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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的妻子,没做过戴笠的情妇(下)

时间:2017-01-04来源:腾讯短史记 作者:谌旭彬 点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显然,沈醉1962年出版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中,关于戴叶艳闻的说法,乃是1944年8月沈醉所听到的流言的变异。那么,1944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流言呢? 如下几点事实,值得特别注意: ( 1 )流言系应时而起。 1944年6月,叶霞翟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显然,沈醉1962年出版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中,关于“戴叶艳闻”的说法,乃是1944年8月沈醉所听到的流言的变异。那么,1944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流言呢?

      如下几点事实,值得特别注意:

      (1)流言系应时而起。

      1944年6月,叶霞翟回到重庆;7月,叶与胡宗南在重庆相见。8月中旬,唐纵在日记里记下了他所听到的“戴笠利用叶霞翟控制胡宗南”的流言。

      (2)叶、胡恋情,事涉宋美龄与宋霭龄。

      胡宗南日记中,虽无一字记载其7月中旬与叶霞翟在重庆的相见,却记载了另一件颇为值得玩味的事情。7月6日,胡日记云:“下午四时,谒见夫人于山洞主席官邸,在会客室时,孔二小姐先出相见,酬答之间颇有感情,盖余与孔令侃颇有友谊也。未几,夫人召见,点心后,孔夫人来,孔态度冷落,与前次相见大不同了。未几,辞出。”(14)

      据胡宗南之子胡为善披露,宋美龄当年曾“想把孔二小姐孔令伟嫁给我父亲。父亲表面上也不好推辞,暗地里想了很多办法。”(15)熊向晖也讲,“实际上,是宋美龄,不是陈立夫,托人介绍孔祥熙的二姑娘孔令伟给胡宗南。胡宗南到重庆,故意穿士兵衣服,跟宋美龄委托的说媒人说,在抗战期间不谈个人婚姻问题,不结婚,理由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16)

      胡、叶恋情中的很多费解之事,纳入宋美龄这一因素后,就都变得非常合情合理了。胡宗南无法向叶霞翟承诺一个具体的结婚日期,缘由在此;1942年戴笠阻止叶霞翟回国,缘由也在此(戴不愿与宋美龄交恶,不愿叶回国破坏宋美龄的计划);叶在1965年出版回忆录《天地悠悠》,提及自己回国被戴笠所阻,却无一字解释戴笠为何阻止自己回国,缘由也在此(为宋美龄讳)。胡宗南194476日日记中所云孔夫人来,孔态度冷落,与前次相见大不同了,缘由也在此(据叶霞翟回忆,胡宗南当日派人来联络她,是一种秘密行为,使用了化名叶重庆)。

      (3)唐纵当日所听闻的流言,并不止于戴笠与叶霞翟。宋子文也在其中。

      据唐纵日记:“(戴笠)对付宋子文的办法 ,他是两个法宝。一是特务威力,一是迷魂的女人。王亚樵案是他换取交情的开始。宋觉得戴某人是有力量的,他在香港为宋预备了个有名容太太的女儿,刚才十六岁献给宋。这年轻而可爱的女人打动宋的心情。容太太是戴的姘头,如果容小姐得了宠,岂非妙喻吕不韦吗?不幸这事情给宋、蒋二夫人风闻在耳,曾在康庄起了风波。他赶急送她往桂林暂避。现在宋的对头走了,容小姐自然回到重庆,宋氏将她藏在郑莱公馆内。”(17)

戴笠至宋子文函电
 
      所谓有名容太太,很可能是指容显麟的妻子唐瑛。30年代,唐瑛曾是上海有名的交际花,与陆小曼齐名,有“南唐北陆”之称。其兄唐腴庐曾任宋子文秘书。坊间传闻,唐瑛早年与宋子文有过一段热恋。据唐瑛之妹唐薇红称:“我大姐唐瑛还和宋子文谈过恋爱,不知是因为我爸爸缘故还是我哥哥缘故,两人认识的,但是我知道是为什么分开的:我爸爸坚决反对。我爸爸说,家里有一个人搞政治已经够了,叫我姐姐不许和宋子文谈恋爱,怕她嫁给宋子文,家里就卷到政治圈里。”(18)1927年,宋子文与张乐怡结婚;同年,唐瑛亦嫁给李祖法。1931年7月,唐腴庐被欲行刺宋子文的刺客误杀。1937年,唐瑛与李祖法离婚,再嫁容显麟(容从事银行业,其家族在香港渣打银行颇有力量),成为“容夫人”。

      “容夫人”唐瑛当然决无可能成为什么“戴的姘头”;也并不存在什么才十六岁的“容太太的女儿”。惟宋子文活跃于金融圈,与容显麟及“容夫人”有机会接触,则是事实。这种接触在宋家内部引发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冲突,也不足为奇。容太太的流言同时牵涉到戴笠、宋美龄及宋子文,则非偶然。在宋子文与孔祥熙的斗争中,戴笠与宋子文立场亲近。戴在1943年铁面无情查办了林世良案,与孔祥熙势同水火,与宋美龄的关系也急剧恶化。该年9月10日,贝祖诒在致宋子文的电报中,曾如此描述戴的处境:

      “孔夫人与雨兄情感日恶,此为缉私处更动之原因。蒋夫人返国时,对雨益不相容,闻至今尚未与雨兄谈话,甚至对外宾谓政府将令雨兄出国。委座对雨兄信心似未摇动,惟雨兄应付环境痛苦情形,不言而喻,委座亦深感左右为难乎。”(19)

      宋接电后,立即回电关照贝祖诒对戴笠的生活要多加关心,若戴在经济上有困难,可“即照数接济,毋须先期电告”。戴、宋二人关系之亲近,可见一斑。

      (4)戴笠用女色控制胡宗南对付宋子文的流言,盛行于194467月间。恰值孔祥熙政治地位岌岌可危之际。

      该年6月,鉴于孔祥熙在国内外舆论中已至人神共愤的程度,蒋介石命其赴美出席国际会议,作为一种台阶,希望孔能借机主动辞职。孔则一面请辞,一面通过宋霭龄、宋美龄的途径,希望能得到蒋的挽留。宋美龄甚至为了保住孔祥熙,当着外国记者,将孔执掌财政部时种种问题的责任,推给宋子文。以致宋子文于6月17日在给李石曾的电报中,愤然说道:

      “蒋夫人最近告美国女记者霍明威夫人,谓我财部人员办事不力,大都为文任内之残余,该记者以之转告总统夫人。介公左右对我嫉视太甚。不惜以种种方法,必欲摧残而后快。”(20)

      简言之,19447月的重庆:孔祥熙深陷政治危境,宋子文有望在孔宋斗争中胜出,宋霭龄、宋美龄仍在为保住孔而奋力一搏;离国5年之久、与戴笠有师生之谊的叶霞翟,在重庆与胡宗南秘密相见;戴笠久已与孔祥熙势同水火,且与宋美龄关系恶劣;孔夫人在宋美龄处见到胡宗南,态度冷落,与前次相见大不同了;胡宗南、戴笠、宋子文这一反孔同盟,同时陷入莫须有的女色流言之中。


      余论
 
      (1)戴笠与余素恒的关系

      在各种流言所构筑的戴笠的“情妇”名单中,余素恒是非常特别的一位。几乎所有1949年后留在大陆的原军统人员,在诬指余是戴笠的情妇的同时,也都提到:戴笠曾想要与余结婚。

      如唐生明称:戴笠的化名“余龙”的来历,“是为了讨好他那个新的情妇余素恒,暗中寓意是余家乘龙快婿”。黄康永称:“1940年(戴笠)奸污了随身英文秘书余素恒,并表示要同她结婚”。王方南称:“戴笠有个女秘书叫余素恒,原是军统外事训练班的学员,戴有意娶她为妻。”沈醉称:“戴笠很会讨女人的欢喜,当他和女秘书余素恒打得火热时,便连自己的化名也改了姓余,名龙,以暗示他是余家的乘龙快婿。”(21)

      据台湾“国史馆”藏“戴公遗墨”,可知戴笠对余素恒,确实有着较之常人更深的关切。余素恒去美国留学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戴笠与美国方面联系所使用的密电本,是交由余保管的。余身体有恙,戴曾多次致电萧勃,探问病情究竟如何,且关心余的“春假”将如何度过,要萧勃夫妇“务劝其珍重身体,读书次之”。(22)

      余素恒(又名余叔恒)获博士学位后留在美国芝加哥,夫君陈鹤梅,主攻政治经济学。1973年,何炳棣于美国亚洲学会年会上谈论大陆问题,其立场与观点曾遭到余素恒的批评。学术之外,余晚年还担任过“中美教育基金会”会长等职务。(23)

      (2)戴笠与赵霭兰的关系

      赵霭兰是军统干将魏大铭的妻子,与叶霞翟关系亲密,叶称之为“兰姐”。诬指赵霭兰系戴笠“情妇”者,主要是沈醉。沈在1962年出版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中写道:

      “一个就是以后嫁胡宗南做老婆的叶霞弟,一个是以后嫁与军统电讯处处长魏大铭当老婆的赵霭兰。这两个女特务陪着他(戴笠)坐车,他疲乏了便斜靠在女特务身上休息。这样第二天仍有精神工作。”“第四处处长魏大铭,公开申请与戴有过一段相当长久关系的赵霭兰结婚,居然得到戴的批准。”

      沈醉的这段文字,存在事实硬伤。赵霭兰与戴笠有师生之谊,但没有在戴笠手下做过特务。赵早年嫁与商人余吾外,余开设有川东公司,赵担任襄理。据地下党人张兴富、周继开等人披露,南方局曾利用赵霭兰的弟弟赵心(川东公司经理),向该公司安插地下党人,发展地下组织。后因“赵心的姐姐赵霭兰与余吾外离了婚,改嫁给军统电讯处处长魏大铭。赵心与魏的关系密切起来,党组织渐渐发觉赵心不可靠,就……采取果断措施,断绝与赵心的关系。一九四三年七月,……党组织已全部撤出。”(24)赵霭兰早年作为富商之妻的优裕生活,叶霞翟在《天地悠悠》中亦有描述,可与上述材料互相佐证。赵霭兰与魏大铭于1943年3月5日结婚,地下党撤离川东公司的日程,亦与之吻合。

      其实,沈醉1949年以前的日记中,涉及魏大铭和赵霭兰的婚姻时,并没有任何与艳史相关的字眼。如魏大铭婚礼当天,沈醉在日记中写道:

      “今天他的工作如此重要,别人有的把他看作圣贤,也有的把他比作魔鬼。圣贤也罢,魔鬼也罢,他总成了一个极值得人们注意的人物。我今天能够直接在他手下工作,这实在是一种光荣,只要生活能安定点,我真没有什么要求了,就这样干几年也是一件顶快活的事。晚间参加大铭兄的婚礼。局中颁布的结婚禁止令尚未取销,而他偏偏要来这一下,这是故意破坏纪律,明知道因为他的工作关系,老板一时不能奈何他,所以如此干。这种行为我相信余先生(笔者注:戴笠)是极端痛恨与极端难过的,我绝对不会原谅这种人。去的人都没有送礼,这是一种暗示,暗示我们不承认这种违纪动作。”(25)

戴笠(左)同随员乘坐马车深入华北乡村视察指导情报工作
 
      注释

      ①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群众出版社,1962,P17。②同上,P21-22。③唐纵,《在蒋介石身边八年 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群众出版社,1991,P453。④以上行止,系参考叶蘋《天地悠悠》、《胡宗南日记》、《戴公遗墨》等资料还原。⑤胡宗南日记(上册),2015,P206。⑥叶蘋,《天地悠悠》,文坛出版社,1970,P38。⑦胡宗南日记(上册),2015,P213、P276、P361、P704。⑧同上,P369、P382、P384-386。胡叶重庆相见一事,胡日记一字未载,《天地悠悠》一书则有很多的细节描述。值得注意的是,胡日记194478日云:下午与袁守谦研究辞职问题,袁表示反对,认为现时如不干,人必认……”此处之省略号,系《胡宗南日记》出版时,因涉及个人私事由传主及其家属删节,以‘……’标之。联系到当时重庆已出现种种关于胡、叶的传闻,笔者揣测,此省略号后的内容,当与叶霞翟有关。⑨胡宗南日记(上册),2015,P403-404。⑩同上,P557、P640、P653。(11)戴公遗墨,典藏號:144-010107-0003-014;144-010107-0003-015;144-010199-0004-001。遗憾的是,笔者仅能于国史馆史料文物查询系统得窥上述档案的内容描述,而不能得见档案全文。惟仅据“内容描述”,已可知唐纵所言,存在关键性事实错误。(12)戴公遗墨,典藏號:144-010199-0003-074。(13)戴公遗墨,典藏號:144-010199-0004-015;144-010199-0004-014;144-010113-0005-042;144-010113-0001-017。(14)胡宗南日记(上册),2015,P365。(15)口述/胡为善 整理/李菁,《我的父亲胡宗南》,《三联生活周刊》2010年第41期。(16)熊向晖/口述、杨者圣/整理,《在胡宗南身边的二十年》,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P306。(17)唐纵,《在蒋介石身边八年 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群众出版社,1991,P453。(18)蔡登山,《胡适也喜欢陆小曼吗?——兼谈沪上两大名媛》,《历史学家茶座》2008第2辑,P93。(19)郑会欣,《从宋子文赴美期间电报看战时重庆官异动》,收录于《宋子文生平与资料文献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P258。(20)同上。(21)唐生明,《我奉蒋介石命参加汪伪政权的经过》, 《文史资料选辑 14卷 第40辑》;黄康永,《我所知道的戴笠》,《浙江文史资料选辑 第23辑》;王方南,《我在军统十四年的亲历和见闻》,《文史资料选辑 第7辑 总107辑 》;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群众出版社,1962,P124。(22)戴公遗墨,典藏號:144-010199-0004-004;144-010199-0004-005;144-010199-0004-007;144-010199-0003-092;144-010199-0003-085;144-010199-0003-084。(23)《曾宝荪回忆录》,岳麓书社,1986,P160;彭歌,《自信与自知》,三民书局,1980,P223。(24)张兴富,《川东公司统景办事处的兴办与撤出》;周继开,《地下党在统景办事处的活动》。收录于《江北县党史资料汇编 第1辑 抗日战争时期》。(25)沈醉日记,1943年3月5日。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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