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吕老师
编者按： 26年前，电视连续剧《田教授家的二十八个保姆》让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为了照顾腿受伤的田母，田教授家相继请了二十几个保姆，这些性格各异的保姆把田家人正常的生活搅乱了。回到现实生活中，有人说，请阿姨犹如开盲盒，她开到了一个“幸运盲盒”；也有人吐槽，请个不熟悉的人来做家务，还不如自己动手。其实还有些尚能自理的老人请阿姨，乐在多了个可以聊聊天的人。 开到个“幸运盲盒” 丰丰 和老妈同住一屋，照顾她老人家是女儿天经地义之事。可她的年纪九十有余，已是古稀之年的我也力不从心了，这时，迫切需要一个全天候的阿姨上门服务。小杜就在这时候走进了我家，彼此不熟悉的我们，从此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处在一起。我听到过不少对阿姨的负面之词，说得最多的是对老人不尽心、不耐心、不细心，还有就是人前背后两张脸，这让我对小杜并不能完全放心。 老人长寿不长寿，营养均衡很重要。可因为老妈牙口不好，绿叶菜很少进我家的门。绿叶菜富含维生素，又是纤维性蔬菜，对老人的肠蠕动是有好处的，这个道理我懂，但怎么处理却让我为难。小杜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老妈吃上叶菜，用的是变通的方法。她很好地利用了芹菜、生菜、韭菜的叶子，切碎了，炒蛋炒饭时像撒葱花似的撒在饭上，再淋上蚝油，不鲜也美，老妈也能吃到新鲜叶菜了。我家还有一道罗宋汤是为老妈专备的。有牛肉时烧一锅色香味俱全的浓汤，没有牛肉就将卷心菜番茄洋葱土豆一锅煮，营养全在蔬菜汤里了。保健品可以弥补老人缺失的部分营养，但小杜说“药补不如食补”，得让缺牙的老人也吃天然食物。 去年，99岁的老妈整日卧床，丧失了行动能力，大小便全靠尿不湿解决。我从细节处看小杜的服务，每一次她替老妈换下尿不湿后，不仅擦拭干净还要扑上爽身粉，弥散的香味是对一个老人的尊重，也是她用心用情的表现。老妈就像是盏耗尽灯油的油灯，我们都知道她的大限将至。我问小杜，如果老太太在家里去世你会害怕吗？言下之意你会留下吗？她回答说，不害怕！她还说：我常年在外打拼，老爸去世时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我能陪老太太走到生命尽头，心里很欣慰。我也感到很欣慰。请阿姨犹如开盲盒，而我很幸运地开启到了一个需要的盲盒。 老爸排了值班表 李新章 今年7月，老爸左眼红且胀痛，忍了一周，忍不下去了，便打电话给我，要我陪他去医院。医生说，老人的青光眼拖不起了，得马上住院安排手术。我怯怯地问：“手术？有那么严重吗？”医生见我一脸担心，宽慰道：“放心，手术会很顺利的。”我又问，要住院几天？医生说，常规一周即可出院，但老爷子83岁高龄了，得住10天。 办好住院手续，安顿好日常用品等杂事，我与老爸商量起诸多细节，其中三餐水果、擦身洗漱等小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最后拧巴在是不是请个阿姨照顾。我说：“阿爸，大哥是公司老大，我与三弟都要上班，兄弟仨要拼出10天时间照看你，着实有点困难。我们请个阿姨吧，我打听过了，260元一天，护工费，我们兄弟仨分摊……”话没说完，老爸的脸上已堆起阴云，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柜上一放，红肿的眼睛盯着我说：“请阿姨？吊盐水时，叫一个女的陪我去厕所，这样方便吗？”沉默片刻后，我又说：“既然你不赞成请阿姨，那我请年休假陪你，总踏实了吧？”父亲呛道：“踏实什么？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我，他已经排好值班表了：“老大和老三各3天，你吃点亏排了4天，你把它拍一下，发到微信群里去。”过了一会儿，我告诉老爸，老大与老三一致同意你排的班。听我这样说，老爸的脸上才重现笑意。 中午，大哥推开了病房门，把煲仔饭放在柜上说，阿爸、老二快尝尝我的手艺。三弟拎着火龙果和香蕉也来了。这时，有个阿姨拿着塑料文件夹来问阿爸，46床，请问您需要护工吗？260元一天，24小时一对一陪护。老爸指着床头柜上方贴着的值班表对她说，不需要，我已有“护工”了！ 请个老乡做保姆 孙道荣 中秋节，女儿女婿回来，一进家门，女儿就问老陈：“阿姨呢？” “被我赶走了！”老陈答。 “你怎么又把保姆赶走了？”女儿急得直跺脚，“电话里你不是还夸这个阿姨不错吗？怎么又把人家给赶走了？” 老陈的脸绷不住了，哈哈大笑：“我赶她回老家过节，他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的。这不过节了嘛，我知道你们要回来，昨天下午就让她坐高铁回乡下去了，陪陪老公和孩子，明天她就回来。” 原来是这样。女儿也笑了，给老陈竖了个大拇指，又问：“那么，这个阿姨您还算满意吧？” “满意，满意。”老陈一脸的乐呵。以前可不是这样。就为了请保姆这事，老陈和子女们争吵过好几次了。为了照顾老陈，子女们替他请过几个保姆，却没有一个干满过一个月。老陈不是嫌人家做的饭菜不好吃，就是嫌人家干活动静太大，总之是各种嫌弃和不满。 外孙女好奇地问：“外公，为什么这回这个阿姨，你就这么满意？”老陈笑道：“她做的饭，我喜欢吃啊。尤其是她做的那个毛豆烧鸡，跟你太婆婆在世时烧的简直是一个味道，我多少年没吃到过这个味道了。还有啊，她说话我也爱听。” 外孙女不解地问：“我电话里听过她说的话，太土啦，根本听不懂，还好听呢。” 老陈戳了戳外孙女的鼻子：“你这个娃啊，忘本喽。”又指了指女儿女婿：“你们也一样，现在连老家的土话，都不会说了吧？唉，我就喜欢阿姨说家乡话，听着多亲切啊。刚开始，她还怕我听不懂，跟我硬说普通话，但又说不利索，真是笑死我了。我就跟她说啊，你在老家怎么说话，就跟我怎么说话，跟你聊天，还能听到乡音……” 女儿和女婿相视一笑，看来，这次辗转托人从老家请来的保姆，总算是请对了，老爷子也终于满意了。两人转身去厨房，准备中秋节的晚餐，留下这祖孙俩，继续聊。 多了个“盯人”任务 文玉 我家最不稳定的队伍就是钟点工了，不管是谁“炒”谁的“鱿鱼”，我始终认为老妈的“领导”方式有问题，她留不住人心呀。 老妈已至耄耋，身体仍然硬朗，充满了“领导”欲望。一周来三次的钟点工是她“领导”的对象。“节俭”二字是老妈那代人的生活准则，而现今的钟点工眼界开阔、出手大方，而且懂得花巧力干漂亮活的技能。说到底，她们一天要干好几户东家的活，不省点体力是扛不住的。 可这个道理老妈却不太乐意接受，她认为不花力气算做什么家务活？人家钟点工用“威猛”擦拭完排油机，她却泡了一盆碱水再加工，还说碱水擦油腻最方便实用。她也不想想碱水这劳什子是什么年代的产物，钟点工怎么愿意把手伸进碱水里呢？连使用保洁品还要戴手套呢！ 老妈把几件祖上传下来的红木家具当宝贝，钟点工拿“碧丽珠”喷喷洒洒，老妈却拿着抹布在上面又是哈气又是擦拭，她认为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天气转凉，钟点工哪怕洗一块抹布也要开热水龙头，任凭自来水“哗哗”流，等着热水出来。老妈心疼啊，一遍遍地暗示水电费的支出贵了，可我发现没有谁被她老人家的“言传身教”触动过，照样我行我素。 不久前，我家又换了个钟点工，力气大，干活却十分粗糙，不时会听到厨房里“咣啷当”的巨响。为此，老妈又多了个“盯人”的任务。我对她说，你请人干活就是为了解放劳动力，现在盯在人家屁股后面不是失去“解放”的意义了？谁知老妈不以为然，她说这个钟点工特别喜欢说话，她是边监督边陪她拉家常呢。爱听故事是人的天性，特别对一个深居简出的老人而言，那就让老妈继续“领导”钟点工，有人陪她说说话也挺好的。 省下阿姨工资当“菜金” 鲍伊琳 五年前，我生下二宝后，先后请了住家月嫂和育儿嫂，那时因家中房子不够住，便在同一栋楼里租了一间两居室。产假结束后我要上班，我妈索性住了过来，主要是给育儿嫂搭把手，当然，也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我们不太放心直接把孩子交给外人单独带。 我预想这个带娃模式起码能撑到二宝上幼儿园，结果半年都没撑过去。我妈不仅整天在我面前说育儿嫂各种不专业、不到位：给宝宝冲奶粉，奶粉没摇匀就喂；给小宝宝拍嗝，没有用空心掌，拍太重；宝宝衣服洗不干净；尿布换得不够勤快导致娃有点“红屁股”……“晚上睡觉打呼震天响，还说只要宝宝有动静，她马上就会醒来，真是胡说八道！”我妈才和人家相处了不到一周，就跑来跟我诉苦，“她平时吃饭要吃两碗，吃那么多，活却没干啥，还每个月能净拿八千块，这钱也太好赚了！”我哭笑不得，她则转身继续去监督育儿嫂了。 又过了几周，我妈直接和阿姨争了起来。她让阿姨哄孩子睡觉时把手机收起来，因为手机有辐射。阿姨回她：“电子产品多少都有辐射，电视机也有，都不能用了吗？我又不开声音，也没让宝宝看啊！”当晚，我妈就直接跟我摊牌说，花8000元找个人来气她，她不干了：“其实，这些活，我也能干，我尽心尽力，一分钱都不要你给我，那是我的外孙，哪像外面这些人，拿了钱还不好好照顾我的小心肝！” 我好说歹说，劝了很久，总算又勉强过了一个多月，实在是处不好，最后只能把育儿嫂辞退了。 从此，我家二宝主要是我妈和我爸带，直到他三岁多。其间老人确实很辛苦，但他们也很开心，看着小外孙日日成长，乐在其中。我们后来常带上老人一起外出吃饭旅游，也把省下的育儿嫂费用的大部分作为“菜金”给他们，聊表感谢之情。 作者：丰丰/李新章/孙道荣/文玉/鲍伊琳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