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高松山（中）
每当想起北大林，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湛蓝的天空下白雪覆盖着整个大地，在刺眼的阳光下眯着眼向远处望去，层层的山峦彼此起伏，那婆娑的山林就像淡淡浓浓的水墨一样泼向山间；火红的狐狸翘着尾巴在雪面上一躬一躬地跳跃着前进，鹿啊狍子啊各种野兽在林间时隐时现；天空中时不时还传来各种野兽的打闹声和各种鸟儿的鸣叫声。 那时候的北大林是个绝无人迹的地方，山下都是无垠的水泡子，夏天根本进不去。只有到冬天冰封时才能进去，还必须要有较好的交通工具。 工程连年年要盖房，所以年年要上山伐木打石头。 打石头上南山苦不堪言，伐木就不一样了，上的是北大林子，而在859农场的日子里，可以说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北大林伐木时度过的那些日子。 我是跟着先遣队先行进北大林的，几台解放车装满了大量物资天不亮就从团部出发，傍晚才到北大林山脚下。大家下车后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搭帐篷，铺上草垫床，架好取暖大铁桶，砍烧柴，总之要保证当晚能吃上睡上。以后几天继续搭各种功能的帐篷，还要在林子里开几条道。干完这一切，大部队也就进山了。 在北大林干活是很开心的。伐树的时候紧张刺激，山上山下只听见“顺山倒”“迎山倒”的喊声；归楞的时候各种劳动号子此起彼伏；装车的时候齐心协力，齐声呐喊；那场面用“欢快”两字再恰当不过了。伐木中也学到了不少技能，还听到了不少新名词，如：“扫荡腿”“吊死鬼”等。 在北大林的吃也是很开心地，顿顿有山珍野味。馒头都用油炸来吃，反正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天天好像在过年。 但是最开心的却不是这些，最开心的是休息时候的玩。伐木经常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有时还是整天整天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精力旺盛的小青年，在这样的野林环境中，又有这样的时间不玩才怪呢，不玩出个花样就更怪了！ 下面就我自己记忆较深的亲身经历的一些玩儿一件件慢慢道来。 夹野鸡：这是个轻松活儿，每天只要下夹子和收野鸡就行了。几乎没有落空的，最多一次能收十来只，偶尔还能碰上个活的。夹野鸡的夹子是两个半圆形合在一起的弹簧夹子，直径大概有一尺多点。下夹子时将夹子撑开放在地上，一头拴在小树枝上，再撒点大豆就行了。其实只有一粒大豆起作用，夹子中间竖起一根几厘米高的小竹管，管子头上固定一粒大豆，是用线穿过竹管连着夹子的。野鸡只要吃到这粒就玩完了，夹子会合拢紧紧的把它夹住。野鸡的肉鲜美无比不用说了，野鸡的羽毛更是漂亮的爱不释手，那时我收藏了很多羽毛，都夹在书里。说到羽毛，林间的地上饿死的小鸟比比皆是，而且大部分都非常漂亮，各种颜色的都有。 抓猫头鹰：一天晚上在林子深处玩的时候，看到一只很大的猫头鹰在林子里飞来飞去，它飞的姿势非常漂亮，飞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总是亮亮的，非常地震慑人心。小青年们才不管这些呢，呼喊着追啊扑啊，用树枝打呀，可是累得精疲力尽也碰不到它的一根羽毛。我知道猫头鹰是夜视鸟，就关照大家别追了，就跟着它走，看它停在哪棵树上，明天白天再来。第二天过去，那猫头鹰闭着眼睛果然还停在那棵树上，大家又开始喊叫着哄它，还用土块砸它，猫头鹰架不住惊吓乱飞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自个儿撞晕了掉在地上。拿回帐篷后那鸟儿不吃也不喝，大家看看养不活了，就一致同意把它翅膀撑开钉在了墙上，那样子煞是威武好看。后来就渐渐忘了此事，再后来帐篷里出现了臭味才想起把它扔掉。现在回过头想想，这件事上我真是罪大恶极，至少该枪毙一次！ 抓孬头：（孬头，一种动物的土名，就是一丘之貉的貉）一天收工较早，在下山的路边一个小树林旁，看到了两只小动物在跑，大小像普通大的兔子，毛茸茸的，四条腿短短的肉呼呼的。它在雪地里跑的时候一跳一跳得很慢，一到硬地就跑得飞快。等我们快追上时，它们已钻进了一棵树根下的洞里。老职工说这就是孬头，大家一下子兴致提了上来，非逮住它们不可。于是刨的刨挖的挖，七八个人干得热火朝天。冻土挖了，树根挖了，顺着洞的岩石也挖了不少。大概挖了有一个多小时后，就在大家正在歇一下的时候，孬头呼一下窜了出来，飞快地跑进了小树林里。大家一股脑儿追了进去，追啊追啊一会儿孬头就没了影儿，顺着动物走的林间小道继续追下去，等追出林子，只见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面前，高高的举起两手，一手提着一个孬头，仔细一看他就是我们伐木的总指挥孙连长啊。咦，刚才我们在那头挖的时候他明明还站在边上看着，现在怎么会突然笑嘻嘻地站在这头呢？高，实在是高！下山后他们全家年年冬天都戴上孬头帽了，我们看了既羡慕又那个后悔啊。 逮水耗子：休息天小青年在林子里玩的时候，很多老职工早就去很远的水泡子里抓水耗子了。当时只知道水耗子皮很珍贵，团部收购站每张要给几块钱。每次老职工回来都会有收获，他们扒了水耗子的皮，把肉都放到食堂烧了大家吃。水耗子的肉啊，那绝对是珍肴！鲜美程度无与伦比。开始那些女青年听说是耗子肉都不敢吃，后来敢吃了，连水耗子的尾巴都啃得干干净净。水耗子的个子很大，连尾巴大概有一尺多长，毛较短，毛色亮亮的，以棕褐色为多，尾巴扁扁宽宽的，游起来很快。它们一般生活在水泡子里，冬天在冰面上每家都会开两个隔开较远的洞，为使洞里的水不结冰，洞上都盖有尖顶的包，高半米左右，这样它们就可以上来呼吸空气以及休息和储备粮食。有一年全连都下山过春节去了，我们几个人留下看守。哈哈，抓水耗子去！我们两人把烙好的油饼绑在腰上，早早出发了。下山后大概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很大的水泡子地，老远就看到冰面上两个包了。那天阳光耀得刺眼，心情好得不得了，于是一人一个包开始干活了，刨开那个包只见一个精致的小家，有草窝有粮食，水面到冰面还有台阶，洞口大概有40公分左右。在阳光的照射下，洞里的水清澈透亮，水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在洞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等啊等啊，半个多小时后只见水深处一个黑影慢慢地游了上来，我一边对同伴大喊“来了来了”一边拿起木棍对准上来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下去，这时同伴也急急地跑了过来，一会儿那黑影翻着白肚皮慢慢漂了上来，呵呵，是一条大鲤子。“什么玩意儿”同伴嘟哝了一句又回到他的洞口去了。就这样，不断地有黑影游上来，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我就用棉手套不断地捞起扔到冰面上，那鱼儿在冰面上蹦几下就冻住了。到了下午两人还没见到水耗子的影子，冰面上却竖起了两座一米多高的鱼山。回去吧，没逮到水耗子也玩得够开心的，那天带回去的几条大鱼吃了好几天。 啊呀，在北大林的玩要写的太多了：怎么爬到树上采猴头，怎么逮松鼠养松鼠，怎么将王八柳雕刻成烟嘴烟斗，怎么在雪地里追红色的狐狸…… 北大林真是开心的乐园，在山上那些日子里天天浸在幸福欢乐的海洋里，那些景色，那些趣事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北大林现在可能全变样了，也不可能再去看看现在的模样了。但留在脑海里的这些仍然使我感觉到那时的快乐开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作者简介：高松山，原为黑龙江兵团6师23 团上海知青。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