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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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那里的爱情

时间:2016-05-30来源:共识网 作者:余杰 点击:
我想,不管是那个群体,爱情是永恒的一个话题。在这里可以折射出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生存环境、人际交往、悲欢离合等等。知青的群体也不例外。生活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知青的情爱史被深深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

我想,不管是那个群体,爱情是永恒的一个话题。在这里可以折射出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生存环境、人际交往、悲欢离合等等。知青的群体也不例外。生活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知青的情爱史被深深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
  
1968年12月21日以后,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上山下乡运动,都是17、8岁的年青人在伟大领袖的一声号令下,跑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他们被安排在同一个连队生活和工作。生活的艰辛、枯操、无奈使这些年青人开始在爱情的港湾寻求避风港,由此产生了一个知青婚姻的话题。
  40多年以后,这些已经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人又相聚在一起,在一间茶坊里,我们这些当年知青坐在一起聊天。此刻窗外依旧是车水马龙五光十色,一对对情侣互相依偎着匆匆走过,喜欢散步的老人们则互相搀护着悠然自得地行走着。你能够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看见爱情的影子。大城市的夜幕下留给我们的是繁华和喧闹。而我们的青春岁月是在遥远的西双版纳红土地上度过的,我们的爱情生活是在那莽莽的丛林里生根、开花、结果。我们谈及往事,不由地感慨万千。人生的40年在一瞬间就这样过去了。
  已经不会再有“情敌”相见时的那种仇恨和嫉妒了。回归到平静的心态的时候,更多是理性的思考。一个连队的知青之间的情爱史只是1600万上山下乡知青中婚姻状况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缩影。我想记下这些事情,留给我们的历史,留给我们的后人。透过这些小事,至少可以看见那个时代的痕迹。
  席间,坐着的曾经是恋人,现在各自都有了家庭;有曾经结婚生孩子的夫妻,现在各奔东西离婚了;有从苦难岁月里结合的患难 夫妻,如今恩恩爱爱相守在一起;还有曾经为了在爱情的天平上取得胜利而动手动刀的,如今相见只是谈谈的一笑而已……。还有为了爱情到了发疯的人,进了精神病院的;有背着自己的情人又与他人幽会的故事。知青啊知青,这样的故事在那个年代不断地演绎着。
  我想,不管是那个群体,爱情是永恒的一个话题。在这里可以折射出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生存环境、人际交往、悲欢离合等等。知青的群体也不例外。生活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知青的情爱史被深深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
  当我们满怀豪情走向农村的时候,在这个性萌发的年龄段里,满世界是阶级斗争的口号。知青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少男少女。“再教育”者从一开始对知青实行禁欲主义的办法,到以后的对于知青男女同居的放纵和对于女知青肆无忌惮的摧残。一部知青的情爱史生动具体地揭示了当年上山下乡运动的种种弊端和劣迹。许许多多人间的悲剧就是这样诞生了。许许多多的知青由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一些的知青专著把知青的情爱分成三类:1、知青与知青结合(包括不同出发地知青的结合)。2、知青与农民的结合。3、知青与城镇职工的结合。还有一些另类的情况。但是基本上以这三种情况为主。现在,有专家提议要研究知青的情爱史。一部知青史包含了那个时代丰富生动的历史,情爱史是其中的一部份。与人类的历史研究一样,情爱史的研究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历史。从知青上山下乡的第一天起,在这些血气方刚的年青人的全部活动里,演绎的就是一部情爱史。有真诚的爱情,也有虚假的爱情;有性爱的需求,也有道德的败坏;有痛苦的分离,也有无奈的告别;有政治因素的结合,也有为了回家的需求……。这里有知青与知青的结合,有知青与农民的结合,有知青与素不相识的城里人的结合,包括同一出发地城市知青的结合,也有不同出发地城市知青的结合。五花八门,丰富多彩,举不胜举。
  今天,当大家又坐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昔日的不安、为难、尴尬。有默默在祝福对方的,有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与对方结合的,也有感叹命运的不公,或者是后悔自己走错的路。一切都不可能在假设里进行问题的思考。已经成为历史,需要我们理性地去思考。于是,我记下了这些我们曾经经历的往事。
  爱情的故事有个人的隐私成分,请大家不要对号入座。记下这些只是为了使我们不要忘记那个难忘的岁月而已。
  一、爱与性
  在我们知青聚会时,多年不见的阿春看见我以后,似乎有些话欲说又难以可口。憋了半天,他很神秘地告诉我一件事情,并且说这件事情基本上“封存”了将近40多年了。这是阿春说的事情——
  那时,我与小刘住在一起。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每天晚上就跑东跑西地去聊天吹牛。什么“梅花党的故事”,什么“一双绣花鞋”,还有“第二次握手”等等都是那个时候听来的。小刘则不同,下班回来就一个人待在家里。每当我回宿舍的时候,他总会说,阿春,我很苦恼,有许多话想告诉你。我就让他说。可是他总是把要说的话又吞进肚子里去了。
  在我俩的宿舍隔壁住的是王大根和金小玲一对。两个人在谈恋爱,热火朝天的。大家都是上海知青,就是他们睡在一起也不管我们的事情。那年,大根回上海去办理病退的手续。也许是很不顺利,他一去就是三年多。留下小玲一个人很孤独。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我照例在晚上出去玩了。等到11点的时候回到宿舍时,小刘居然不在宿舍。我很纳闷,他会到那里去呢?在这个连队里,小刘基本上是不与别人打交道的。唯一能与他说说话的就是我。所以领导上把他安排和我一起住。
  不管他,我就躺下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我被小刘推醒了。只见他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情绪激动地对我说,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是一头雾水。
  小刘喝了一口水,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擦汗。等了许久,他神秘地对我说,你要保证,不许说出去!
  我保证!
  小刘说,我做人了。
  什么做人了?我简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小刘又一次要我保证守密。我答应了。
  小刘说的事情:
  自从王大根走后,金小玲一直在暗地里对小刘很好。只要阿春出去玩,小玲就会找各种借口与小刘说说话。有时会送一些吃的东西来,有时会到小刘的宿舍里坐一会儿。今天,金小玲把小刘找去,为他煮了四个鸡蛋让他吃。在连队里,大家都知道小玲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平时是一毛不拔的。今天可是破天荒了。开始小刘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情。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四个鸡蛋意味着什么,我们平时连鸡蛋壳也看不见的。
  昏暗的灯光下,小玲穿着一件圆领的汗衫和一条短裤。当她弯腰扫着残留在地上的鸡蛋壳的时候,透过圆领衫的领口,小刘看见了小玲躲在圆领衫里硕大的乳房。随着小玲手臂的摆动,这对乳房在不停地抖动。小刘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冲动,但是他极力忍住了。小玲抬起头来看见了坐在床边一脸通红的小刘。小玲突然扔掉扫把抱住了小刘说,陪陪我,陪陪我!
  小刘浑身上下颤抖着。他不敢去拥抱她。这是大根的女朋友啊。
  小玲使劲抱住了他,在他的脸上拼命地吸允。嘴里不停地说着同一句话:我要!我要!……他们一起倒在了床上。
  小刘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激情燃烧起来。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拥有一个女人。他发狠地咬她,咬她的嘴唇、咬她的乳房、咬她身上的一切。当两个人完成生命里的交融后,大汗淋淋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小刘突然哭了。小玲温柔地趴在他的身上安慰道,没事情的。我要的,是我要的!没人知道的!
  小刘讲完了。阿春感到这个故事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听一位知青朋友的讲述。他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灵与肉的交融?爱与性的交融?
  多少年过去了,这件事情阿春重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起。后来,大根办完病退的手续回到了连队。没过多久,大根与小玲一起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连队回上海去了。在他们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以后在上海的日子里,每逢大家聚会的时候,小刘没有来过一次。什么原因呢,谁也不知道。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腾空而起在屋里环绕着。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阿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城后,大根和小玲就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是不读书的儿子,至今还闲逛在家里当“啃老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小玲已经退休了,大根还在为儿子打工,要继续为他提供资金的保障。否则,这个宝贝儿子又会闯出什么祸事是难以预料的。
  那时在我们云南的兵团里,一开始实行的是禁欲主义。哪个知青谈恋爱了,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轻者教育,重者批判。但是一对对苦难的知青结合像潮流一般不可阻挡。那些曾经反对知青恋爱的人们反而高兴地发现,这是扎根边疆的具体表现。你有了孩子,就必须结婚。结婚了,就必须留在农场。在知青当中发生了宁可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也不愿意结婚的事情。更有甚者,自己堕胎,把孩子扼杀在生命的摇篮里。当事情败露后,女知青居然会恳求领导:我不要探亲假了,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我不想去责备小玲的不道德。作为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这样做已经超越了道德的底线。我也不会去为大根可惜,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很无奈。他们早就是非法同居的一对,他们有着自己对于性的渴望。在寂寞与无奈中,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寻找一种生理上的满足,情感上的依赖,这只是他们之间的隐私而已。无知吗?面对着这样一群无知的、愚昧的知青,面对着当时窒息的政治空气和环境,你还能做出什么解释呢?
二、被拒绝的爱情
  当大家知道小刘发疯的消息后,都感到很震惊。好不容易回城了,开始了我们知青的新生活的时候,他却疯了。
  小刘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他的症状和奇特,不像大多数的精神病人大吵大闹,摔桌子踢板凳的。他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谁的话都不回理睬。仿佛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人类的存在,唯一能够与他对话的是自己。他会用木讷的眼神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随后发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自从小刘与小玲有了一夜情以后,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时不时地会在深更半夜偷偷溜进小玲的宿舍去。在那里他可以享受到本能的快乐。一直到小玲的男友大根从上海回来,他再也不会去那里了。在他的眼里,大根是多余的人,为什么要再回来呢?这个情敌!最令人气恼的是小玲,她和自己的男友依旧是嘻嘻哈哈搂搂抱抱。似乎与小刘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见面的时候,连句话也不说。两人交融在一起的海誓山盟都被跑到九霄云外了。
  你就这样绝情吗?小刘想了许多报复的办法,想出口气。但是细细一想,人家是有男人的。只是这个女人的性欲太强烈了,把自己当做了她的泄欲的工具。也好,至少我占有过她了。她的男人该戴一顶 “绿帽子”了。哼,我不吃亏的。这样一想,小刘开始寻找新的女人了。
  小刘发现这个连队里就是缺少女人。留在连队里的女知青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对象。没有找男人的女知青,都是准备嫁到外地去逃离云南农场的。晚上他躺在床上,把连队里的女知青一个一个像看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唉,尝过女人滋味的小刘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样痛苦的煎熬,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自己的隐私处……。
  他忽然发现,连队里号称“小酒窝”的霏霏是一个单身的女知青。传说她也要想办法离开云南,只是至今八字没有一撇。她单纯中带有一份天真,快乐中蕴藏一份甜蜜。这样的姑娘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啊。
  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小刘故意走在霏霏的身旁。平时少言寡语的他这时会滔滔不绝地对霏霏讲述许多稀奇古怪的新鲜事情。干活的时候,他会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活干完,然后跑去帮着霏霏干活。连队里的人发现了这个奇特的现象,都在议论纷纷。有好事的人对霏霏说,他在追求你了。霏霏回答,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谈朋友。我要回家的。有好心人劝小刘,你死了这份心吧,人家根本不会与你谈朋友的。小刘回答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为了讨好她,小刘特意写信叫父母从上海寄来咸肉。他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专门把咸肉送到霏霏的宿舍去。霏霏先是一愣,她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在她心目中毫无位置的男人:你拿回去,我不要!小刘说,这有什么关系的。我这里多了,就给你的。霏霏生气了。她指着小刘说,告诉你,我不会在这里谈朋友的。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再说,就是要谈,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
  最后这句话刺痛了小刘的心。就是要谈,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我算什么?我也是个男人,一个知青!他拿起咸肉一扭头走了。小刘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花了这样大的心血来向这个女人发起进攻,收获的是这样一句话。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回到宿舍,他蒙起头来哭了。
  没过多久,“小酒窝”的调令来了。她走了,是嫁到安徽一个县城当老师。同时,与他有着一夜之情的小玲和自己的男人大根一起办好病退的手续回上海去了。这下,小刘感到彻底失望了。都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了。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被戏弄一番以后又回到了起点。大返城的时候,他回家了。到了上海,他疯了。
  40年过去了。小刘在我们这个群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几次知青的聚会,我们都在设法打听他的下落,都没有结果。以前居住的老房子早就拆迁了,那家医院也被动迁搬走了。唯一能够打听到的是一位老邻居提供的一点“线索”:据说是自杀了。是不是,谁也无法肯定。也不要去找了,万一这是真的,不是在触痛人家家里人的心痛之处吗。大家默默地接受着这个没有证实的事实。
  三、留在那里了,我的爱情和青春
  1979年春天的时候我们都走了。离开了那生活了将近十年的云南农场的时候,有一位姑娘留下了。因为她结婚了,嫁给了老连长的儿子。
  那天,当我们回城的汽车开动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见她。后来知道,她一个人躲在家里默默地流泪。丈夫担心她那怀孕的身体,劝她不要再哭了。她猛然间抬起头来,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吼道,都是你作的孽。
  小翠的丈夫比她小两岁。那年我们知青来到连队的时候,他见到我们知青时喊着叔叔阿姨。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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