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潼路靠近浙江北路路口有家饮食店。它的右手边是中药房,左手旁是白玫瑰理发店。我小时候常常去那家店买大饼油条,那股味道至今难忘。 每天一大早,这家店里一个圆圆的炉子的灶肚里红蓝色的火苗奔腾一般往外窜起,使劲地舔着铁锅底。大师傅挽起袖子把湿乎乎的大饼伸向炉中贴在炉壁上烘烤。另外一个油锅旁,一位老阿姨手持长长的筷子正在煎炸油条和糍饭糕。跑堂的小师傅端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忙前忙后招呼着客人。 大饼、油条加上一碗热乎乎的咸豆浆,是居住在周围的老房客们的早点。吃了十多年了,这些熟面孔只要在店里一坐,不用开口问服务员就会端上大饼油条豆腐浆。我特别喜欢这家店的热大饼,金黄色的表面有葱花绿、芝麻白和烤焦的斑点,咬一口松脆喷香。 那时去吃大饼油条是有点“奢侈”的,因为我们工薪家庭的早餐基本是泡饭加榨菜。那时的大饼三分钱一个,油条四分一个。不会忘记的是吃这些玩意还要粮票呢。难得有一回大人让你去买根油条回来当早饭的菜,这根油条买回来后需要一分为二,折成一小段一小段,沾点酱油慢嚼细咽呢。好在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呢了。 我们这代人对于大饼油条的记忆是很深的。 ![]() 说点与大饼油条有关的题外话。 “艰难探索”开始的时候,天下大乱。那年刚刚入秋的时候,母亲叫我去买油条。记得我刚走到天潼路口的时候被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原来是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同龄人把点心店烘大饼的师傅打倒在地。他们拥挤着抢夺着桌上的油条大饼,有的喝着豆浆嘴里嚼着粢饭团。怎么回事情啊?我有点害怕,站在一旁看热闹。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对着大饼师傅大声呵斥着:侬想寻死啊。现在是啥个时代啦,一点也勿懂的。阿拉干革命一晚上了,今天要去抄家,吃侬一点早饭有啥稀奇的。勿要敬酒勿吃吃罚酒,小心阿拉对侬采取革命行动! 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大饼师傅趴在地上,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店里的做大饼的阿姨有点不服气说:吃饭要钞票咯,哪能这样乱七八糟咯! ![]() 立刻有两个女学生冲着她吼叫:是不是要尝尝阿拉鞭子的味道?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阿姨吓得不敢吭声了。 大饼师傅慢慢地站立起来连连说,小将们,吃,吃,请吃!勿要客气,勿要客气。 原来如此。 一会儿功夫,这群人把店里能够吃的大饼油条糍饭糕,还有生煎馒头席卷一空。我只好沮丧地回家了。 ![]() 这一幕对我的印象很深,除了害怕以外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如今,大饼越做越大,价钱越来越高,味道呢?不敢恭维了。上海人的早餐从大饼油条逐渐变为牛奶面包了。但是小时候大饼油条的味道一直留在记忆里。 鸣谢:余杰先生赐稿分享! 作者简介:余杰,男,生于1952年12月25日。现居上海。1970年4月从上海向东中学(原南洋女子中学)69届初中毕业,到云南西双版纳东风农场上山下乡。1979年2月返回上海,进入上海第三机床厂当工人,后在宣传科工作,1986年入党。先后担任企业党委委员、党办主任、支部书记、车间主任、厂长等职。2002年参加上海临港新城(现为临港新片区)开发建设,担任港城集团行政总监、党办主任。2012年底退休后在浦东新区国资系统发挥余热,从事基层党建工作至疫情爆发为止。自2007年起在网络上刊发有关知青上山下乡问题文章约450万字。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