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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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生活杂忆(59---65)

时间:2016-10-31来源:原创 作者:高小峻 点击:
五十九.许老师 许老师,个子不高,总是笑呵呵的,人很随和。我和许老师都住校,三间老土屋,他住南间,我住北间,我们合伙,成了一个集体户。许老师是本地宿县卢岭人,長期住校,不经常回家,每天三顿饭,他是上手,我是帮衬,也就是烧烧火拉拉风箱。每天许
五十九.许老师
许老师,个子不高,总是笑呵呵的,人很随和。我和许老师都住校,三间老土屋,他住南间,我住北间,我们合伙,成了一个集体户。许老师是本地宿县卢岭人,長期住校,不经常回家,每天三顿饭,他是上手,我是帮衬,也就是烧烧火拉拉风箱。每天许老师安排得妥妥贴贴,干稀食搭配,粗细粮混合,炒个小菜,小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的。
 
许老师平时话不多,是一个老好人,却不料在1957年,对农村的统购统销,说了几句大实话,就受到了牵连与冲击,所以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的话就更少了。除了上课之外,就是搞好一日三顿饭,除了做饭外,许老师还在屋前辟了一块菜地,种上了一些蔬菜、香菜、葱蒜等,平時用山芋干或黄豆,换些粉丝豆腐等,如要买肉我就骑上学校的自行车上集去一趟。
 
许老师还曾带着我去钓魚,那是学校北面的一条小河滨,是属于单圩大队单圩村的。虽然是野河浜,但到底是人家境内,我们在下午放学后,就悄悄地开始了垂钓活动。许老师很有经验,他先把一团团的嫩草抛入河中,然后将装上一段蚯蚓的鱼勾也抛到嫩草旁,不一会儿贪婪的鱼就上勾了,慢慢拉上岸,草青鱼竟有斤半重,烩的鱼好香呀!我至今还在怀疑,野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魚呢?
 
六十.喝酒
淮北喝的是白干酒,是一种山芋干制作的酒,喝到咀里辣辣的,很容易上头。当然,淮北也有高梁米酿制的好酒,如濉溪大曲,但当地老乡一般多喝白干酒,一样是酒,谁舍得化那冤枉钱,其实是穷。上海知青到淮北后,喜喝啤酒,当地人很不以为然,鄙视为驴尿,过了几年,当地小青年在夏日也时兴喝冰"驴尿"了。
 
当地喝酒喜欢划拳,最简单的是老虎杠子,就象石头剪刀布一样,猜拳双方各拿一根筷子,敲向桌子,並喊出拳令,输者罚酒一杯。划拳,使整个喝酒场面既热烈又火爆,既不用劝酒又不用打酒官司。二个划拳者,就象二只斗红眼的公鸡,不决出个你输我蠃,是决不善罢甘休的。
 
当酒喝到位时,气氛随之一变,刚刚还是吆五喝六、箭抜弩张,一下子风平浪静、和风细雨。只见个个汉子面色红润、热情过人,或促膝谈心,或勾肩搭背,似情人般关怀备致、情意绵绵。酒席散了,酒饱饭足的酒友们,依依惜别,进入了十八相送的阶段,有一次我睡醒了起来解手,还见到二位仁兄,你送我,我送你,不知巳送了几个来回呢?
 
六十一.病退返沪第一人
圩西队的方伟,是我大队病退返沪第一人,大约是在74年底或75年初吧。当時下放巳进入第七个年头,由于疟疾、肝炎等流行性疾病,加上劳动强度大、水土不服、营养跟不上,再加上看不到前途与方向,知青普遍身患多种疾病,体质较差。总算随着李庆霖的信,各项政策有所松动,先是父母身边无人照顾,可返城一名知青子女;后是因病,不能胜任农村生活,经审定可返城。
 
一开始办病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到有资质的三级医院诊断,给出报告。然后交由居委衔道区市有关部门,逐级审批,其中还要到指定的医院进行医疗复查。再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催促期,上海市的上山下乡办公室,就在威海卫路的太阳公寓内,离我冢很近,每天那里聚集许多知青,或询问 政策规定,或焦急地了解审批的具体进展情况。
 
方伟办理病退,是从73年开始,历时一年多才办成,也是蛮磨人的。还好当时上山下乡涉及面广,上海基本每家亲戚或多或少多有上山下乡的知青,整个社会对知青多是抱有同情心的。不论是医生,还是各级办事人员,对知青在农村生活的艰苦与不易,多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对安徽淮北农村,所以在办理病退的过程中,公事公办的有,故意刁难作梗的比较少见。当然到知青大返城时,病退审批仅是一个形式而巳了。
 
六十二.县城访友
自从70年首批召工,我大队有5位同学分别在固镇县的餐飲、百货等部门工作,这样我们往返上海,就有一个落脚与中转的地方,尤其是碰到刮风下雨,确实方便多了。固镇是一个小站,快车只停2、3分钟,我们来去上海,往往3、5人结伴而行,自已的与托帶的行李袋有2、30个之多,没人接送太紧张了,根本赶不上趟。
 
碰到农闲,我们也有了进县城访友的去处,改善一下生活,增添一点生活的乐趣。圩西队士元的饭店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场所,早餐的油条真香呀! 谢某的玉器社,澎澎的橡胶厂,善德的建筑社也是我们经常去的,就是拉拉呱,吹吹牛,打个力争上游、桥牌什么的,还就是聚个餐喝个酒。虽然到县城一次不易:要走28里路,中间还要摆一个渡,最后乘一段火车,但到县城访友,对乡下的我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记得75年5月,我病退返沪前,又到县城建筑社,善德兄赠诗一首:异乡六载浍水邻,医院初見忆犹新。相逄数语趣易知,临别几言意难明。擎旗赴淮志是雄,带病回家心巳平。归去毕竟留不住,麦穗尚青送君行。今年,相隔40年,我又与从美国返沪省亲的善德兄相聚,皆巳白头,回首往事,真有点晃如隔世呀!
 
六十三.浍河话别
1975年初,十里小学戴帽初中班毕业了,拍了一張毕业照。第一排是学生,左起为单永兰、陈素兰、刘金霞、单秋玉、单永娇、王友先、王道合,第二排是老师,左起为陈士理、许明理、陈德志、高小峻、陈德怀、吴友胜、黄后亮、田明华、王友荣,第三排是学生,左起为王道化、王璋、单乃举、路清泉、陈德杰、王伟、王思洋。全班有15位学生,路明福缺席。
 
这个初中班孝定带了一年,我带了二年,除了上课外,我也和男同学一起打打篮球,有时女同学也会来帮我拉个风箱,烧个火什么的,有时同学从家里菜地,捎些豆角蔬菜,给我与许老师尝尝鲜。农村的孩子很懂事,对老师也很尊重,老师之间关系也很融洽,二年的民办教师工作与生活,还是比较愉快的。
 
学生毕业了,我病退回沪的申请也批下来了,老乡们把我的大樟木箱,装上平板车,在浍诃的渡船边,我与送行的学生告别,祝愿他们学业有成,有所作为。浍河上原来是有桥的,但被大水冲毁了,成了断桥。2002年,我们回队,这里巳建成坚固的水泥大桥,老乡赶了十里路,冒雨在桥头迎候。2014年,我们再次回队,巳是老师的刘金霞告诉我,当年浍河话别后,她们几个小女生抱头痛哭,二年的师生情呀!我被感动了。
 
六十四.小统计
75年后,单圩大队22名上海下放知青,除70年招工5名,73年按政策回沪1名,74年招生2名外,尚余 14名知青在队里。虽然75年又招工2名,76年招工3名,但从县与公社传出,这是最后一批招工。75年我大队同時病退回沪2名,另有3名分别先后迁移到江苏浏河、浙江宁波等地,最后4名是知青大返城,以病退回沪的。目前,除1名病逝,有4名分别居住在香港、广东深圳、浙江宁波、江苏浏河外,其余17名多生活在上海。
 
学历情况:74年除2名推荐入学读中专外,77年恢复高考后,有5名考入全日制大学,其中2名考入上海的大学,3名考入安徽的大学,入学年龄最大的31岁,最小的25岁,平均27.5岁。其它不少知青多是在回城以后,边工作边学习,通过成人业余、函授电大等教育,获得大专或本科学历,年龄多在30岁上下。
 
婚姻生育情况:除3名未婚者外,其它19名知青,10女9男,结婚年龄最晚的35岁,平均30岁;生育年龄最大的36岁,平均31岁,多远远超过当时规定的晚婚晚育年龄。除个别外,均生育一个子女。
 
六十五.尾声
我离开淮北巳整整四十年了,信笔写来,竟化了近一年的时间,写了近百篇小文,将近五、六万余字 ,把残存的记忆挖掘出来,化为文字表述出来。我特别喜欢与插友互相交流核对,共同回忆思索的过程,一个电话打过去,话题一展开,半小时、一节课的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哈哈,这不是一个人的回忆,而是知青集体的回忆。
 
我还特别钦佩安徽老乡的预测能力,当我们一踏上淮北大地,他们就对我们的处境深表同情,反复说:你们受罪了。当我们还在为未来与前途感到迷茫,还在扎根一辈子,还是劳动锻炼一阵子而纠结时,老乡们早就告诉我们,你们迟早肯定要回城市的,而且还半开玩笑地告诫我们,不要回城以后,穿着铮亮的皮鞋,轧轧地、洋气地,不认俺农村人啰!
 
是呀,我们全大队20余位知青全部回城了,但我们对第二故乡的思念之情未变。我曾先后四次重返淮北故地,一次是静安区政府美丽华酒店援助合建项目开业,一次是率普陀区校長教导主任一行五人, 赴固镇教委对口支教,2002年与2014年我们大队知青又先后二次组团,集体回生产队看望淮北老乡,不少知青还携夫或妻及子女同行,让他们也亲身感受一下淮北大地的风土人情。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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