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日升
■ 邱力立 上海人称轮滑为“溜冰”，通过疾速滑行感受不一样的风。 早在1879年，《申报》中就已出现上海开办溜冰场的记录。虽然不是真正的冰场，但不妨碍这座城市拥抱新事物。 20世纪30年代后期的上海，一场“溜冰”热潮涌动。 1939年1月13日《申报》报道：每逢周末，“摩登女子、时装少年，相偕上溜冰场去大显身手……学校里的操场上或校门前的马路上，只要一散课，就有学生在溜冰；每一条弄堂里，特别是礼拜天，会有许多孩子、大人，在练习溜冰，等到学会了，就去溜冰场上一显本领……爸爸会对儿子说：你今年考得成绩好，我买一双溜冰鞋给你，作为奖励”。 地处南方且在冬日里少见冰雪的上海，没有真正的冰场。当时报刊和场所所称的“溜冰”不是滑冰，而是轮滑。 但素无溜冰传统的上海为何会兴起这样一场轮上热潮呢？ 1879年就有溜冰场 百年前上海人口中的“溜冰”（也称“跑冰”），实为今日的轮滑，在上海的历史由来已久。 早在1879年，《申报》中就已经出现在上海开办溜冰场的记录。这家溜冰场，位于当时广东路毗邻天祥洋行旁的一间栈房楼上，溜冰场内提供四轮滚轴溜冰娱乐项目，也就是如今大家所称的轮滑，每日客流数十人至百余人不等。从此，这项运动开始在海纳百川的申城逐渐兴盛。 进入20世纪10年代，“溜冰”运动已在那时的上海初显规模，不仅在“精武体操会”等体育团体中司空见惯，而且还进入了不少知名游乐场所之中。 在1918年3月的新世界游乐场，一场溜冰比赛即将在这家游人如织的著名游乐场所中展开。主办方以“提倡体育，以游戏事业，引起国人竞争观念，振作国人尚武精神”为宗旨举办这场赛事（1918年3月27日《申报》），在周边地区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溜冰”运动在上海渐入佳境，还吸引了当时其他领域运动员的瞩目。1936年3月的一天，居住在上海的夏晓霞女士正在阅读一封来自好友的信。寄信者是山西女子网球名将王春菁。信中写道，在之前一年，王春菁、王春葳姐妹俩到上海参加第六届全国运动会时，被在上海兴起的溜冰运动所深深吸引，据该信中所言：“（王春菁和王春葳）姐妹二人现已加入太原溜冰总会，勤习滑冰，兴趣甚为浓厚，且谓晋省前数年对冬季运动毫不注意，近始由好运动者加以提倡，现该溜冰总会计有青年男女会友一百余人，会务异常发达”（1936年3月10日《申报》）。上海滩对新兴文化的吸纳力和传播力，由此可见一斑。 “人山人海”去溜冰 电影，也是推动溜冰运动在上海快速升温的主要原因之一。 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前有喜剧明星卓别林在《溜冰场》等电影中穿着轮滑的爆笑表演，后又有冬奥冠军、女子花样滑冰界的传奇，后转战好莱坞成为明星的索尼娅·海妮（当时较多翻译成“宋雅海妮”）在《凤舞银冰》（也译为《冬季》）等电影中的惊艳四方。这些电影将溜冰运动进一步推广到普通市民中间。 看准商机的商人，也开始嗅到人们对溜冰运动的青睐。 当时，市民溜冰的活动场所主要有南京路、西藏路口的新世界溜冰场、大新公司溜冰场等处，均为私人开业。当年永安公司紧跟潮流，将永安新厦4层楼面全部辟为溜冰场，一度成为当时上海闻名遐迩的“网红地标”。1939年5月的《永安月刊》称该溜冰场为“上海唯一最完善高尚跑冰场，（内有）标准地板，标准跑鞋，特辟雅座，冷热饮品，特色西点，精美西菜”。 在《郭琳爽为上海永安公司跑冰场开幕事致郭乐函稿》一文中（收录于《近代中国百货业先驱——上海四大公司档案汇编》），就描述了当时永安跑冰场的盛况：“上下午均有人山人海之势”。 各大溜冰场高招迭出 当然，对于当年的溜冰爱好者们而言，若想时常光顾像永安这样高规格的溜冰场，也意味着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近代上海的百货公司与都市文化》（菊池敏夫著，陈祖恩译）一书，曾引用一张刊登在1938年6月2日《文汇报》上的“永安跑冰场广告”。从这张广告中的价目表来看，当年在永安跑冰场游玩的价格为“每小时六角、每半小时三角”，这与当时同为知名游乐场所的大世界“门票二角，买一送一”（1938年12月9日《申报》）相比，显得颇为昂贵。 不过，当时也有价格相对低廉的溜冰场。如位于圣母院路（现瑞金一路）上的大千溜冰场就曾以“每小时二角、租鞋费在内”（1938年11月24日《申报》）的优惠价格吸引顾客。而且，在这个溜冰场中，还能观赏到溜冰篮球这类新奇的体育赛事。 当年，各大溜冰场为了争夺顾客，可谓新招迭出。 1940年，永安跑冰场为进一步提升溜冰运动在广大市民中的影响力，专门举办了全上海业余溜冰比赛。从1940年9月《永安月刊》记载的内容来看，这次比赛分男子、女子、儿童三组，比赛内容丰富，有基本滑行、200米、300米、蛇行、自由花式技术等竞赛项目，又一次将上海的溜冰热推向高潮。 同样在当年上海溜冰场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还有位于辣斐德路（现复兴中路）近毕勋路（现汾阳路）的辣斐花园。这里也曾以开设溜冰场而闻名，举办过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业余溜冰比赛。 溜冰热潮的兴起也催生了专业溜冰团体的发展。1940年5月，健北体育会会长丁度在沪组建健北溜冰会，并聘请溜冰专家丁金福、沈维德为技术指导，定期举办越野溜冰、技术溜冰、花式溜冰等赛事。不久后，上海溜冰联合会和女子溜冰研究会相继成立，对当时上海溜冰运动的专业化发展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 一代人心中的美好记忆 新中国成立后，一些崭新的溜冰场所又在上海纷纷登场。上海于1951年6月前后新开设了数处溜冰场。据1954年市政府统计，全市共有溜冰场8片，拥有冰鞋2260双。据新仙林溜冰场统计，每天最少可售门票500至600张，多则达2000至3000张。为此，该场于1956年增设室外溜冰场。据中青溜冰场1962年统计，全年去该场活动的人达301691人次。由于群众喜爱，在西郊公园（上海动物园）、康健园、和平公园、中山公园和部分工厂、学校也相继建造了溜冰场（《上海体育志》）。 1981年11月，随着上海市轮滑协会成立,轮滑替代市民口中相传百年的“溜冰”成为更专业的称呼。 此后，每年由市轮滑协会组织全市比赛。并在1982年、1987年、1990年举办了全国比赛。协会每年选拔优秀运动员参加全国比赛。至1987年，市体委将轮滑队列为一线队伍，训练基地分设于黄浦区体育场及市体育宫。市代表队在20世纪80年代的历次全国比赛中获得40余块金牌。尤其是男女花样滑，上海队一直保持着优势。 轮滑国际交往则始于1983年10月日本轮滑队来沪表演。1984年2月，亚洲轮滑协会主席野口嘉郎和教练尾花荣一来沪举办了教练训练班。以后有意大利、加拿大、日本等地国际轮滑明星来沪训练和表演（《上海体育志》）。 不过，在笔者父辈的回忆中，“溜冰”依旧是个亲切的字眼。曾经位于南京西路、江宁路口的新成溜冰场承载了他们对于溜冰运动的许多回忆。 新成溜冰场原为新仙林舞厅，1952年1月被改建为溜冰场，每场可容纳400人活动，是当时上海最大的室内溜冰场之一；1956年，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出一座130平方米的室外溜冰场，并更名为新成溜冰场〔上海市静安区文物史料馆编《江宁路（戈登路）史料汇编》〕。 当年这里的常客们都喜欢称“新成溜冰场”为“小新成”，而称附近的新成游泳池为“大新成”。从“蹒跚学步”到“挥洒自如”，“小新成”曾给居住在周边的40后到60后们带来无数快乐的时光，而上海人民善于接受并愿意学习新鲜事物的品质也一直流传至今，从未改变。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