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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新区零工市场护理行业服务中心挂牌将满月，记者跟随护工陈小用走进这个申城首家行业零工市场——
陈小用为徐阿婆泡脚。
身着红衣的周莹正在培训中心上课。 本报记者 付鑫鑫 摄（采访对象供图） 制图：张继
晚间8时许，护工陈小用刚回到家，停好电动车，出租屋院里的狗“汪汪”叫了几声，以示欢迎。忙碌了一天，现在才是她的晚饭时间。 在上海首家行业零工市场——浦东新区零工市场护理行业服务中心，“护工”其实是养老护理员的简称。10月29日，浦东新区零工市场护理行业服务中心在护仁为老服务中心挂牌，提供零工就业、零工技能培训、零工生活服务等，迄今将满一个月。行业零工市场做什么？对就业有何帮助？ 用零工的老人 这笔开销还可以 陈小用在护理方面也算是“老法师”了。2010年，她从河南老家驻马店来上海找工作，最开始是在塑胶厂上班。“厂里上班就那仨瓜俩枣，全花光了，攒不到钱。后来，我就兼职做家政。老板跟我说，再考个医疗照护证，能挣得多点。2019年七八月周末没事，就去参加培训，有了证书，2020年4月就来护仁上班了。” 对陈小用来说，养老护理员这份工作最大的好处是时间自由。“一天最多八九单，少的时候四五单，我就给老人做做饭、洗洗衣服，方便照顾家里。万一遇上什么事情，还能请假。看上去常年无休，但比在厂里定时定点早上7点上到晚上7点‘两班倒’自在。一个月干得多，比上班还能多挣2000元。” 当然，难处也是显而易见，天天风吹雨淋、常年洗东西，陈小用的双手不知道裂了多少道口子，“三伏天、三九天，说好几点就几点，不然，老人就没人照顾。最早的一单是6点半，差不多6点25分我就要赶到她家了。每周去7天，否则，像她这样不能完全自理的，一个晚上床上一塌糊涂，谁来帮她换洗擦身？” 陈小用感觉，护理行业零工哪家都不会做太久。她略带伤感地说：“很多老人家做了一段时间，可能走了或者转去敬老院。毕竟，老人岁数大了，身体又有基础疾病，像冠心病、糖尿病之类，还是24小时有人在身边更稳妥。像今天，徐阿婆有点尿裤子，我上午去了就帮她换洗衣服、擦擦身子，否则，老人家身上一天不干净，人要难受的。” 每个周二、周四、周日，家住民同路的徐阿婆都盼着陈小用上门：“小陈蛮好，她上班的第一天，就是进的我家门，做了三年多了，也是缘分。” 徐阿婆老伴儿今年初离世，现在独居。小儿子虽然住在同一个小区，但身体抱恙，不能提重物，平时帮忙买点轻便的蔬菜送过来；大儿子远在浦西，一周探望一次，买些较重的生活用品，比如：荤菜、大米、食用油之类。40多岁时，徐阿婆的右腿膝盖摔伤过，腿脚一直不太灵便，“拐杖都已经用坏三根了”。 “叮铃……”周四上午10点左右，听见门铃响，徐阿婆拄着拐杖出来开门，一边大喘气、一边开心地说：“啊？小陈来了！今天正好想剪一剪脚趾甲。” 走进徐阿婆的家，窗明几净，十分整洁。北面次卧，还铺着蓝底印花床单。她告诉记者，北面房间之前住过住家保姆，“我退休工资一个月5000元，请不起保姆呀！保姆一个月要5000元，加上跟我一起吃住、洗洗用用，就是6000元，工资全部给她还不够，倒贴1000元！小儿子给我请家政工，一周两趟、有时三趟，干点家务、打扫卫生，40元一个钟头；护工小陈，我用长护险，一个钟头六块五，一周三次。两样加起来，差不多500元，还可以。” 雇主与零工的日常 道别有依依不舍 进门后，陈小用先在手机App上打卡签到，然后，熟练地从卫生间拿出水盆和粉色小毛巾，添上温水，给阿婆泡脚。几分钟后，陈小用坐在矮椅上，将阿婆双脚从水中捞出，再放到自己腿上，擦干净水，埋下头，小心翼翼地剪脚趾甲。阿婆的双脚因活动量太少，脚掌肿得像白萝卜，右脚二趾直接盘在脚掌上。“不太走路，脚都变形了。”阿婆念叨。 剪好脚趾甲，阿婆提议去床上躺着，让陈小用按摩，“我身体不好，心梗过、脑梗过，动一动就喘得厉害，怎么办？腿脚不灵，出不了门。腿一抽筋，人要倒下，哪里敢出门？” 陈小用扶着阿婆到南面主卧半躺着，将沙发上的靠垫垫在阿婆身后，又拿了坐垫盖在小肚子上。任由陈小用按摩足底、膝盖和小腿，阿婆嘟囔：“适意！这样按摩一下，适意多了。” 出不了门的阿婆白天坐在客厅，看走廊里人来人往，夜里躺在床上看电视，“一个人过，没人说话，遇上相熟的邻居会进门来聊几句，但主要还是跟小陈、家政工聊天。我今年90岁了，也不晓得还有多少年好活！” 陈小用开解她：“您之前不是说，要活到100多岁嘛！放宽心！” “一个人的日子难过呀，我不要活那么长。我把剩下的寿命都给你，你对老人家好，好人应该长寿呀！”徐阿婆激动地说。 听到这话，陈小用连忙摆手：“不要不要！阿姨，您健健康康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10点50分左右，陈小用手上功夫没停，问：“是不是按摩得差不多了？”结果，阿婆以为她要走，赶紧指着墙上的钟说：“还有一会儿，你要等到11点才走呀！” “我知道时间还没到，本来是想问，按摩好了，要不要起来走一走，活动活动。”陈小用解释。 11点，陈小用扶阿婆重新坐在椅子上，再次在手机上打卡，完成任务，收拾好背包，奔赴下一家。道别时，徐阿婆没有起身，像小孩儿似的，依依不舍地说：“又要再等两天才能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 “周日，我再来看你。”陈小用一边开门离去，一边回头说。 零工市场挂牌 问询的人比以前多 “那你平时怎么解决午饭？”记者问陈小用。 “以前，会随身带点盒饭，轮到谁家老人同意，我用微波炉热一下。现在，天冷了，也不高兴带饭，就趁空档，在外面随便吃点。”陈小用答。 和服务对象会产生龃龉吗？陈小用说：“不会。现在的人大多数都讲文明，很少有老人发脾气。”印象中，有个阿婆80多岁，患有糖尿病，依然喜欢吃各种美食。“差不多每次进门，阿婆都坐在沙发上吃东西，而且一定要拉着我尝上一口才罢休。你不吃，她就不肯起身。” 当然，也不是每个老人都如此热情。记得有一家，她已经上门服务过六回了。第七回上门，老人居然当面责怪她，说是家里的鞋垫子找不到了。 “你说，气不气人！鞋垫子本来就是脏的，有谁会拿走？”陈小用吐槽，“尽管当时很生气，但我也没有辩解、就当没听见。后来，过了几天，老人家自己找到鞋垫了，就和我说，‘不好意思，上次错怪你了。’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不太适应，后来就不那么生气了。老人家比较健忘，情有可原。我们干护理最重要的就是有爱心和耐心嘛！” “爱心和耐心是护理人员最重要的品质。”浦东新区护理行业零工市场负责人张燕燕强调。2019年7月，护仁列入上海市医保长护险定点服务机构。今年10月挂牌首家行业零工市场以后，上门问询的人比以前多些。“每天两三个，天气好，人更多。打零工，要考虑到劳务风险，我们这可以半月结、月结。”上月底至今，护仁办理入职16位，还有14名新人签订合同参加技能培训。 今年55岁的陶惠兰是入职者之一，她是崇明人，随家人搬到浦东居住，2018年8月考取医疗照护证。前些年，一直在养老院上班。后来，孙子出世，她就辞职在家带娃，含饴弄孙。今年9月，孙子上幼儿园了。陶惠兰想着，白天除了接送孙子，可以找点零工做做，“一个钟头有45元，上午2单、下午2单，菜金有了呀。我有证书，什么都会做，给老人换尿不湿、汏头、擦澡、翻身都可以。” 不过，入职仅半月，陶惠兰摔到了尾骨。她倚着曹路服务站的办公桌站着说：“打零工，哄一哄老人家，自己也蛮开心。前两天服务的那个阿婆，总以为自己在桌上打麻将。你告诉她，和牌了，她就开心、很听话，帮她换衣服就方便多了。” 探索服务模式 培育护理家政“行业市场” 数据显示，截至去年，上海60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总数达553.66万，占户籍总人口的36.8%。庞大的市场需求，吸引着不少“新鲜血液”的加入。 11月16日是54岁的周莹在培训中心学习护理技能的最后一天。她来自东北，今年10月到上海找工作。“我以前在吉林市的养老院、美容院都干过，想找家政零工。听人推荐，上川路351号有家综合性零工市场，就找来了。然后，那边看我有按摩、足疗方面的经验，就让我来上川路1501号做护工。我想着，培训免费，还能多学点知识。” “学习怎么给老人铺床、刷牙、洗脸、预防压疮……”周莹掰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在学校，理论实操都要学，一共9个大项。考试是理论、实操各100分，考60分算及格。明年1月考试过关，我就可以拿到中医护理学（初级师）资格，然后就在这上班了。” 未来两个月，周莹打算继续住在护仁的集体宿舍里，先在上川路1501号找份家政零工干起来，“去年，我在闵行打工，6600元一个月，老家才3000元。现在，打零工挣得不少，一个月能比老家多一倍呢。后年，闺女就要高考了，我多挣些钱，供她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其实，无论是护理，还是家政，零工市场都为劳动者提供了短期、临时、灵活的工作机会，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市场上僧多粥少的人手紧缺问题。 浦东新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就业保障处副处长赵云瑞表示，眼下正在探索搭建“2+2+2”零工市场服务模式，即2个“线上平台”（上海市公共招聘网、浦东edjob平台），2个“综合市场”（上川路1501号、汇成路816号）分设综合性零工专区，并创新2个“行业市场”，培育发展护理、家政零工市场，为后期继续扩容综合性、行业性零工市场创造条件，积累成功经验。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