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杀猪分了些肉给我们,大队长又想弄点鱼来给社员吃。他把我带到一个小水库旁,准备放水抓鱼。虽然时值隆冬,水库的水却比想象中的冷得多。下水前大队长一再嘱咐我要注意安全,因为县里发生过拔塞时人被吸住而丧命的事,他戏谑地说:“你可不要弄得我过年时来给你办丧事哦。”我说:“你若能帮我争取到个烈士名额的话,我还真想赖在水里不出来呢。”言罢,我沿着出水管道往下探,发现下面还有四个台阶的出水口要开启,上面三个是木塞,下面一个是闸门。最深处的水还有近三米,我在水中拼尽全力摇晃木塞,直径约三十公分的马尾松制成的木塞却纹丝不动,大队长只得回去搬救兵。冬天下水,入水时最难受,真到了水里,冻麻木了,反感觉不到冷。大队长走后我也不愿上来,怕恢复知觉后再下去又要受苦。我索性在水库里游起泳来,渐渐地我觉得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了,赶紧游到旁边浅水中,用手在身上不停地搓揉按摩。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我不停活动身体还是冻得直哆嗦,就在我快坚持不住时,大队长带着两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赶来了,还带来了一根粗棕绳一根长杠。我用棕绳挽成双扣套在木塞上,再利用长杠作为杠杆,大家一起使劲,摇的摇,抬的抬,终于将木塞拔出来了。遗憾的是费了那么大的劲,却没抓到多少鱼,总共不到两百斤,全村按人头一人只分了一斤,大队长看在我冻得够戗的份上,将那条最大的鱼分给了我。多分点鱼是小事,给他留下个好印象那才是大事。 在农村过年还是蛮有意思的。年夜饭是知青班在一起吃的,说好的每人做一个菜。记得我弄的是糖醋小排,味道还很不错。小谭在我的指导下做了个油豆腐烧肉,可惜盐放的太多了,其他人弄什么菜我已忘了。年夜饭后是守岁,马队长家的火塘很大,多数知青就聚在那里守岁,嘻嘻哈哈地闹。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想起远方的母亲,想起牛棚里的父亲,心事重重地乐不起来。当时提倡的是过革命化春节,放鞭炮的很少,拜年也都是说些言不由衷的革命语言,显得有几分滑稽。初一到十五,是农村走亲访友的季节,你来我往非常热闹,再穷的人家,端上来的菜都是十几碗,很有脸面。知青们也入乡随俗,挨家挨户地给老乡拜年。起初因不了解当地风俗,闹出了些笑话。我们以为放在桌上的菜就是让人吃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将许多菜都吃的盆光碗低的,搞得主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些菜可以放开吃,有些菜是不能随便吃的。比如那碗鸡,鸡头、鸡屁股、鸡肝是不能吃的,有这三样在,可以算碗菜,三件不齐就不能充数了。我们甚至遇到过上面三件齐全,可吃掉一层鸡后,却露出半碗芋艿的尴尬事。还吃到过已经发霉了的菜。唉!都是贫穷惹的祸呀。 曾小坚:1965年毕业于江西南昌十九中,同年8月下放峡江县茅坪垦殖场。68年12月农场解散,被调往本县砚溪公社灼岭大队插队。74年初落实政策回林业局任森工,随后与原同村上海女知青结婚。78年底调县林业汽车队任采购员。86年底调上海宝钢工作,现退休居上海宝山。退休后 常在知青网站上发表一些自传体纪实小文,并被各地不少知青网站,杂志报刊转载。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