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阔的西拉木伦河两岸,采石场上炮声隆隆,围堰工地车水马龙,施工机械昼夜不停,民工营房炊烟渺绕,整个工地人声鼎沸。不久,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在紧张艰苦的施工劳动之余,来自农区牧区的广大民工迫切需要精神文化食粮,而当初那里只有传统的广播和难得放映一两场的流动小电影。于是,工程指挥部决定组建一支业余文艺宣传队,由我负责,并从旗乌兰牧骑调来一位艺术指导。我从上海、苏州采购了宣传队所需的演出服装和乐器等,同时迅速向全旗各公社抽调文艺队员,组成了当时被称之为“第二乌兰牧骑”的文艺宣传队。队员们实行边劳动、边排练、边演出,坚持自编自演,反映工地生活,为民工服务,以丰富工地的文化生活,几场演出下来,很快就名声大振,深受民工和当地农牧民的欢迎。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并未学过演艺专业的我,居然还当了几回导演,有两个戏让我印象特别深:一个是宣传计划生育的独幕话剧《幸福花》。当年,我还是没找对象的小伙子,却领着一群差不多年龄的青年男女,排演起这个讲生儿育女的节目,还真不知道有多“难为情”!最后节目硬是排成了,男女老少看了都说好。 第二个大戏是粉碎“四人帮”后,我从电视上看到由中国话剧团金振家、王景愚创作的五场讽刺喜剧《枫叶红了的时候》,并从新华书店买到了剧本,居然也打算在我们小分队排演。指挥部的领导很支持:我们可以建造大工程,也一定能排演出大节目。作为导演的我,使出了浑身解数:琢磨剧本,听录音、过“电影”;理清剧情结构和发展脉络,分析统计角色上场时间和次数,设计简易的舞台布景和服装道具;选定演员角色、剧务人员分工;编写动作、场记和排练要点,请工地的木工厂加工制作布景道具,借的借、买的买、做的做、画的画,两条战线一起忙!经过认真动员和短短十多天排练,就顺利通过审查。第二天就在建设工地简陋的广场舞台上正式公演了,反响不错,接连三个晚上,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广场,观众一场比一场多!此举的成功大大出乎预料。“海日苏工程排演了一台大戏”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旗政府所在地乌丹,旗领导就调我们去为全旗的三级干部会议和青年先代会做专场演出。《枫》剧应景的时代意义、巧妙的剧情和演员们认真的演出,换来了很好的效果。汇报演出后,有人玩笑地说:“这么好的戏,你们可以卖票嘛!”这话还真的让我动了心:自“文革”以来,看戏看节目,全都是免费送票的!这回我也不怕长了“资本主义尾巴”,真的来了个卖票公演!连续6场,竟变成一票难求,欲罢不能。最终只好紧急叫停,打道回府,风风光光地回到了海日苏工程,我也算名副其实当了一回文化局长。 这两年里,我们编演了各种形式的反映建设工地火热生活的节目,生活气息浓厚,表演生动活泼,使广大创业战士受到很大鼓舞,指战员们反映:“文艺队演的都是咱工地上的事,看了就觉得特别亲切”。在近30个创作节目中,独幕话剧《报捷之前》,快板书《英雄会战合拢口》《增产节约好处多》,表演唱《选镜头》《四大妈参观闸门厂》,群口数来宝《条条战线传捷报》等,都是较好的节目,有的还成为每场演出的保留节目。至今,我还珍藏着那本工程快结束时自己亲手刻写蜡纸、编印而成的创作节目选辑——《战地黄花》。我们的文艺队员也得到锻炼,工程结束后回乡成为文艺骨干,高志新还当上了旗乌兰牧骑的队长。 在海拉苏工程的时间里,留给我影响最深的,还是当时干部群众齐心协力、战天斗地的情景和精神。我们的各级领导,开会时是领导,开完会就是民工,操起家伙能干活,很少有官架子,完全同群众打成一片。那时,文艺队经常演唱的就是一首“长征组歌”中的《过雪山草地》:“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记得1977年冬天,工地上大部队放假过年了,只留下少部分施工人员和干部值班。我的日记显示:2月7—24日我在工地值班,期间包含春节。大年夜,旗领导铁钢等人到工地来慰问,同留守的20来人一起吃年夜饭。他带来了“十大名酒”中的三瓶——茅台、汾酒和竹叶青,给不管男女老少每人都满上一小盅。那些话务员、打字员小姐们不敢喝,他说“喝不坏的,放心!”于是,每个人都喝了这三样名酒。我也是头一回喝茅台,那酒的神处真是的——丰盛的菜肴酒足饭饱之后,过两小时,一打嗝,肚子里返出来的竟然还是一盅下肚时的那股清香味!虽然以后我也喝过几回茅台酒,但是,再也没有那样的味道和感觉了。 1978年7月上旬,正当工程快要完工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上海市南市区委组织部的调令,要我在7月底前回沪报到。就这样,我很遗憾地在海拉苏工程即将竣工之前,匆匆告别了在此工作两年的建设工地,同政治部同事和文艺队员们在工地上拍下了这张合影,离开了曾经付出过十年青春年华的内蒙古大草原.。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