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东近影
上海赴云南知青中,许多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以一幅孔雀画挂在天安门城楼上的中央展示大厅里而享誉海内外的国画家孙建东。孙建东的绘画道路,是在插队落户期间,在云南边陲西双版纳的村寨开始艰难起步的。 艰苦历练 孙建东1952 年的四月出生。1964 年,孙建东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黄浦区重点学校光明中学。1969 年,他未满 17 岁,便随“上山下乡”大军,去了云南插队。他所在的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县勐遮公社曼洪大队,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傣族寨子。至此,他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他每天跟着老乡下水稻田犁田,扛着铧,上山挖坂田、筑田埂…… 中午,他就坐在田头,从带去的小篾篓里掏出一个糯米团充饥。每天一身泥、一身汗。一天活干下来,骨头架子都散了。在学校,他样样是排头兵。可到了农村,他这个文弱书生却无法再排前头了。别人挑肥 100 公斤,他只能挑 70 公斤。强劳力记 10个工分,他只能记 7 个工分。下乡第一年,“秋后算账”,扣除下一年的口粮,孙建东只分到 36 元现金。插队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没有副食品吃。唯一的营养品就是靠上海家里寄些小鱼干、小虾干,放些韭菜泡汤。难得寨子里杀猪宰牛,分得到一小块生肉,由于长期没油水,吃一次肉就腹泻。农田劳动又异常劳累。知青们住的是没收地主的两栋竹楼,还算是享受了“贵宾”待遇。10 人 1 间,老乡特地按城里的生活习惯,为他们在竹楼上搭了竹床,房间里还有两条木长凳。连个厕所也没有。面对艰苦的环境,从小爱画画的孙建东,没有颓废、更没有放弃,仍然追求着自己心中的目标。他将从家里带去的木箱子搁在长凳上,成了他的画台。画纸是从家里带去的,只有巴掌大。又自作画夹,随身携带,成了他的“伴侣”。 只要一有空闲,他就拿出画板画。哪怕在田头的片刻小憩也不放过,为傣族老乡画速写。多少年多少代,傣族人从不知有照相和画像,得到了孙建东的画像,老乡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称赞他“闷迪”(画得像)!并将自己的画像展示给其他老乡看,小心翼翼带回家里珍藏起来。 消息传开后,许多人慕名而来请他画肖像。收工回到住处,他稍作休息,就拿起小画板去寨子周围画画了。连绵的青山、灿烂的晚霞、神奇的鸟类、丰富的植被,包括猪牛羊鸡猫狗等鲜活的家畜家禽,对于一个绘画爱好者来说,都是取之不竭的创作素材。 “儿行千里母担忧”。那年头通讯方式落后,为解家中父母的挂念,他当年的家书,都是文字加速写,描绘当时知青们住的竹楼寨子、自然环境等,每封家书都被知青家长们传阅,从中了解孩子们生活劳动的环境。孙建东每月至少往家里写两封信,因沪滇路途遥远,一封信至少要走半月。故前信未收到回信,后信又寄出了。每封信里夹着的画,成为家中父母及知青家长们最盼望的作品。 后来,在一次水田劳作时,他被大蚂蟥叮伤了“脚丫巴”,血流如注。由于当时当地的医疗条件实在太落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导致伤口脓肿溃烂,无法再下水田了,就被照顾去放牛。他每天将牛赶上山坡,青青的草地蓝蓝的天,牛群安闲喝水吃草,他就找一块荫凉之处坐下,静静地开始作画。天上云彩、奇花异草、鸟兽虫鱼、老农少妇、放牧牛群,都成了他速写的对象。沉浸在创作的愉悦中,一切艰难困苦都暂时抛向了九天云外。 渐渐地,曼洪寨子有一位会画画的上海知青出了名。不到两年,他先被调到公社,搞些政治宣传工作。后又被调到了勐海县文化馆工作,总算生活上能开始自给,艺术上有了施展的舞台,从此如鱼得水。 孙建东到了文化馆,可以不再让家里寄钱买纸墨颜料了,还能阅读大量书籍,包括许多名家字画、画册、美术教学论著等。他的视野更开阔了,想入大学深造。当年大学已停止招生,只收工农兵学员,无需考试,但必须要“推荐”。连续两年,孙建东都没能被“推荐”上。领导告诉他:你的出身不好,你已经画得很好了还要学什么?你走了谁来接替工作?孙建东只能无奈。但心中的梦想始终没有破灭,他继续跋涉在追求更高画技的路上。期间,作为版纳州的重点作者,经常被抽调到州里参加美术创作活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1977 年,孙建东终于盼来了“文革”后第一次恢复高考的机会。1972 年时,他的画作已在云南省美展参展,故在西双版纳州乃至云南省已有了一定影响,便胸有成竹地报考了昆明师范学院艺术系。艺术类学校,是要以作品为报考资格的。孙建东交出了几张画作,其中有一张就是临摹袁晓岑先生的孔雀画。昆师负责下乡招生的连维云老师,可谓“伯乐”,一眼就相中了他这匹“千里马”。当届西双版纳州报考该校艺术系的考生有 82 名,绝大部分是知青,最后录取5 名,他是其中一个。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如今,孙建东有很多光环,在光环与鲜花掌声中,他始终保持了谦逊、低调,平和、善良。这与他的家教有关、与他追求的人生价值相联。他的父亲出身贫寒,酷爱读书,勤奋好学。父亲于工作做到了极端负责、廉洁自律,于家人夫妻间恩爱有加。自记事起,孙建东从未见过父母吵架。这些,不仅对孙建东的性格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也成为他做人、行事的楷模。 千锤百炼
孔雀画
进了大学后,孙建东从勐海县的“一枝独秀”,融入了春城的“百花争艳”。艺术系人才济济,有画界名人之后的,也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对孙建东这样靠自学成才的来说,需要从头而起。第一学期,他的素描成绩只得了 75 分。但他并不气绥,凭着自身多年夯实的艺术功底及不懈努力,他很快又成为了排头兵。大学 4 年,他师从袁晓岑(中国国画孔雀颇具建树的代表人物,孔雀主题画已经享誉世界),并得到丁绍光、张元贞、陈绕光、高临安、刘文西、叶公贤、何能等大家和名师的教学教益。年已 25 岁的他,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废寝忘食、争分夺秒地追赶被耽误的青春年华,如饥似渴地学习美术理论和技法著作,虔诚地向各位名师学习专业知识。他的专业技术得到了更加系统和正规的训练,对绘画技艺和美术的认识及理解,有了长足的进步。此外,他连任 4 年美术班副班长、国画班班长,当选为昆明师院艺术系学生会副主席,曾获昆明师院新长征突击手称号。1982 年 1 月,孙建东毕业并由袁老钦点留校任教,成为著名画家袁晓岑唯一认可的入室弟子。 感恩奉献 “以清俭自律,以恩信待人。”30 多年来,孙建东为云南省的艺术教育战线和美术创作队伍培养了大量的人才。他在教学上,兢兢业业,提携扶掖。2007 年,他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云南省高校教学名师。2008 年被评为云南省先进工作者。2009 年获云南省教育厅首批挂牌的云南省高校名师工作室。现为云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教授、硕士生导师。作为二级教授,他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坚持一项公益教学——免费为离退休老干部书画协会授课辅导,不计报酬地为夕阳事业作贡献,从 1986年起,至今 35 年从未间断。 1998 年,孙建东开始担任云南省政协委员。历任云南省政协第八至第十二届委员,第九至第十一届常委。原云南省人民政府参事。云南省文史馆馆员。20 多年来,在担任省政协委员及常委期间,他不负众望,积极参政议政,提案大多涉及文化自信、民情民意,艺术的责任与担当;省政协书画室的改善,居住区域交通的改善等。被采用的也有不少,比如:省美术馆的建设,改革美展评选的制度和评委结构等。反映民生的如:关于边疆地区防控艾滋病的建议,在二环高架增设下口等。还有一些提案暂时未被落实的,如成立云南省中国画学会,改造老旧小区安装电梯等。作为云南省政协书画室特聘艺术家,他每年为参加采风、笔会和展览活动,做了大量工作。还为抗震救灾、抗洪救灾、扶贫工程、希望工程、春雷工程、残疾人基金会等公益事业捐赠作品,参加义卖。 出类拔萃
作者毛祖蓉和画家孙建东(右)
孙建东现为云南省美术家协会第六届副主席。他擅长中国画,尤其在写意孔雀和民族人物方面具有很高的造诣。 2017 年,孙建东的孔雀新作《吉祥春光耀神州》被北京天安门管理委员会收藏,并张挂于天安门城楼上。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评论家邵大箴评价道:“建东教授不仅孔雀画得好,梅兰竹菊、藤蔓荷莲、鸡鸭马牛,无不笔墨生动,功力淳厚。特别是人物画成就不凡,但往日被孔雀画名所掩。”孙建东被誉为继周霖、闫甫、袁晓岑、孙太初“四大家”之后,云南当代书画艺术的又一位领军人物,“画坛诗人”,把海派文化与云岭之风融为一体的花鸟画及人物画代表性大家。2004 年享受省政府特殊津贴专家。2006 年,在云南省委宣传部、省文联、省文化厅联合主办的“四个一”评选活动中荣获云南文学艺术贡献奖。2017年受聘为香港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出版专著专集《孙建东中国画集》《袁晓岑艺术传略》《孙建东人物画专辑》《孙建东花鸟画专辑》等20多种。2000年起,先后在中国台湾、法国雷恩、云南省博物馆、上海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2011 年由天津人美出版《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孙建东》。2015 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当代名家画集——孙建东》“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在常人眼里,孙建东可谓达到了艺术巅峰。 孙建东自己则认为:我的座右铭就是真善美,信望爱,谦虚谨慎。通过长期修炼,自己仅是在某一领域有点小成就,一个人活到老学到老,在艺术高峰的攀登上,“长安何处在,只在马蹄下。”于个人来说,国家的兴旺、民族的振兴,才是着眼点。 尤其对搞艺术的人来说,要取得成就,首先要具备国泰民安的大背景。如今民族复兴、富国强国,正是艺术家大展身手的好时光,个人的光环不足挂齿,应多为兴国安邦出力。 为庆贺建党100周年纪念,2021年5月29日至6月10日, “翰墨丹青 不忘初心——当代名家精品展”在燕郊古擎博物馆展出。画展集中了 10 余位当代艺术家的 40 余幅力作,孙建东的《春暖芳野》(68*138cm)被入选,系中国画坛的中坚力量典型代表之一。孙建东的绘画艺术作品,必将成为一个时代的宝藏,而他的精神和品格,则是其中价值最高的珠宝。 作者简介:毛祖蓉,上海69届赴云南知青,网名笑容,是以知青生活为底蕴的上海散文作家。2018 年出版散文集《情满青山》(上海文艺出版社)。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