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着动漫装乘地铁被安检员拦下“教育”，上海地铁回应 1月7日，上海地铁站进站口，一名cosplay游戏角色装扮的女孩乘地铁被安检员拦下，一番“教育”后才放行。 法律对于穿着本身有限制吗？地铁安检员是过度干预吗？1月9日，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联系上海地铁，工作人员表示，将向运营单位反映站点安检员的阻拦行为，上海地铁并未明文规定奇装异服者禁止乘坐地铁。 女孩地铁站被拦 “我这是国产游戏原神里的角色，我自己搭配的汉服” “请问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地铁站？”网传视频显示，地铁站进站口外，一名女孩身着动漫服饰，戴着帽子，头发染成紫色，被拦后和地铁安检员解释沟通。 安检员对女孩的着装有异议，要求查验女孩的身份证，“我们要叫民警过来一下，你这cosplay是什么形象？” 女孩解释称：“那我在这里等，我刚刚参加完漫展回来，要到人民广场站。我这是国产游戏原神里的角色，我自己搭配的汉服。” 安检员一再要求女孩摘帽，让女孩把头发上粘贴的饰品（字符）拿下来。女孩表示，她的帽子比较难固定，如果拿下来，要重新再花半小时，坐车就会比较麻烦。 安检员提醒：“复古恐怖低俗的装扮不允许乘坐，引起围观要负法律责任” 安检员说：“提醒一下，坐地铁碰到这种复古、恐怖、低俗的装扮，我们是不允许坐的，在地铁里不要有过激的行为，如果引起围观，你要负法律责任。” 女孩反问道：“我恐怖吗？我觉得我很可爱啊！” 安检员强调说：“刚才跟你提醒了，不要有过激行为或者过分的表现，不要引起乘客的围观，或者是聚集，或者是被别人拍照。如果是恐怖、低俗这种事情，我们给你告知一下。” 女孩回应称：“我会乖乖坐在那里。因为我朋友一直都不相信我进地铁，这样会被拦住。我可以跟他们说‘你们进地铁站注意一下自己的装扮，不然有可能被拦。’” 为女孩现场拍摄的朋友也附和道：“要给你们宣传宣传。” 安检员随即提出不能随便拍摄：“你刚才录像了，那提醒你不要掐头去尾发到网上。”女孩说：“我没有拍别人，我是自拍，我不会恶意剪辑。” 女孩自称是动漫高手 “我只是一个普通市民，只是想正常搭地铁而已” 女孩表示：“我的态度很好，我也没有闹事对不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只是想正常搭一个地铁而已。” 女孩似乎有求于安检员，不希望每次都有类似经历。“我是一个动漫高手，出镜的频率比较高，几乎每周都会，我想每周都要经历这个，得麻烦您……” 安检员表示：“刚才我也给你宣传了，有相应这种元素的肯定是不行的，要是那种卡通形象也是不行的。你至少要把一些饰品摘下来的，至少看上去是一个正常的乘客。” 安检员表示，正常情况下不会劝阻，“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要叫民警来，正常的你只是一个穿着汉服，或者你的头发、脸上没有相应的什么。” 经过一番劝导，安检员对女孩放行，女孩说：“那我现在可以去乘坐地铁了吗？我就正常地去坐地铁啦。” 上海地铁回应：“没具体说奇装异服不能乘坐”会记录反映相关单位 1月9日下午，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联系了上海地铁求证。 “您是在微博上看到的吗？”工作人员回应称，“我记录下来反映给相关单位，核实后一般会在3个工作日内有专人给您电话回复的。” 记者询问上海地铁是否明文规定奇装异服者不得乘坐地铁，工作人员答复称：“没有具体说奇装异服不能乘坐，但不知道具体当时是什么状况。我先把这个情况记录下来，先反映一下，您保持电话畅通，之后会有工作人员跟您联系的。” 截至记者发稿，暂未收到上海地铁的官方回复。 此外，记者还联系西安地铁，工作人员答复称：“穿古装汉服是可以坐地铁的，穿cosplay服饰也可以。如果说服饰没有带尖锐的东西，或者身上没有佩戴尖锐的东西，一般都是可以乘坐的，就是不要影响到其他乘客乘车安全就行。” 律师说法： 有过度干预“自由穿衣”之嫌 城市包容性难免受质疑 知名律师谭敏涛认为，包容、开放也是城市文明的体现。 “在法律方面，并没有哪一条法律明文规定哪些衣服可以穿，哪些衣服不可以穿。也就是说，法律对于穿着本身并无限制。”谭敏涛表示，地铁属于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说乘客只是因为在装扮上显得比一般人穿衣更有个性，或是在穿着上具有卡通或者动漫角色扮演，就被限制、禁止进入地铁，则有干预乘客“自由穿衣”的嫌疑。另一方面，城市的包容性也难免受到质疑。 同时，谭敏涛也认为，城市地铁具有范围狭小和拥挤的特性，本身就会出现人挤人的情景。如果乘客的穿着、装扮会引发其他乘客聚集或者围观，且对地铁公共秩序造成扰乱时，则地铁方面有必要对此类行为进行相应的制止或者约束，例如当其他乘客对穿着特殊衣服的乘客围观、拍照，人员聚集过度难免造成拥挤，此时，地铁方面可以对乘客予以劝导，但也应当谨慎把握管理的尺度，避免过度干预。 谭敏涛表示，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地铁管理方应当避免“一刀切”式地禁止任何奇装异服者进入，还要根据乘客的妆容、穿着情况具体做出分析，综合判定其是否会引发其他乘客聚集和围观，以此来作为限制乘客乘坐地铁或者采取其他措施的条件。 谭敏涛建议，奇装异服是爱好，如果自由穿着引发其他乘客聚集和围观，有造成公共秩序拥堵嫌疑，地铁管理方可以予以协调，以适当的方式提醒乘客，避免引发聚集和围观。 知名律师黄有奇告诉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视频中身着动漫服饰的女孩，服装虽然怪异但没有违反法律规定，也没有违反地铁乘坐条例，保安不应阻止或劝诫。 黄有奇认为，保安不能以主观推测女孩的着装可能会引起围观，就阻碍其乘车，而且以此要求查验女孩身份证也是违法的。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李华 上海地铁的那个保安
到目前为止，上海仍然是中国最包容的城市，因为大都市天然具有包容性。 有个女孩Cosplay装扮被地铁安保人员拦下。她说，自己穿的是汉服，Cos的也是国产动漫《原神》中的角色。保安依然不依不挠，认为她这样“很危险”，会影响到他人。 但是最终保安还是放行了，因为他知道理亏了。他开始的时候可能以为那是“日本元素”，看到小女孩是爱国二次元之后，他就没什么可坚持的必要了，后面的一些托词只是嘴硬而已。 上海地铁官方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上海地铁并没有“奇装异服不能进地铁”的规定，并表示要向运营方了解安检员的行为。这个回应其实表明，阻拦女孩只是保安的个人行为，并不代表上海地铁，更不代表上海。 这大概就是事情的本来面貌：一个对二次元、动漫都不了解的安检员，责任感和道德感都爆棚，主动作为，把女孩拦下来教育了一番。 保安和女孩，其实代表了都市文化的两极：一种是管制型的、封闭的，；另一种是个性化、多元的。 实际上，像这位保安这么想问题的人有很多。 大概10年前，成都IFS刚开业，搞了一个动漫展，主题是哆啦A梦。有主管领导认为这是日本元素，哆啦A梦代表日本文化的入侵，指示成都媒体写文章批判。 这事不时有人重新发到互联网上，去年还有人问我，你们成都要批判哆啦A梦了？我马上解释，这是旧闻，老黄历了。 这样的传播其实说明，有些“坏事”的影响力非常深远。成都做了那么多好事，那么多宣传，大家都记不住，一个批判哆啦A梦，被人反复提及。 现在回看，那时的“领导”其实也不算太坏。他只是让媒体批评，没有动用权力直接取缔。那个展览是商场搞的，是市场行为，只是让媒体批评，也算是守住了权力的边界。 但是，这样的“领导”和“保安”的思维，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就是对城市、文化的理解非常单一，不懂得“都市生活”最重要的精神是包容，不懂得尊重不同的生活方式，尤其是不懂尊重年轻人：他们看起来和上一代不一样，这不是什么错，你感到不快，可能只是因为你老了。 城市管理者如果有了泛道德化的、专断的思维，对城市的影响是长期的。成都的东郊记忆现在很火爆，是很成功的文创园。最早，它叫“东区音乐公园”，就有先进的理念，很多年轻人周末在那里玩Cosplay，非常有活力。 但是据说某领导到那里视察，说这里以前是工人居住区，是老厂，干脆改名“东郊记忆”——这个改名，其实是一种思维框架，所谓“东郊记忆”，就是老厂记忆，这当然是有价值的，但这种工业怀旧风，距离年轻人非常遥远。 “东家记忆”挣扎很多年，非常萧条，因为过去住在附近的“工人阶级”，早就拆迁搬到别的地方了。一直到这两年，据说园区运营方承包给一家专业的文创公司，才重新抓住了年轻人。 上海的那位保安，可能没有钱去迪士尼，不是很了解动漫。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上大学之前，没看过任何动画片，因为老家连电都没有。到了大城市读大学，震撼可想而知。 但是幸运的是，我比较早读到一些书，明白世界上有很多种生活方式，没有哪一种“绝对正确”。 如果你认为只有自己是正确的，别的都可疑，就是一种“保安思维”。我没有歧视保安的意思，但是现在确实有一种“保安思维”在蔓延：以一种安检的目光审视他人生活，看一切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都是“危险的”，需要纠正的。
对大城市来说，这种思维才是值得警惕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