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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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记忆——农耕生活拾零

时间:2024-03-16来源: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作者:萧毅 点击:
1969年初,我下乡到浙南地区农村插队。 江南水乡的景色很美,田沟里开着白色和黄色的花朵,篱笆上长满了绿色娇嫩的小葡萄。风吹起来,把合欢树上粉红色的绒花,一瓣一瓣地撕了下来,飘荡在散发着新鲜干草气息的空中,又落在涟漪微皱的小河里。 小河在田野里流

1969年初,我下乡到浙南地区农村插队。 
江南水乡的景色很美,田沟里开着白色和黄色的花朵,篱笆上长满了绿色娇嫩的小葡萄。风吹起来,把合欢树上粉红色的绒花,一瓣一瓣地撕了下来,飘荡在散发着新鲜干草气息的空中,又落在涟漪微皱的小河里。 
小河在田野里流淌,分出许多纵横交错的水渠,每条水渠都穿过一块稻田。 
农耕生活中的一些事,至今仍然难以忘怀。春天插秧,在冰凉的秧田里雨水浇淋;夏日割稻,在闷热的稻田里太阳曝晒;冬季兴修水利,在冰冻的河道旁挖沟修渠。一年四季的农活,几乎都要跟水打交道。 
施肥蚂蝗爬腿肚 
农村的春天,是施肥、耕地和播种等农事的季节。 
早春二月,背阴处的冰霜尚未化尽,冬的寒意还没有消去。 
社员们带着我去小河和池塘里挖河泥,队长和两名队员撑船把河泥先挖上来,再由我们几个队员挑到水田里去施肥。 
光着脚走在田埂上,冰冷的露水,脚底如踏冰雪。刺骨的寒风,直往脖子里钻。踩入水田泥中,冰凉的冷水,穿透单薄的裤子,刺入小腿的肌骨。春寒料峭,直打寒颤。 
在水田里施了一阵肥,我感到腿上有点刺痛,撩起裤脚管低头一看,啊!原来有一条一寸长短的软绵绵粘乎乎的东西钻进了裤腿,样子有点像上海我家灶间水斗下阴沟里的鼻涕虫。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蚂蝗!是蚂蝗!赶紧把它抓走,别让它钻进皮肤里去!” 
原来是水田里的蚂蝗爬到了我的小腿肚上,正在使劲地吸血。
顿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跳到田埂上,弯下腰用手把黏在腿上的蚂蝗抓走,狠狠地摔在地上踩死了。 
割稻水蛇钻裤管 
农村的夏天,正是收割早稻和抢种晚稻的农忙季节。 
盛夏七月,正是收割早稻和抢种晚稻的季节。田里的水稻早已成熟了,透出了金黄色,欣欣向荣。微风吹过,倒垂的稻穗和叶片摇摇摆摆,再也不像少女似地柔和低语,而是发出一片砂砾般的沙沙声。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骄阳似火,把田里的泥水晒得发热,卷起一股股热浪。 
我和队里的老乡冒着酷暑、顶着骄阳,在水稻田里割稻,头晒脚蒸、火烧火燎的,热得汗流浃背,直喘粗气。
我们村子的年轻人,为了保护皮肤免遭阳光暴晒和虫子叮咬,习惯于穿长袖衣裤下地干活,我也不例外。 
队员们熟练地挥舞着镰刀,割下了一排排的稻子,然后送到田埂边的打谷机里,用脚踩踏板。布满铁齿的滚筒就会飞快地转动起来,发出“咕——咕——”的声音,稻穗立即与稻秆分了家,变成了稻谷。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大伙,挥动镰刀快速地割稻,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突然,好像感到有一条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裤脚管。心里琢磨,可能是黄鳝吧,这下走运了,抓回去晚上可以改善伙食。 
赶紧用右手隔着裤子按住了它,再用左手伸进裤脚管里,抓住它的尾巴一下子拽了出来。 
“啊!水蛇,快扔掉!”两旁的人都惊叫起来,“蛇,水蛇,赶紧扔掉它!” 
定睛一看,只见这家伙脑袋呈三角形,舌头细细长长的,身子水淋淋的,滋润而又光滑,在太阳照射下熠熠生辉,真的是条一尺来长的水蛇。
把我吓得够呛,使劲地把水蛇扔了出去,掉在远处的水田里溅起了一串水花。一眨眼,水蛇就钻进了水稻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傍晚收工,稻谷装满了箩筐。回家路上,我们每人挑两箩筐,扁担发出了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响,满载而归。
幸好当时没有被蛇咬,事后还真有点害怕呢。
从此以后,我到田里施肥、插秧、锄草和割稻等,都用绳子将裤脚管扎紧。这样既可防止水蛇,又可防止蚂蟥钻进裤腿,一举两得。
过年帮手杀肥猪 
农村的冬天,是农闲的季节。
寒冬腊月,田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冻僵的土地硬化而干裂。除有时去兴修水利外,乡亲们大多空闲在家。 
村里的人虽然平时省吃俭用的,但是当地农村的习俗,每逢过年都要杀鸡宰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饱口福。房东和左邻右舍每次杀猪的场面,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得有一回,后屋的怀生大叔家杀猪,请来了队里的怀丹、若坚和云理帮忙,当时我也在场围观。 
一头肥壮的泥头泥脑的白毛猪,正用皱巴巴的丑鼻子在地上拱着土,打着喷嚏,嘴里不时地喘着粗气。  
大叔他们突然团团地围住了这头猪,吓的猪四面乱窜,一下子从他们的防线空隙中突围逃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抓住猪的尾巴。那头猪嗷嗷直叫,拼命地想挣脱。以前我看队里的人杀猪,都是先抓住猪的尾巴,所以我使劲地拽住猪的尾巴不松手。 
四位“屠夫”见状,一拥而上扑了过来,把猪按倒在地。云理揪住猪的耳朵,怀丹抓住猪的两个前脚,若坚抓住猪的两个后脚,把猪抬到两条并排合拢的长板凳上横倒。 
各就各位,云理按住了猪的脑袋,怀丹按住了猪的前腿,若坚按住猪的后腿,使猪动弹不了。 
大叔左手攥住猪拱嘴,右手拍拍猪脖子上的土粪,操起了刀。手疾眼快,刀尖从颈部对准心尖,噗嗤一攮,刺刀见红,猪血溅湿了他的衣袖。 
怀生大婶赶紧拿个木盆,放在长板凳下积猪血。血水顺着刀子流下来,像条鲜红的带子,扑着盆底上的漆面,溅起红色的泡沫。 
猪惨叫了几声,不一会儿,血流尽了,躺在长板凳上垂死挣扎了几下就断气了。
大叔用刀在猪腿上拉个小口儿,用挺杖挺了挺猪下腰,把猪吹得滚瓜儿圆。 
当天晚上,怀生大婶给我送来了一小碗猪肉,犒劳我帮着杀猪有功。在农村平时很少有肉吃,我品尝着新鲜的猪肉,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帮老乡杀猪。
往事历历,记忆犹新。
(作者原为浙江插队上海知青)
(责任编辑  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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