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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乐
文|剑钧
这是奉献给读者的
一杯清茶 愿我们的书写 能拨亮心灵那盏小桔灯 送给读者一份精神食粮 送给自己一份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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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八达岭脚下，我坐在门前葡萄架的条椅上读书，头顶是用藤蔓绿叶覆盖的绿荫，身边是块不大，却打出一块块小格子的小菜园，满目的绿叶夹杂着一朵朵可以结实的小黄花。西红柿们在万绿丛中，吐露出一点点红，像一盏盏隐秘的小桔灯；黄瓜们坠在枝蔓上，微风习来，绿叶摆舞，瓜却纹丝不动；还有那割不尽的韭菜们，又萌出一簇簇新绿，远比“离离原上草”的生命顽强…… 一只采花粉的小蜜蜂，旁若无人地从咫尺绿叶丛中，嗡嗡地飞到我的书页上，爬行了几步，见我无动于衷，又很得意地飞到枝蔓的花瓣上劳作去了。我阖上书，露出了简约的封面，那是一部《红楼梦》。我几天前刚从书柜取下来，只为写写有关红楼楹联的系列随笔。这部大书，我读过了数遍，此次温故而知新，让我想到了种菜的学问。种菜不也是一个“温故而知新”的过程吗？每逢春日，我从回龙观来到小院种菜栽苗，就像年复一年地读一本有趣有益的书。读书的快乐，也与种菜的快乐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秋天那满满的收获。 说在八达岭脚下，可这一脚，要迈过十公里，我方能摸到八达岭长城的青砖，不过，抬眼几百米外就有一座青山。这儿的朋友说，那山大名象山，名不见经传，我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但邻里们都亲近那山，每天望过去，就见一头横卧的大象，大象鼻子一直抻到了谷地公园尽头，好像是在沉睡，且一睡就是上万年。 我书读累了，推开二楼书房的窗子，探出头就可看山了。冬日下雪了，她是一头白茫茫的银象；夏日下雨了，她是一头水灵灵的绿象；秋日狂风了，她是一头金灿灿的黄象，至于春日，那可是象山最变幻莫测的时节，由一片片枯黄一点点变绿，就像读书，一点一滴地浸润进营养，让知识的春天慢慢地染绿心田，那种快乐是难以言表的。难怪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早在1600年前就放着县太爷不干，从江西彭泽跑出来，归隐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这位五柳先生的读书之乐，兴许就是伴山而乐吧。 读书之乐，乐在山水之间。陶渊明读书也要寻个风景好的去处，归去来兮后，每天看到的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还可以“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焉能不乐？本来嘛，读书就是找乐，陶渊明在《五柳先生传》里写道：“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这个“不求甚解”是过谦之辞，“欣然忘食”倒是肺腑之言。读书读到废寝忘食，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乐趣？ 从古至今，有那么多文人墨客行走在山水之间，走走路，读读书，以书会友，以文会友，那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诗仙李白一生都游走在山水之间，读书之余写下无数传世之作。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他在“仗剑去国，辞亲远游”途中，写下了《峨眉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人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把个峨眉山月、平羌水流、清溪夜色写得那叫个透。在我想象中，李白行走时，一定会带上许多书，靠自己背是不成的，身边该有个挑担的书童，最不济，自己也该牵头小毛驴吧？李白写过一首《早秋单父南楼酬窦公衡》，写了泰山嵯峨，写了东海白波，写了与君友情，也写了读书场景：“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这是否在写旅途中读书的场景，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从诗中，我感悟到了行走、交友和读书的快乐。 读书之乐，乐在修身养性，且不受纷繁闹市之扰。我看到手中的《红楼梦》，就联想到曹雪芹读书和写书的氛围。据传这部宏篇巨作就写于幽静的北京西山脚下。很多红学家考证说，曹雪芹曾在这一带生活与写作，在香山的卧佛寺东南还建有“曹雪芹纪念馆”。想必曹公当年为写《红楼梦》，也没少读书，那么多引经据典，若非满腹经纶，岂有写《红楼梦》的底气？借用苏轼的诗句来解读，人家那叫“胸有诗书气自华”。我无从考证曹公在风景如画的西山是如何挑灯读书的，但我与朋友去过西山几次之后，就有了感觉，那里山青青水蓝蓝，真是一个静心读书的好去处。 读书若能有一个幽雅环境，就有助于落一个好心情，快乐自然就在其中了。诗魔白居易做官不顺，一度从都城长安，贬谪到江州，次年写下了《琵琶行》，以一个擅奏琵琶的长安名妓沦落江湖的遭遇,寄托了自己政治上失意与苦闷，也萌生了从官场抽身的念头。可聪明的白居易并未像陶渊明那般辞官归隐,而是选择了一条“吏隐”之路,一边挂着闲职，一边在庐山盖了间草堂来修身养性,只图个读书、写作、交友方便。庐山风光绝美，举世皆知，白居易在此读书，真是选对了地方。他写过一首《读书》诗：“幽沉谢世事，俯默窥唐虞。上下观古今，起伏千万途。”从诗句中，可见白居易用读书排遣了内心的郁闷，看淡了仕途，也领略到读书的愉悦。这种愉悦在女诗人李清照的诗文中也可寻见。李清照晚年，两鬓染霜，久病床榻，卧看残月，但并未消沉，是读书让她寻觅到快乐，有诗为证：“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此句大有何以解忧，唯有读书之韵味。由此，我认定：读书是一剂良药，可将烦恼驱赶，可将忧愁驱离，可将苦累驱走，可将失意驱散。 读书之乐，乐在周游世界，不是用步丈量，而是在文字间行走。北魏藏书家李谧是个少年天才，十三岁就通音律、五经、医卜星相等学问，长大后更是博学多才，这都得益于博览群书。《魏书•李谧传》有曰：“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意在藏书富者为拥“百城”。这就是成语“坐拥书城”的出处。读书是人们了解大千世界的一个重要途径，因而才有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之说。出此言的明代大画家董其昌擅长画山水，一生都行走在山水之间，但仍不忘苦读书卷。究其缘，二者是互补的，行走是动态的，读书是静态的，一个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走遍世界每一个地方，但读书却可以带你游走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读书的快乐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书一世界，在书籍的世界行走简直就是一种享受。记得儿时，我沉浸在丹麦童话大师安徒生的童话世界里，像《丑小鸭》《海的女儿》《拇指姑娘》等都让我睁大了童年的眼睛，看到了目及不到的小世界，丑小鸭扇动着向往美好的翅膀，海的女儿追求着高洁的灵魂，拇指姑娘怀揣着渴望去寻觅幸福的阳光……一本童书，一段神奇的旅程，伴我走过了童年时光，也带给我童年最初的读书快乐。 而今，我坐在小菜园的绿荫下读书，也找到了上大学时读书的感觉。依稀记得当年校园北端是一片果园，每天一大早，爱浪漫的中文系同学都喜欢带上一本书，迎着熹微晨光，在华盖如伞的苹果树下读书。上下五千年华夏文化，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都随着书页的翻动声而灵动闪现。而今，我陡然联想到那悬于无锡东林书院的明代名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回想起来，从古至今，中华莘莘学子的求学精神是一脉相承的，当年那头顶树上结的一个个红苹果，就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红心，伴着青春的旋律，惬意地感受着青春的美好。 读书是快乐的。尽管青春不在了，但读书的快乐并没有远去。有感于此，我近日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组“八达岭脚下”小菜园和书房的九宫格，归结为退休后的“四项基本营生”：“看山。种菜。读书。写作。”发完一想，自己也好笑。高洪波老师看到后留言中加了两个字：“带娃。”我回复：“主要是姥姥带，偶尔逗逗玩。”高老师再复：“省心又开心。”我笑了，此时我正在小菜园的绿荫下读书呢，这个“开心”不正是读书和种菜带来的双重快乐吗？ 原载于2022年9月23日《中国民族报》副刊，9月29日由《学习强国》转发  剑钧 剑钧，本名刘建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北京从事文学创作。 曾入选新浪读书超强阅读人气榜作家，作品入选中央宣传部“时代楷模”重点选题、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文库，以及中国散文诗年选、民生散文选等十余种选本，多部作品入选亚马逊、当当、新华书店文学作品排行榜，并获多种文学奖项。 迄今结集出版长篇小说《爱情距离》《古宅》《巴黎背影》等9部、长篇纪实文学《黎明再出发》等6部、散文学文（诗）集《写给岁月的情书》等10部，累计25部，600余万字。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