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到了版纳,懂得了什么叫旱季雨季。十六连驻南腊河边,也就领略了雨季时洪水的汹涌澎湃,看到了南腊河发脾气时的狰狞面目。 有一回,大雨连下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到了隔天中午,大水就下来了,黄色的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竹子树木,从上游刷刷而下。其时,你会感受到南腊河一种内在的威力,那流淌的似乎不是河水,而是半融化了的岩浆,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 此时,好多人站到了河边,去欣赏大自然的伟大力量。 开始,还有胆大艺高的,站在河边,看准了机会,哗的跳下河去,扑腾两下,从河里捞起一块木料之类的。但等他上岸,早已在百米之外了。 再后来,上游冲下了木桶、凳子、柜子等,夹杂在竹木泡沫之间,这时没人敢下了。有一回,看到水面上有一个尖尖的房顶顺流而下,房顶上还蹲着一只金黄色羽毛的公鸡,颤颤地,分不清是水在动还是鸡在抖。这时,是那些游泳高手最难受的时刻,他们赤脚、短裤,站在河边水中,眼睁睁看着这不要钱的肉食从前面飞逝而下。当然,他们在衡量,用命去搏一只鸡的买卖是不是划得来。有不死心的,哗一下向外扑,可是离岸才五六米,却已经被往下冲了好几十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不得不“回头是岸”,拼命划水,逃命般地向岸边靠近。再后来,也曾看到过猪从眼前过,却再也没人敢下了。 其二 过了几天,大水慢慢退了。我们又可以拉着竹筏到对岸去劳动,又拉着筏子回连队。这时,出工的时间是一致的,但收工有参差,常常有人落在后面。女生力气小,而大水又没退尽,她们过竹筏时,往往拉不住,弄不好,竹筏就漂走了,一路向下游而去。 我们六班在河的最下游端,于是又见到了另外的一幕: 傍晚,已经回到了六班,正休息呢,河中传来了呼叫声。 哎——哎—— 若是上面有女生班排长,她们的叫声底气十足,一声比一声响。比如像女生七班的班长副班长一类的。有时她们就直呼六班长:林春龙,林春龙;没回应,再呼六班副:程永禄,程永禄。六班七班是一个排的,挖水沟时老在一起,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这时别说班长副班长,整个六班是责无旁贷。我这时想起了一句歌词:“妹要过河,哪个来拉我嘛?” 若是漂亮妹妹,嗲妹妹的,也往往一声呼叫就会有响应。河边站上了一个两个。这时竹筏上的也不急了,先是河上、河中的人闲说几句,然后岸上的人哗拉一下,便向竹筏上的美女扑去。这种活,我们大多让给汪连民去。英俊的汪连民去了,也讨那些美女的喜欢,他一路护送着,把美女们送到码头。 最苦的是那些不大声响的,先是手足无措,又不敢呼叫,等到发出“哎——”的叫声,那时“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岸上的呢,听到了,先是有人伸一下头又缩回去了。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不过,你别为此担心。排长康永良,后来是常家华,班干部林春龙、顾金昌,他们在屋内留心着呢。到时候自会有人出来安排、协调,把那些受了惊吓的拉到岸边。 其三 施明华在十六连平台上说了一件事: 雨季中的某一天午饭前,适逢居静智值班。那天大家都拿着饭碗,在各班门口等候值班排长的哨音,有的已急不可耐的用调羹敲响了饭碗,意在提醒值班长赶快吹哨,可那天不知怎地,居静智口里含着哨子,偏偏有意拖时间。不吹! 忽然听见有人大叫“快看,河里有人。”只见从上游下来的汹涌的河水中,有个人在水里时隐时现的挣扎着,明显的已体力不支,眼看性命难保。这时,许多男生不约而同地跳下了下去(究竟那天下去多少人已无法知晓,)大家奋不顾身地救起了那位不知名的战友。至今我不知道那位获救战友是哪个连队的,更不知他的名字。 我为我们16连的男生感到骄傲,更为我们16连有这样的好战友感到自豪。 当天晚上,还是在十六连平台上,这件事有了呼应,谢华华说: 施明华谈起救人之事,我问蔡志强,他说;那天他先跳下河,接着曹龙弟;王克明;张国荣等,还有几位2班的人都跳下去了。 被救那人是十四连的,在河里被泥水呛的糊涂了,时隐时现。蔡志强靠近后,看见一撮头发,一伸手抓着头发向河边游去。在河水里几个男生你拉我推,总算把落水者拉上岸。 后来十四连指导员专门请蔡志强、曹龙弟等人吃饭。想想那时的年青人,思想多高尚。 施明华评论:这位老兄命可真大。那天,如果居静智准时吹哨的话,那么全连都集中在食堂吃饭,就没人发现河中的他,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这位兄弟命不该绝,所以冥冥中阎王故意让居静智拖延吹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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