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钱包》 这条景坎河,留在我记忆里的,不止有惊险,更有奇遇:雨季将尽,河水又开始温顺了起来,但一时还来不及用竹子、竹排搭上便桥,过河的人,都要挽起裤脚,淌水过去(无怪乎傣族男人都裤腿肥大,女人则是腰间围着上下一般宽的筒裙!)。那天水很浅,我自恃个高,没有挽裤腿,仅是用双手把裤腿朝上拎着,就淌过了河,谁晓得到宿舍里才发现,裤兜里的人造革钱包丢了,里面有五、六元钱,十分心疼。马上返回河边找,哪里还有踪影,当时断定,必是在过河时,滑落到了水里,被冲向下游去了。但过了几天,有一傣族男孩,进得店来,犹犹豫豫递上一张一元钱,说要买糖果,我顿时起了疑,那时傣族老乡很穷,小孩子来买东西,多半是几分钱,哪有拿一元“大钞”的!结果,在我的探问下,小孩毕竟老实,马上就“坦白”:他在景坎河下游临时拦作榨糖机水动力的竹排处,捡到了一个钱包,后来我跟随上他家,果然拿回了我的那个钱包,当然,我也再三叮嘱他的家长:钱就拿去用吧,别去责怪小孩子。 我于1969年4月到云南西双版纳插队,后又在当地参加商业工作,至1978年10月考取大学离开,在那块土地上待了有十个年头,尽管如今已是花甲之人了,有关昔日的不少记忆却依然鲜活。 插队时居住的竹屋旁,有口井,井不深,伸手就能触及水面,旱季时井水碧清,甘甜可口。可一进入雨季,井水就变得浑黄,像黄浦江水一样,我们没有明矾,每天吃的饭都是黄色的。但雨下得大了久了,从屋檐流下的水却非常纯净,我们就放满了各种器皿来接水,戏称:这水可能比城里的自来水还更干净呢! 3《舂米》 一大早,玉甩姑娘在竹楼底下舂米,这是傣家女每天的功课,空气里飘着一股新鲜的清香。“咚咚”的节奏先是那么舒缓,突然间急促了起来,米粒、糠皮都从那一尺多深的石臼里飞洒出来,原来,玉甩使劲脚踩着那根长长的舂米杆,眼睛却盯着寨边的大路上,一队边防士兵骑着马疾驰而过! 4《“来三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年在西双版纳,只有用苞谷酿的高度白酒,还要凭票供应。我常到糖厂老杨厂长家里蹭酒,那里的甘蔗酒管够,尽管很呛辣苦涩;他那儿子杨杰,才上学,却会替我们斟酒倒茶。一天,他放学进门就嚷嚷:“来三碗”!原来刚教了“Lesson one”! 5《 "马鬼"(傣语:青蛙)叫了!》 某兄,老高中生,是上海知青里的大哥。个子虽矮,自视甚高,尽管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却还没有交上一个他能看得上眼的女朋友。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希奇,突然间听说他已经与同一商店里的傣族姑娘玉嫩同居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泼水节期间,单位照例要到坝子里的赶摆场子上去设摊售货,某兄那天也去了,却一不小心把自己装有不少钱的皮夹给弄丢了,十分沮丧,收摊下班后便马上扎到一群傣族老乡堆里去喝酒浇愁,这时,一直暗恋着他的玉嫩也形影不离陪伴身边,竭力安慰,这以后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据说他俩当晚就鸳梦成真了!后来,由于那会儿单身职工都是两个人一间宿舍,多有不便,他又担任着仓库保管员,不久便干脆把自己的铺位搬到仓库里,两个人也大模大样地同居了。那天,单位里有一老职工,晚上趁雨后逮了不少“马鬼”(就是在田埂上,头戴着用手电筒改装的照明灯,趁青蛙被灯光照着一时不知所措之际,随手用一根短杆顶端的针状物戳去,几乎是百发百中),回来时路过某兄的仓库,望见幽幽的灯影,就想看场不要钱的好戏,于是便凑在门缝上朝里窥探,但正在入神时,腰后挎着的竹篓里,那些还稍微能够动弹的青蛙突然抑扬顿挫地“呱呱”起来,把他吓得赶紧一溜烟地逃跑回家,过后,这一好事者居然还把这一段逸事到处传说。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