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几回搏——知青梦圆
来源:原创 作者:萧毅 时间:2017-06-05 点击:
“弹指一挥四十载,一路风雨闯过来。” 当年,知青群体怀抱远大理想和带着青春梦想,奔赴农村和边疆,从上山下乡到二次创业再到成家立业等,始终自强不息、顽强拼搏、与时俱进,用自己的青春与热血,谱写了一部深刻的知青史,并在这一历程中不断地筑梦、追梦和圆梦。
我们这代人的命运,与共和国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风风雨雨、起起落落,经历了十年动乱和改革开放三十年。在下乡和返城的征途中,为圆知青梦,充分体现了“人生能有几回搏”的理念和精神。
人生能有几回搏?在那冰雪寒冷的北大荒,在那风沙迷漫的戈壁滩,在那人烟稀少的大草原,在那山林茂密的红土地,广大知青战天斗地,逆境求生,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坚持与命运抗争了十个春秋。最后,大部分知青终于上调和返城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在那知识匮乏、教育倒退的十年动乱中,知青中的一些人仍然坚持自学文化知识,尤其是1977年恢复了高考,不少人挑灯夜战,顽强拼搏。最后,知青佼佼者通过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专家、学者等社会成功人士。
人生能有几回搏?在那百废待兴、改革开放的初期,知青中的弄潮儿敢为人先,下海经商和开办实业等,赚得了第一桶金,经过长期的艰苦创业和奋斗,为社会和自己创造了财富。最后,部分敢于吃螃蟹的知青,成就了自己的事业,成为商界精英和实业家。
……
正是由于大部分知青,抓住了机遇,敢于挑战,锐意进取,发扬了“人生能有几回搏”的奋斗精神,使他们度过了难关或有所收获,圆了自己的知青梦。我的亲身经历,对此有切身的体会。
回首往事、感慨万分,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南下北上、务农从军,返城回家、学习工作,在人生的道路上历经坎坷、饱偿艰辛。我始终坚持“人生能有几回搏”的理念和精神,迈过了一道又一道坎,曲折前行,终于梦想成真,圆了自己的招工梦,当兵梦、回城梦、上学梦和从教梦等知青梦。
我小时候,总想当个光荣的解放军;读书时,又想上大学,以后当个什么专家学者的。没想到后来的上山下乡运动,使我的美好理想差点成了泡影。
1969年初,我来到浙南农村插队。刚到那里时,因水土不服,两条腿上长满了红斑疱疹,皮肤奇痒难忍,抓破了会流脓腐烂,两个多月才结痂。头颈上也发出了疖子,出现充血红肿的硬块,并化脓疼痛;村里赤脚医生治不好,到公社卫生院打了两周的青霉素,才消去了红肿和脓液。肚脐边又鼓起了脓包,越来越大、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只好歇在家里;邻家老农从山上采来草药,捣碎后敷在脓包上,约一个月才慢慢消肿去脓,收口结疤。
春播挑秧苗,赤脚走在田埂上,脚底板不小心被碎瓷片划破了,疼得不能着地,路也走不了,好几天没有下地干活。大热天打摆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白天还好好的,可一到晚上就感到特别冷,盖上被子还冷得直打哆嗦,像是睡在冰库里;队里老乡把我送到十多里外的区医院,服药打针一周多才病愈。
春耕挖河泥施肥,蚂蝗爬到了小腿肚上吸血,吓得我够呛,赶紧跳到田埂上,从腿上抓走了蚂蝗。夏收割稻,水蛇钻进了裤脚管里,我误以为是黄鳝,用手伸进去拽了出来,一看是水蛇,吓得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恐地摔了出去。
当时,农村的生活非常艰苦,劳动十分繁重,前途也很渺茫,总想早点离开那里。下乡后不久,听说表现好的知青有上调的机会,我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
人生能有几回搏?为了表现突出,争取早日上调,平时我总是脏活累活抢着干,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劳动锻炼四年中,我干过生产队农活,修过水利渠道,还筑过水库大坝等,春耕秋收、起早摸黑、日晒雨淋,昼修夜筑、餐风宿露、酷暑严寒。尽管这些劳动又苦又累,但我一想到只有好好劳动锻炼和认真接受再教育,才有希望上调,所以再苦再累也挺了过来。
下乡两年后,知青中已有人陆续地离开了农村,有的提干、有的当兵、有的招工、也有的上学。我心里挺着急的,为了圆上调的梦,干活更加卖力了。
1972年初,总算等到了好消息,我被公社推荐去工厂,区知青办把我上报到县民政局。
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公社告知我招工的事出了问题,说是有人向上反映,揭发我父母都被关在“牛棚”里审查。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给了我当头一棒,一下子把我打懵了。回过神来心里想:怎么办?还是赶紧去县里,找熟人想想办法。
赶到镇上,去县城的末班车已开走了,我只好从公路徒步去县里了。我疾步如飞、马不停蹄地一口气走了几十里的路,天黑之前总算赶到县城,找到了在建设桥墩水库工程时结识的、现在县里工作的老朱。他带我去单位打长途电话,把这事告知了上海的家里人。
幸亏这时父母隔离审查问题已搞清楚,被解放了,经他们单位组织上与我下乡地的知青办联系,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在上调的问题上,我搏了一回。1972年5月,我终于离开了农村,进了当地一家制碘厂做工,圆了自己的招工梦。
人生能有几回搏?沿海县城的经济比较发达,生活条件也比较富裕。当我下乡进厂后,亲戚朋友都劝我早点成家算了;在县城当秘书的老朱,也想把局长的女儿介绍给我。可是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小县城,还是想通过当兵的途径,离开那里到外面去闯荡,争取重返上海。
1972年10月,海军和陆军同时来当地征兵,我报名参军并通过了体检。政审下来我叔父在华东师大教书,部队认为解放前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得起大学,由此得出社会关系复杂的结论。因海军要上舰艇出海,政审要求和条件比陆军严格得多,所以我没有当上海军。但我心有不甘,找了区武装部的王部长,坚决要求去当兵。经过努力,并在县武装部陈参谋的同情和支持下,最后总算当上了陆军。
在当兵的问题上,我又搏了一回。1972年底,我去了辽东部队,圆了自己的当兵梦。
一般人可能不了解,以为当兵很风光,实际上部队的生活也很艰苦。记得我在东北当兵,第一年在连队时,吃得是高粱米和大白菜,睡得是火墙和土炕;平时不能随便上街,也不能与当地女青年谈朋友;星期天只吃两顿饭,一个月只吃一次肉;发高烧38度多和拉痢疾,出操和训练也不能请假;晚上经常搞紧急集合,队伍拉出去一跑就是5公里;拉练步行爬山涉水,一天一百多里走长路,脚上都磨出了水泡,累得两条腿也抬不起来了……
而我所在的连队,第一年到抚顺防洪抗灾,第二年到农场农业生产,第三年到黄冈舟桥训练,第四年到辽阳抢险救灾,第五年到沈阳建造营房,第六年到边关战备作训。虽然我后来调离连队去了团里,但我随大部队一起参加过不少军事行动,经历了种种考验。如水库防汛抗洪、长江架桥军演、灾区抗震抢险和边境自卫反击等。
1976年10月以后,下乡知青中通过招工、读书、特困照顾和病退等途径回城的人逐渐增多。消息传到部队,也影响了我们当兵知青的思想稳定。
我原以为当了兵就可以回上海了,可部队明文规定,战士退伍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所以大部分知青当兵复员后,仍然回到了下乡的地方安排工作。但也有少数知青返城了,其中有的是兄弟姐妹都下乡了或在外地父母身边无子女,按政策照顾回家的;有的是家里有关系和背景走后门回了城的;也有的是因“疾病”搞病退回城去的。在部队期间,我做梦也想着回上海,看到这些有着共同下乡经历的战友回城了,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和失落。但自己既无关系又无毛病,心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部队干吧,耐心等候回城的机会,所以,在部队一待就是六七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回城心切、度日如年,等了一年又一年,朝思暮想、望眼欲穿,终于盼来了知青大返城的春天。
在当兵的问题上,我又搏了一回。1979年,国家对知青的回城政策放宽了,我终于退伍回到了上海,进了一所大学工作,圆了自己的回城梦。
人生能有几回搏?当我返城回家后,正值恢复高考的初期。我已三十出头,急于完成人生三步曲的任务——恋爱、结婚和生子。当时在学校工作,虽然环境很舒适,工作也很轻松,但是没有学历心理压力很大,心里总想着上大学。
为了补习初中和高中的文化课程,我每天晚上都去夜校读书,因住的远,很晚才回家。为了拿到语文、政治和外语这些死分数,以提高高考总分。高考前,我每天早上5点就到公园里背政治;每天晚上写两篇作文,直到半夜2点才睡觉。尤其是外语,刚回上海时,在学校参加了二期英语基础补习班,都因跟不上半途而废;但高考可是真刀真枪的,平时,我将英语单词抄在小本子上,走路时、坐车时和吃饭时都在背单词,每天早上醒来后背一遍,晚上睡觉前再背一遍,今天背昨天记得单词,明天背今天记得单词,就这样滚动式记忆单词。
在高考的问题上,我又搏了一回。1983年,我终于考上了上海科技大学,圆了自己的上学梦。
人生能有几回搏?毕业后我回到学校,在高校工作时,职称评定对自己影响和威胁最大。大学是个博士生、博士后等人才济济、高手云集的高等学府,都是些传经究典的高僧,像我这样行伍出身、半路出嫁的和尚,如不加倍努力,就会被淘汰出局。
申报职称是高校技术职务评审的重要环节,我先后评上了初、中级职称,而评上高级职称,则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为了申报高级职称,四十多岁的我,还要出境进修赴香港理工大学深造,参加市技术干部培训中心和学校举办的外语提高班学习,两年内写了几十篇论文,不断地学习和提高业务水平。
在职称的问题上,我再次搏了一回。2000年,我如愿以偿地评上了高级职称,从1996年到退休,一直在同济大学从事教育工作,圆了自己的从教梦。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生能有几回搏?是我这一生奋斗所信奉的理念。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或转折关头,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拼搏和尝试一下,才有成功的希望,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圆知青梦。即使没有成功,自己已尽力了,今后也不会后悔。
填词“念奴娇”一首,笑吟《知青梦圆》:
离家插队,斗地天,上调竞争激烈。背土从戎,征战远, 上学返城心切。赴港研修,回申科教,创业从头越。时光流逝,淹埋无数情节。
秋雨飘落心田, 银霜双鬓染,征途才歇。怀旧思春,情未了, 魂断峥嵘年月。诸梦皆圆, 知青精气神,夕阳如血。人生无悔, 笑迎风雨霜雪。
(作者系原浙江平阳渡龙公社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