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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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历险记

时间:2020-11-30来源:湘楚山地文学 作者: 李龙 点击:
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福,但在下乡期间,却经历过好几次大难,而且每一次几乎都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记得那是下乡后的第二年,我们附近几个生产队的知青,趁队里放假,结伴进城玩耍购物。我们生产
                
 
    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福,但在下乡期间,却经历过好几次大难,而且每一次几乎都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记得那是下乡后的第二年,我们附近几个生产队的知青,趁队里放假,结伴进城玩耍购物。我们生产队离城里三十多里,有一条简易公路通到县城。公路曲折盘旋,依山而修。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纵深山谷。一脉溪水沿着公路流向县城。每天有汽车来往于城乡之间,运送木材和松原油。我们这群知青,当时是“一穷二白”,连一辆单车也没有。进城只能靠“十一路公共汽车”——双脚步行。运气好时,也能搭一搭便车,以减少一点步行之劳累。
那一天,春光明媚,我们一路上谈笑风生,好不惬意!这时,只见一辆运木材的大卡车从我们身后缓缓驶来。车上装着满满一车圆木,像一只大甲虫吃力地在陡坡上爬行。机会来了,我们几个男知青,使出浑身解数,一个个像电影《铁道游击队》里的队员一样,飞身一跃而上。我是最后一个往上爬的,我向上一跃,双手吊住车厢后挡板,身体使劲往上提,左腿钩上车板,引身向上,又去抓堆放在车上的圆木,准备翻身进入车厢。哪知那根圆木却鬼使神差地动起来了。我连人带木一起往下滑,幸好圆木一下卡在车厢后部的空隙中。这时,汽车已爬完坡,加速前行。我吊在车后,随着汽车走。脑子嗡嗡作响。再翻上,我已乏力;如果从车上摔下来,不死也会受重伤。车上的几个知青也慌了,大家七手八脚使劲把我往上拉,生拉硬拽地把我拉进了车厢。我吓得半死,一下子瘫在木头上,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半天喘不过气来。心里砰砰直跳,好危险呀!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如果说这次躲过一场大难的话,那么后来那一次,我们却是连人带车翻下山谷,那次的遭遇更是令人触目惊心。那是1976年12月的一天,是城步苗族自治县成立二十周年的大庆之日。我和妻子赶了个大清早,和几个村民搭上大队林场的小型拖拉机,到县城观看庆典活动。只见小小的县城人山人海,身着苗族服装的村民随处可见。县文化馆前面的大操坪中搭了一个偌大的舞台,披红戴绿,张灯结彩,一派欢庆的景象。上午开完了庆祝大会后又表演了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我们尽往热闹的地方凑,和苗乡的人们一起尽情分享节日的欢乐。
        我们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天,在街上买了一些乡下难以买到的日常生活用品,如香皂、橘子、和我向往已久的半统靴套鞋等。日近黄昏,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欢乐的人群,赶到在大桥头等候的拖拉机旁。拖拉机上已坐了十多个人,我和妻子就挤在车后边坐下。车开出城后不久,就到了离城五里多路的火箭桥。这时,天色渐渐黑下来了,朦胧中只见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车厢上横放着的木材占了大半边马路。我们的车子只得尽量靠外边走。拖拉机的前轮绕过了马路的一个缺口,谁知后轮却挂了空,只听到“哗”的一声,载满人的拖拉机几个跟斗翻下十几米深的山谷,栽到下面的河中去了。我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滚到了河水中。我想这回可惨了!幸亏河水不深,我赶忙爬起来,直喊妻子:“锡云,你在哪里?”只见她水淋淋地从水中站起来。也喊着我的名字。天啊!还好,锡云没事!大概我们都坐在车后面,翻车时,只是顺势滚到河边。河边上的水只有一米来深,幸喜我俩都没受伤。这时,我抬眼一看,整个拖拉机已翻入深潭之中,不见踪影。水面上漂浮着纸盒、竹篮、橘子、套鞋等等。一片狼藉。费了半天劲,我那半统靴套鞋也只捞上来一只。其他的东西都打了水漂。这时,只见大队陈书记几个人正朝岸边游来,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当时,天气很冷,大家冻得直发抖。我和妻子身上的棉衣、卫生裤也都已湿透。大家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一清点人数,幸好大家都上岸了。只是二队金花的丈夫腰伤严重,林会计的头部受了伤,还有几个伤了手脚的。陈书记拦了一辆车,把受伤的人送往县医院治疗,其余没受伤的人被领到附近的木材站休息。工人们烧了一大堆柴火,大家围着火堆,把湿衣裤烤干。当晚,我们就在火堆旁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另外搭了一辆车回家。
        回想起翻车时的情景,犹如一场恶梦,使人不寒而栗。老天真是有眼!我和锡云都不会水性,如果我们也翻入深潭中,游不出来,那肯定没命了。生产队里还有我那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她1969年也下了乡)和一双尚未成年的儿女,她们将如何面对这惨局?她们今后怎么生活?我不敢再想下去。这一次死里逃生,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坐拖拉机了。
在山区,不但时有车祸发生,就是在平时生产劳动中,也会碰到一些意外的危险事情。有一次,我又几乎铸成大错。那天下午,我腰间夹着柴刀,脚上蹬着草鞋,独自一人去对面银溪山冲里打柴。山谷里,一条迷津似的小路曲曲弯弯盘旋而上,一直进入树林深处。四周灌木丛生的山脊,相互交错,绵延不绝。青山翠绿,虫鸟啼鸣。最使人喜欢的还是那条顺着山谷涓涓流淌的小溪。那清凉的溪水,时缓时急,撞在山岩上,泛起阵阵银波。我想,这大概就是称这个地方为银溪的原因吧。我无心去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赶紧自顾着砍柴。



 
山区人民砍柴的方式有好几种,一般是把树枝砍成五尺来长,整齐地紧靠在一起,用两根藤条结结实实地捆两道。一捆柴大约百来斤,扛在肩上,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背回家去。另一种是抄近路省力的方法,即把捆好的柴,顺着山上的洪路(即村民从山上往山下滑木时,形成的一条光滑的山槽道)滑下去,直抵山脚,然后徒步下山,再把柴背回家。还有一种更省力的方法,就是利用溪水的冲力把柴‘洗’出山冲。那一天,我一会儿工夫就砍好了柴,把它捆紧,背到一条洪路口,对准位置,放了下去。只见百多斤的那捆柴,“乘风破浪一泻千里”,倏忽不见踪影,我松了口气,擦干脸上的汗水。心想,这下好了,可以省了一些力气。我顺着洪路,用手扯着路边树枝攀援而下,下到半山,刚绕过一块大岩石时,只听见上面有人急促地大喊:“不好了,下面有人,危险!”随即,碎石、泥土纷纷而下。我一抬头,只见一根长约两米,一人抱围的大松圆木凌空而下,就在我头顶上一跃而过,直落山脚。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震撼山谷。我惊魂未定,又听见山上的人在大喊大叫:“快上来!这里在放木,危险!快上来!”我不敢怠慢,立刻攀援而上。原来是丹口二队的社员在山中拖木,也在这条洪路上滑下来。我比他们先一步。他们根本没有料到,在他们前面竟然也有人在这里滑柴。队长拉着我,长长嘘了一口气,说:“你这个冒失鬼,好险啊!你今天差一点就没命啦!”的确,如果当时我慢走几步,还没绕过那块大石头,或者快走几步,再下去一点,都会被滚下的大圆木打成肉酱。真是多亏了那块巨石,为我挡了一凶。我怔怔地望向那深不可测的山谷,心想那捆辛辛苦苦打来的柴肯定是被击得“碎尸万段”了。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突然增添了几分恐惧。就在几分钟前,我差一点就要葬身此地了。后果真是不堪想象。我无心再进山打柴。草草拾起几根柴,回家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世事无常,生死有时只是一步之遥。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到。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使我倍感生命的珍贵和短暂。正因为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才更懂得要珍惜生命。生命是美好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愿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本文曾入选邵阳知青回忆录之一《抹不去的记忆》一书。作者另有多篇文章入选邵阳知青文集。作者的《而今迈步从头越》一文,收录于北京老知青刘昕(原人民日报记者)主编的全国知青文集《我的后知青时代》。还有一篇《天上掉下个云妹妹》入选全国知青文集《知青婚恋纪实》一书(拟出版)。)
 
 作者简介:李龙,邵阳老知青。1964年高中毕业后即下乡到城步苗族自治县丹口公社插队落户。下乡期间,在公社中学任民办教师。1978年返城后在邵阳市四中任教,并担任学校教导主任,中学高级英语教师。2007年退休。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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