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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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知青的回忆录

时间:2022-06-19来源:欧儒良 作者:欧阳文蔚, 点击:
那个年代,我们一行人被派遣到达县地区插队,那段艰苦的岁月,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记得那是1967年,我在一个农家小屋里和好几个被派遣到当地的青年同吃同住,日久生情。 我到达县的当天夜晚,狂风大作,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窗外的树叶纷纷落下,我当时真希

   那个年代,我们一行人被派遣到达县地区插队,那段艰苦的岁月,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记得那是1967年,我在一个农家小屋里和好几个被派遣到当地的青年同吃同住,日久生情。
   我到达县的当天夜晚,狂风大作,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窗外的树叶纷纷落下,我当时真希望时代也有这么一个疾风骤雨般的改革来推动它不断前进,但似乎渺小如同地上搬家的蝼蚁的我们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学会顺应,那是自然存在的法则。
  我和好几个一起插队的青年渐渐熟识,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因为同样的原因走到一起彼此情同手足,这段情谊我想记一辈子,尽管情深缘浅,但忘却似乎意味着背叛。现在我在自家窗前,看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愿它能把我深切的眷恋寄予那遥远的地方,那样负罪感就会少一点,我情愿这种微妙的孤独感能伴随我的一生,化为我们那个年代的时代记忆,于是每一步都算数。
  身边的轻风啊,你是我朝思暮想的桂芳吗?如果是的话,请让我执笔的纸张微微翻动,不要太过用力了,用情太深会受伤的。记得吗?那段岁月,我曾多次与你交换眼神,你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因为我深爱你,你的眼睛就像一汪泉水那样明亮,富有神韵。我希望你能接受更高程度的教育,我知道你是天资聪颖的,只是家里的经济情况有限,让你错失了受教育的机会,我原以为你会在田间地头接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那一切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罢了,造化弄人,你的生命停留在年轻的19岁。
   情窦初开的你爱上了村子里的一个农民,情到深处时搬到他家去了,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打着手电筒找你,还记得吗? 后来发现你在王根生家时,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这些是个人无法抑制与强求的,我们衷心祝福你。后来,你有了身孕,在临产那天,你阵痛了很久,王根生和我们都手足无措,只好请来了当地的赤脚医生,但赤脚医生也无辙。王根生的父亲请了几个人来施法但照样无济于事,情况依旧是杯水车薪,最后你的呼吸逐渐微弱,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你在向我们道谢,你没有埋怨我们,你说你遇到我们很幸运,让我们不要把你的情况告诉你的父母,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害怕让他们担心,你的双手颤抖着,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这些年你省吃俭用节约出来的钱,让我们代寄给你的三个弟弟,让他们继续完成学业不要荒废,家辉替你转交给了当地的邮件局……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你还保留着来源于骨子里的善念,我喜欢你这样却又讨厌你这样,因为你以这种形式走进了我的心里,却又带着它离开……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的接受与爱恋会四季如歌。并且,我希望你心狠一点,少一点自知之明,多一些为自己考虑的利益,即使是少一点纯粹多一些杂质也不无关系……但如今我只能祈祷:你在那边能够少受一些苦,生活得就像你的初心一样……
  家辉,慧明——我的好兄弟!不知你们现在在哪,愿天边的云彩遥寄我的思念,捎往梦期待的——山的那边,那里有美好的想往,在那魂牵梦绕的地方。
  记得那天晚上,我们都已饥饿得无法行走了,美娟就是这样在路边走着走着便倒下再没站起来过。我们仨人当时走进了一片竹林竭尽全力掐下半截竹竿,朝最熟悉的王根生家跑去,一是替桂芳报仇,二是他们家的大狗看上去都比我们壮实,最终那只狗被我们合伙打死了,于是我们尝到了好久都没品尝过的鲜美狗肉,年轻一辈大概是无法懂得这些感受的,他们说我过于凝重,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和我们这一代人一起走过,那些辉煌与荆棘,峥嵘与坎坷,只有我们这一代人才懂。
   还记得吗?之后我们兄弟几个因为饥肠辘辘去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那里捉人家的鸡,但被那户人家隔壁的大娘撞见了:"儒林儒茂,快出来,有人偷你们家的鸡。"后来我们只好拖着疲乏的身躯继续在晨光熹微之中奔跑。
  想想那时的光景与黎明的微光,如今我也习于在天刚刚鱼肚白时起床,让思念浸透岁月,痛彻我的心扉。这种独处的时光是安逸的,尽管孤独却并不寂寞,因为孤独是一份微妙且自私的内心体验,而寂寞却是一种危害身心的负面情绪,也许你们早就已经与世长辞了吧,我会替你们保留下这些。早些年时本想上央视的《等着我》去寻找你们,第一次了解到这档节目是因为小孙女喜欢里面的主持人,看见她喜欢我也很高兴。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档寻人节目,我本想发布一些寻找你们的消息的,但我又有那么些许担忧,只有承受过最坏的了解过时代的风云变迁,才能如释重负。但这些真情并不寡淡,我亦恐惧自己老泪纵横的样子会让其他人感到难堪,于是放弃寻找了!罢了,将思念装进心里,永恒才回在一刹那间收藏吧,以后在那边看到你们比我都年轻我也满足了。
  还记得我们被"请"到知青办公室的时候吗?我们都有那么些许桀骜不驯,但在后来我们都屈服了,一切都是那么彻底,一切都仿佛还在眼前似的,这些场景仿佛在我的梦里演绎,现在想起回忆里满是甘甜。
  我觉得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就写到这里吧,他们该醒了,我已经上了年纪,睡意也显得那么昏沉,老伴几年前先我而去了,我承诺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最后做到了在家庭方面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儿子不让我说这些丧气话,他们会生气的。
  好的,我要把它尘封在抽屉里了,就让时光去沉淀与重拾那些宝贵的精神财富吧,止笔了,真的不写了,再写又要让你们伤心了……
 
(本文是讲述者孙女根据爷爷的真实描述以知青的第一视角编写的)
 
作者:欧阳文蔚,生于2003年,学生。爷爷欧儒良生于1937年,生前在知青办公室工作过,曾亲眼目睹过很多知青生活事实,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害怕忘记历史,所以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经历说与后人听,让后人记住以前的光景,忆苦思甜。

(稿件来源知青杂志社,责编晓歌)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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