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陈王二姓 陶庄,是个小庄,也就二十来户人家,不到百来人口,陈姓占一半以上,次之为王姓,再次之为单、吕等姓。陶庄的历史可能不太久远,可以看到的坟包不多,大树几乎没有。当然也可能由于战争与自然灾害的施虐,使历史的遗物不复存在,唯一使人产生历史厚重感的,仅有大车,即车架由木制,四个轮由硬木外包铁皮组成,自身很重,驰起来轰隆轰隆,很有气势,我们称之为战国大车。 我们一到庄,陈王二姓的人们就纷纷上门,介紹历史,诉说怨仇,争取同情与支持,而所叙所说不外乎是历史问题,解放前任职,四清运动中的多吃多占,男女关系,以及陈芝麻烂绿豆的旧帳。一下子,我们这些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上海下放知识青年,成了判断是非,分清敌我的判官。 却不料我们是历经文革风云洗礼,深知领导斗群众,群众斗领导,群众斗群众的残酷与无情,对无谓的宗派与派性斗争是深感厌恶的。我们采取的方法是光听不表态,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我们感到宗族就象派性一样,很难分清是非,長期生活,劳动,居住在一起的乡民,不免牙齿咬到舌头,就是你家的猪串到我家的地,邻家的娃打了我家的崽,从小处说就是鸡毛蒜皮,往大里论就是人民内部矛盾,这碗水端平了,我们在陶庄也就站住脚了。 十.场上摔跤 王道邦,是当地的小伙子,未婚,比我们大几岁,在当地要算得上剩男级别了。王,虎腰熊背,没事喜欢找我们知青玩,一来二去混得很熟。刚下乡的時候,我们是与当地大姑娘小媳妇,半大不小的小伙子一起干活的,王也在其中,他是干农活的好手,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自然也成了我们干农活的启蒙老师。 年轻人在一起,喜欢开玩笑,打个咀仗,王咀拙,往往吃亏。一次,在场上休息,不知什么事把王说恼了,他二楞子的牛脾气上来了,拉着我要与我比试比试。他手很有劲,被他拉上场,挣脱不得。虽然没有为荣誉而战的理念,但当時的情景,退路确实没有,而真退下来,也确实没面子,我只能且战且珍惜,奋力一搏了。 王力气很大,双手扯住我的手臂,左摇右晃,想直接把我放倒。我凭着在校经常练双杠、单杠、举重等的积累,抵挡了他首轮的攻击。王发现左摇右晃不行,轉而采取前拉后推战术,想把我拉倒推翻,我不敢久战,稍作僵持,突然发力,顺势把他摔倒在地,半个袖子被他扯掉下来。从此,王还是经常到我们集体户来玩,但再也不敢伸胳膊伸腿,瞎显摆了。 十一.穷游泰山 在赶集的時候,听同一公社上海知青说,他们最近到山东泰山一游,一石激起千层浪,回队后一连几天,我们多在议论这件事。到安徽巳三四个月,春去夏至,气候适宜,即将进入午季麦收,目前正是一个农活较空闲期,再加上久静思动,我们一合计,天時地利人和,准备行动,向泰山进发。 于是我们连夜做干粮:烙餅,並为减少影响,商议好分批出行。在任桥,我们上了北上的列车,由于没买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胆战心惊,一会儿左顾右盼,一会儿站起坐下,時不時还会上厕所溜达,活脱脱一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熊样。到了半夜,真的查票了,我们自知理屈,只能灰溜溜地下车了,记得是山东兖州附近的一个小站。 在小车站耽到天蒙蒙亮,我们又窜上停在轨道上的一列油罐车,站在二挂油罐车联接的小平台上,早上的风还蛮凉的,但好的是没有查票的,我们拉着平台旁的扶栏,总算顺利到达了泰安,抬头一看,雄伟的泰山就在眼前。我们简单漱洗了一下,一口烙饼一口凉水,稍作补给后,就从岱庙出发,经中天门,直奔玉皇顶。坐在山顶的乱石上,吹着山风,观着一览众山小的美景,平添一股豪爽之气。豪爽之后,又匆匆往回赶。为了心安理得,这次我们爬上了煤车,煤堆上面巳坐了不少老乡,临发车時,也有人用手电照了照,但没吱声,一会儿火车就开了。整整二天,我们既没吃好,也设睡好,凭着年轻气盛,穷游了一回泰山,总算登上了五岳之首。 十二.杀狗 可能是69年秋后,上面要求杀狗,也搞不清什么原因,有一说是战备,部队要调动,为隐蔽,防暴露吧!反正是限時限刻,必须全部消灭,斩草除根,一只不留。狗是当地农户看家护院的朋友,要杀狗,农户从内心肯定是舍不得的,但在当時政治压倒一切的氛围下,竟然没有听到一句不同的话。 队里也很聪明,安排我们这批下放知青来执行杀狗令 。因为我们一不养狗,二不沾亲带故,不会手下留情。于是我的小伙伴们就行动起来了,他们拿着绳子,手握着利刃,跟在队長的后面,挨家挨户地就开始执行任务了。狗很聪明,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既不叫也不吠,躲得远远的,但在主人的招呼下,才不情不愿地走拢来,並被主人亲自把绳索套在自已的脖子上,然后……。 杀狗的场面很血腥,很残暴,但在老乡们的支持,配合下,执行的很坚决,很彻底。全庄拾余条狗,一网打尽,无一幸存。晚上,队里支起了一口大锅,熬起了狗肉杂碎汤,放了酒姜与大料,肉汤的香味传得很远很远,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在场上,喝着肉汤,拉着呱,以这种形式,来怀念巳不幸逝去的狗狗吧!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