怀上海情结的同学,我无疑是幸运的。
芳华的年龄,爱美之心一直耕织于骨髓中,很怕晒黑,于是夏天戴草帽,冬天戴花格子头巾。尽管开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心里还是默默记着并不断提醒自己“吃得起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古训。
几百个年轻人被分四个排,每天随着指导员的出工哨子声起床、集合,出工……。
那个年代指导员、副指导员、连长也就比我们74届学生大三岁至五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第一年每月工资18元,次年24元,却仍然还是什么累活、重活都干,有时还经常主动报名抢着干!
为的就是每个农忙战役都能得到一张奖状,回家给父母看看,那时只有一个心愿,让父母知道我在农场很好很努力,让他们放心!
往昔深浅,珍藏心底,冬季,农田无作业,开河便成了这个季节的重要劳作,男的挖泥,女的挑担,隆冬正盛,冷风彻骨,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冰水灌进了雨鞋,负重的担子压在肩上,一步三摇,从河底走上河滩,滑倒了,爬起来,继续沿着斜坡上行。
为了表示积极,大家采用轻担快跑的干活方式,你追我赶,战天斗地。但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腿却不是自己的了!上半身可以翻身,大腿下面到脚尖貌似瘫痪,不能动弹。好在年轻,睡上一觉到了白天,看到工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自己又像上足了发条似的,挑着装有大块小块的泥团小筐,跑得飞快。几天下来肩上已是血迹斑斑,棉毛衫也被沾住了。
应该讲开河是农活中最累的活。
不得不提的是,一年左右经常挑担的右肩上长了个厚厚硬硬的老茧,再重的担子只要腰能够站立,肩已不成问题。以至于回到上海定做衣服时裁缝师傅讲我的右肩比左肩宽。
在农场的三年八个月中,我挑断的扁担有七根。这个数量级的故事在回上海聊天时必定会拿出来炫耀一番的。
每年八月便是双抢(割早稻,插晚稻秧)时,正值烈日灼灼,手拿镰刀,弯着腰,机械式地割着黄澄澄的稻子,有时手割破,就贴块橡皮胶或用手绢扎一下继续干,那时流行的口号是“轻伤不下火线”。 割完稻,在一片片的土地里灌上水后,就是插秧了。
天蒙蒙亮时,赤脚走在田埂上,到了自己的三排,插秧时,手拿秧苗,每行插六把,要尽力往前赶,不到田埂就决不直腰喘气,因为慢了两边的人就会上来,就把你围在中间。
插秧时还经常遭遇蚂蟥,一次是爬到了我膝盖部位,发现痒痒的,我疑心疑惑卷起裤管才发现,要知道为了防止蚂蟥,我裤管都用稻草扎紧的。还有一次是二条蚂蟥趴在我的脚后跟上面一点,两条同时钻进了一个被蚊子咬之后抓破的伤口里吸血。遇到此类事心里害怕的要死,表面上却要表现坚强,拿起秧苗,在蚂蟥的屁股下面慢慢的挠痒痒,这样蚂蟥就会慢慢的从伤口处退出来。
为了插秧速度快,回到寝室就练习发扑克牌或用一把筷子练分秧。割稻插秧这些弯腰的活,让我以及农场的一些员工后来都落下了腰痛病。
值得一提的是插秧之前有拔秧活,先是蹲着拔秧,腿酸了,就跪在水稻田里拔秧,用小指和食指轮番上,一天下来双手四个手指都是水泡。回寝室用针对穿,水泡就瘪了,第二天继续前一天的程序……
记得那时早上挑到田埂的二木桶水,不到中午已经喝完,口渴难忍时就在田埂旁的小河里掏河水喝。有些男生偷懒不愿走远路上厕所,就躲在小河边的草丛里尿尿。我们在不远处用杯子掏水喝,不见人影,只见他们尿尿时的抛物线。
最脏的活是撒猪粪。把猪圈里的粪(有的还是热烘烘的),放在筐里,拿到田里,一把把地撒到田里当肥料。担心粪臭渗透手纹毛孔,我先把二只手掌放在田埂上磨,把泥巴当雪花膏一样搽满手掌,然后开始撒猪粪。干活到了下午有食堂员工送糖精馒头到田埂,一双手先到河里洗洗,再拿馒头吃,当手伸向嘴边时,一股臭粪味直冲鼻子,本以为涂了泥巴会不臭,没想到猪粪臭是很难祛除的!当时应该肚子很饿,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塞,不过手捏的部位就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因为在近郊农场,吃的是白米饭,食堂伙食有荤有素,有时有馄饨和菜饭,遇到大家拼饭量时,我一顿可以吃个七两八两甚至一斤多!但人还是挺瘦的,一米六九身高只有50公斤多一点的体重。
也许那个年代油水少,不用减肥也长得像根豆芽似的。
那个年代,食堂里吃饭,饭碗里有几只苍蝇是很正常的,用筷子拨掉后就跟没事一样吃。一锅汤上面黑乎乎一层全部是被烫死苍蝇,食堂人员先用勺子把浮在面上的苍蝇撇掉,然后打汤给我们喝,就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当时我们都没有任何想法的,觉得很正常。也没听说谁谁谁拉肚子的。也许那时苍蝇没有细菌,属于生态蝇虫的吧!
有一次吃炒青菜,吃着吃着发现青菜里有黄黄的纸,后来听食堂人员讲,有一箩筐菜忘记洗了。
之后也听到说:放在灶头上的一块固本肥皂掉进了饭锅,烫的无法拿出来,也就不拿了……
大灶上饭烧熟准备打开分饭时发现饭锅里有块抹布,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饭锅里的……
一缸酱油用完时发现缸底有只死老鼠……
诸如此类的……
在农场,如厕也是个大问题。水泥搭建的墙上打洞透风的屋,粪坑下面是穿风的那一种,冬天蹲坑时PP被风吹的冷死,夏天时,地上白色的蛆就会爬到你的鞋子上来,只有脚不停地动,但会踩死脚边旁的蛆蛆。
在农场一个多月可以准假回上海一次,一次基本是二天一夜,第一天早上离队到第二天的傍晚回连队。有时为了赶头班车,天不亮就已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了。十五连是新开垦的,周边没有农家,一年四季只有稻、麦、棉花之类的农作物,从连队到汽车站要走一个小时多,有时害怕只能用唱歌来驱除内心的恐惧。好在那个年代人都比较规矩,所以也没碰见过书中写的那一种坏蛋,包括回农场路上我还经常拦截卡车要求搭车,司机一般会停车让你站在后面的卡车上,也许这些司机也有兄弟姐妹在农村的,所以比较理解的!
说到搭车,连队里有一辆拖拉机,有时经常看见其他职工外出搭车很羡慕,我不熟悉拖拉机手 ,所以几年中只搭过一次,还在跳车时弄伤了手臂。原因是搭车者中途下车,拖拉机是不停的,你得自己往下跳,比较安全的跳法是顺着拖拉机向前跳,我不会,往后跳了,手臂被卡在拖拉机后面拖车的扶栏里。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非常大,拖拉机手也听不见我的救命声,被拖了十几米之后被同车伙伴齐声叫停车才得以解救。好在我是硬骨头,只有手臂上很大几块淤青。
我在农场最舒心的日子就是一个月出一次黑板报的那一天(我曾在戏曲学院舞美系学习半年的临摹素描),黑板报排版、画插图等,为了色彩缤纷一点,把白粉笔浸入蓝墨水瓶里,或浸入红墨水瓶中,浸出来颜色是渐变的,外面或蓝或红,里边是粉蓝或粉红,很有创意的色彩。曾经还得到过场部黑板报比赛第三名,奖品是一块黑板报,二盒粉笔。
开心的事还有:
场部要举行歌咏比赛,连队指导员发话,识简谱的给三天假在寝室练歌,但必须在3天里唱熟十首歌。那次我报名了,三天不出工,就拿着歌曲纸练习,实在难的曲调就先用口琴吹,调调对了再哼哼唱唱,果然三天唱会了十首歌。通过这次自我强势训练,我识简谱的能力有了大大的提高。
跨过昔日的匆忙,奔波在岁月的细流中。这样的苦中作乐、苦中有乐的日子,一直到1979年2月,顶替母亲进了江南造船厂才结束。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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