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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握手》的流行与地下知青阅读

时间:2015-11-22来源: 湖湘地理 作者:王欢 点击:
0多年前,长沙人张扬下乡浏阳,期间,他的爱情悲剧小说《第二次握手》在知青间广泛流传。 年轻的张扬恣意青春,他还写文章肯定造户口反,否定上山下乡,该文在长沙各大街小巷张贴了几千份,也在知青及家长中引起巨大反响。 如今,70岁的张扬说:知青那个青字

0多年前,长沙人张扬下乡浏阳,期间,他的爱情悲剧小说《第二次握手》在知青间广泛流传。

 

年轻的张扬恣意青春,他还写文章肯定“造户口反”,否定“上山下乡”,该文在长沙各大街小巷张贴了几千份,也在知青及家长中引起巨大反响。

 

如今,70岁的张扬说:“知青那个‘青’字,跟‘青年’、‘青春’紧密相连,且一去不复返,那段时光永不可忘。”

 

这也是张扬把浏阳当做故乡,并打算在此度过余生的原因之一。

 

“倒流”回城

 

张扬是下放浏阳全县知青总数的14069分之一。

 

1944年,张扬两个月大时,便没了父亲。1950年,母亲带他定居长沙。

 

1961年10月,17岁的张扬在长沙市七中读高三,他以“周豫”的笔名在《长沙晚报》上发表处女作散文《婚礼》。4年后,张扬高中毕业,“插队落户”至浏阳县大围山山区中岳人民公社南岳大队书塘生产队。

 

浏阳大围山区在浏阳东端,山峦雄伟,森林密布,是浏阳河的发源地。张扬身上揣着亲友们送来的十四元几毛钱,在大围山区一间低矮、古旧甚至东倒西歪的土砖屋中住了下来。

 

张扬回忆,当时他所在的知青组最初是8人,3男5女,后来人数有浮动,“病退”一人后,从别的知青组和江永转来2人,都是男知青。女知青先后都嫁人走了,多数从此不见踪影不知音讯,但户口仍在中岳公社,男的“嫁不出去”,只好“倒流”到城市当“黑人”(没有城市户口而待在城里的人当时被称为‘黑人’)。

 

“建国后政治运动不断,我们‘上山下乡’的同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工作队也来到浏阳。”张扬回忆,“社教”刚开场,“文革”接踵而至。

 

1966年秋,知青大批“倒流”城市。张扬返回长沙,他像很多男知青一样,在长沙与浏阳农村之间往返,每天无所事事。

 

贴文“批判”

 

这时长沙城涌现知青造反组织,“反迫害总勤务站”是其一,“司令”是张扬的朋友许九皋。

 

许九皋邀请张扬加入“反迫害”。 张扬认为,这是知青组织,他可以写上山下乡的文章。

 

1967年夏,全国大量知青“倒流”城市,一些人强行上城市户口。在此形势下,《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反对和企图制止知青“造户口反”,动员他们返回农村“抓革命促生产”。“永向东(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永向东革命造反战斗团)”紧跟形势,写了《造户口反无理》,在长沙城内满街张贴。

 

很多知青和家长感到气愤。张扬也是如此,他决定写一篇文章反驳。

 

熬夜数天,张扬写出约七、八千字的传单稿《评〈造户口反无理〉》,点名批驳“永向东”,为知青“造户口反”的行动辩护。

 

这篇文章被铅印8000份,张贴在长沙的各大街小巷,很多知青及家长翘首阅读。

 

张扬“红”了。

 

小说成名

 

《第二次握手》让张扬闻名全国。

 

小说最初名叫《浪花》,在流传过程中被知青改名《第二次握手》。

 

《浪花》高中时就已酝酿。1963年,高中生张扬以舅舅(化学家、药物学家)的爱情悲剧为题材,写出约15000字的《浪花》,这是他的成名作《第二次握手》的雏形。

 

按照张扬的说法,他擅长文学,却讨厌当时的文风,崇拜科学家。他预感“这篇以知识分子(科学家)为主角的作品不受待见”。

 

1965年,知青张扬落户浏阳,劳动之余继续修改小说。文革伊始,张扬改完《浪花》,字数增至10万字,名字改为《香山叶正红》。

 

两年后,因为受到一些造反派组织的牵连,张扬外逃。逃亡中,他重写被朋友借阅传抄而失去的《香山叶正红》稿本。

 

1970年2月,张扬在长沙写完《香山叶正红》第四稿,改名《归来》,放在一朋友处。他在探望另一位朋友的过程中被抓捕者发现,随后拘押,关入浏阳县看守所。

 

这期间,张扬留在朋友那里的未署作者姓名的稿本,已被知青们广泛传阅和转抄,改了各种书名,以北京标准件厂工人刘展新改的《第二次握手》流传最广。

 

江永知青程保罗在一个知青朋友家中看到手抄本,小说被抄在一个红格本子上,蓝色钢笔字,字迹工整。由于传阅的人太多,本子的几个角已经破烂。

 

程保罗说,他看到这个手抄本之前,书中两个主人公的爱情故事早已在知青群体中流传,他见到抄本时并没感到惊讶,他匆匆翻阅了十多页,在朋友的催促下放下了手抄本。

 

1972年夏天,浏阳知青段文彬在另一知青的床上看到手抄本,一口气把书看完,他被小说主人公丁洁琼和苏冠兰炽热的爱情描写吸引,他还借走此书,摘抄一些精彩的句子。

 

同年张扬获释,他继续回到浏阳大围山生产队,回到那间东倒西歪的土砖屋中进行劳动,打算重写《归来》。

 

某天,张扬和他的知青朋友聚在一起讲故事。一个杜姓知青说要讲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

 

“1959年秋天,在北京……那天下午,黄昏,在前门大街一条小巷口外,开来一辆小轿车。车停住了。一个白头发的教授推开车门,提着一口皮箱下了车。他叫苏冠兰……”

 

张扬一下愣住了,心里喊道:“苏冠兰不就是我小说中的主人公吗?!”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听过这个故事”,有人猜是香港人写的,有人说是美国人写的。

 

为何流行

 

张扬说,手抄本《第二次握手》写得并不算好,但之所以广为流传,“是那个百花凋零、文化荒芜的时代造成的特殊现象。”张扬说,像他这样的知青,会把“认识一棵木头当做学习机会。

 

每天的劳动枯燥而艰辛,对来自城市的知识青年们而言,“文化生活是无聊生活的唯一安慰。”

 

浏阳知青朱赫说,那时候没有书看,一本高尔基的小说被大家翻烂了,都排着队去看。

 

尽管如此,青年们总能变着法子搜罗来一些外国特别是苏联小说,打着手电筒在被子里看,并争相传阅。这其中,就包括张扬的手抄本《第二次握手》。

 

知青罗昭年办了“阿辽沙”(高尔基乳名)的学习小组,号召大家利用晚上和周末,学习文化知识,并开展写作活动。知青们报名参加,生产队还为小组提供闲置宿舍作为学习室。

 

在知青费绍宏看来,那时能看场电影跟过年一样幸福。“一天的劳动之后,大家洗个澡,走上三十里山路去浏阳县城看电影。”他说,尽管荧幕上常年播放着类似《地道战》、《红色娘子军》一样的老片子,但大家依然乐此不疲,每次看电影都成群结队、欢欣鼓舞,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千朵哟,花儿哟,万朵花,比不上那个公社的幸福花……”。

 

除此之外,最普遍、也最受老百姓欢迎的是“宣传队”。

 

知青王资生回忆,宣传队排练节目,首选8个样板戏。老百姓把宣传队员当明星,不仅搜罗出类似红薯片、南瓜籽之类的招待他们,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从一个生产队追到另一个生产队。”

 

[知青数据]

浏阳的14069名知青中,长沙市662人,湘潭市710人,株洲市3036人,湘潭县131人,浏阳本县下放7638人,外地转入1892人。

 

这些知青,先后安置到国营农林牧渔场、社队企业,通过集体插队落户、投靠亲友、分散落户。浏阳县66个公社,除岩前、山枣潭外,都有知青插队落户。

[知青书单]

浏阳知青朱赫:

《复活》(列夫·托尔斯泰)

《安娜卡列宁娜》(列夫·托尔斯泰)

《契科夫小说集》

《项链》(莫泊桑)

《九三年》(雨果)

浏阳知青张扬:

《参考消息》

《科技参考消息》

《鲁迅全集》

江永知青程保罗:

《笑面人》(雨果)

《父与子》(屠格涅夫)

《野性的呼唤》(杰克伦敦)

《战争与和平》(托尔斯泰)

《双城记》(狄更斯)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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