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酱豆子 淮北老乡的日常吃莱是非常简单的,主要靠自留地栽种的蔬菜,冬春季则靠腌制的干咸蔬菜与酱豆子。第一年队里没有分给我们自留地,后来虽然分绐我们了,且不少,每人半亩,我们六个人分了3亩地。但由于一天劳动下来,人困马乏,还要挑水做饭洗衣服,人躺下来了,真不想动,可想而知,我们的自留地经常处于半抛荒状态,長的庄稼稀稀拉拉的,甚至比大田还差。要依仗它解决吃菜问题,绝对不可能。吃菜问题,就成了一个现实的大问题。 冬天,知青一般回城过年,直到3月份才依依不舍地上路。大包小包,挂面炒麦粉,糖果炒酱,应有尽有。开春以后,淮北以山芋干为主,随着农活的加多加重,消耗越来越大,很快上海带来的东西全消灭尽了。面对着淡而无味,难以下咽的山芋并,山芋干糊,我们有時就以生辣椒,切成丝,沾着酱油或醋,来解决问题,经常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在我们最困难,最无奈的時候,老乡们出手了,他们捧上一碗酱豆子或咸干菜,一下子帮我们解诀了难以下咽的困境。酱豆子,是以黄豆为原料,伴以辣椒桂皮大蒜等大料,经煮熟蒸透去皮,再经发酵生毛洗净晒干,就成了闻闻有点臭,但很下饭的佐菜佳肴。当時,送酱豆子就是雪中送炭,就是送久旱的及時雨呀!酱豆子真香呀!它把我们与当地老乡的感情牵亲了,与第二故乡的距离拉近了。我们怀念淮北老乡的酱豆子呀! 十四.建房 麦收之后,好消息传来,知青安置建房经费下拨了,这也意味着,我们的牛房生活,即将划上句号了,我们也将告别牛驴,即将乔迁新居了。新房选址在庄的西头,与单玖家隔一条小水沟,按规定,下放知识青年每人一间房,共建六间房,面朝南,一字排开。整个陶庄的居住版图,自此又向西延伸了一段,庄的规模随之也扩大了。 农村造房很简单,一般多是就地取材,除了房顶上的大梁,因为这里缺少大树。建造知青房,木料是国家专门供应的,造房的劳力就是队里的老乡,算出工,由队里给记工分。而平時庄里老乡自已造房,则是采取互助形式,造房户要好酒好烟大肉招待而巳,就象婚丧事一样,互帮互助,互相参与,好象这也是全国的统一模式。 于是,在选好的造房地点,用车运土,堆上厚厚一层土,並把它擂实,用石滾反复碾平压紧,这就是平房的地基与地坪了。由于是为我们造房,我们六个人,个个赤膊上阵:一会儿拉滾碾地,一会儿光了脚和泥,一会儿铲泥拖土坯,一会儿递水递烟……。没几天一排新房建起来了,虽然墙是由土坯垒起的泥墙,窗是泥墙上留了二个大方孔,中间用土坯略加遮挡,房顶是在高梁杆上铺上茅草,但我们从此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小窝。 十五.新书记的三件事 轉眼进入了第二年,1970年,当地的文革,斗批改还在深入 ,大队建立了新的班子,拐西队的单胜和担任了大队党支部的书记。单,是乡里的脱产干部,是吃商品粮的,他见多识广,能说会道,精明能干,我们到拐湾去玩,也应邀到他家去坐,单很平易近人,一边喝水,一边拉呱。他家小日子过得不错,屋前也拉起了院墙。他儿子单超,是当地的回乡青年,后来担任了大队的团支部书记。 单书记上任后主要做了三件事,一是在大队范围内确定了二条路,一条东西向道路,西从拐湾起经陶庄,东接瓦町到湖沟的道路,一条南北向道路,南从单圩起经陶庄,北连七里沟,並利用农闲,动用全大队劳力,分段包干,挖沟填土修路,並派人到山东购进苹果与梨树苗,分栽于道路二旁,整个大队的面貌为之一变。 二是进行九二O菌种的培育推广试验工作。当時社会上流行一种九二O菌种,说是能促进农作物根系粗壮,枝叶茂盛,涂抹在棉蕾与玉米上能增收百分之三十以上等。我还受大队委派,到二十多里外的任桥农场去学习取经,引进菌种,並利用陶庄知青点的一间安置房,建成了菌种培育室,由知青孝定与拐湾当地青年狗黑,担任技术员。 三是办起了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由九名上海下放知识青年为主,一上来还有二名当地回乡青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来了。排练集中地,就设在陶庄西头的知青集体户,一方面是由于陶庄位置居大队之中,另一方面陶庄就有四位知青参与其中。当時,宣传队是政治任务,再加上公社要组织文艺会演,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驴是马要比试比试的。 十六.黑玛丽 黑玛丽,是我们下乡第二年所饲养小猪的爱称,或昵称。积一年下乡的经验 ,平時我们一日三餐,常有多余,经老乡建议,可养一头猪,既可减少浪费,养大的猪卖了,还能增加收入,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老乡帮我们上集买了一头小猪仔,我们在作为灶房与仓库的二间屋内,给它筑了一个栏,后来又买了几只小鸡,与它为伴。 黑玛丽,很听话,只要我们一呼唤,它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围着我们头头转,不時用鼻与咀拱着地,发出呼噜呼噜声,並象狗一样不停地摇着小尾巴,表示高兴与亲热。我们也不含糊,对玛丽也不薄,我们吃啥,它也吃啥,真的是荣辱与共。而不象当地老乡,给猪喂些糠加菜叶。当然,当我们偶尔揭不开锅時,它也只能自己到田里去觅食了。 黑玛丽,在应该长骨架時,却依然長肉(当然是我们的原因),后来个头長得不大,肚子却長得越来越大,象長了个救生圈,肚子简直快垂到地上了。下半年我们搞批判队,要东奔西走,顾不上它,于是就把黑玛丽连同一袋山芋干,托付给了老乡代养。到了年底,黑玛丽也有100多斤了,我们也要回上海了,我们又委托老乡上食品站,把它卖了。当听到它被绳子绑着,放到板车上呜呜地叫声時,心头一颤,只能喃喃自语:对不起了,黑玛丽! 十七.成立宣传队 常言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成立宣传队是其中之一,且又占尽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当年尚在文革中,宣传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是整个社会的第一大事,地利,淮北农村地处穷乡,但乡民对戏曲等文化娱乐是非常期盼的,人和,我们这批下放知青,虽不是京戏学馆的学员,但个个喜爱文艺,对吹拉弹唱,既不陌生,又有喜好。宣传队,就顺利地诞生了。 宣传队主要由上海下放知青组成,九名知青五男四女,分别是圩东的振华,圩西的大印,方伟与士元,七里沟的一鸣,以及陶庄的唐彪,敏康,明辉与小峻。大队领导对上海知青是信任的,对宣传队是放手的,除了宣传队刚成立時,单书记来作了一番动员外,平時从不随便插手干涉,知识青年因此称他为开明书记。 大队明确规定,宣传队平時集中排练,由各生产队按正常出工记工分,又有工分,又不需冒着大太阳下地劳动,正中我们的下怀,再加上大队书记又那么相信知青,一股知遇之情,感恩之心油然而生。虽然离公社文艺会演只有二个月的時间,虽然我们九个人对文艺有爱好,但要策划,组织,排练好一台文艺节目,又谈何容易呢?大家心里敲起小鼓,确实没有底呀!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