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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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农之子:父亲死亡时,脑子已成糊状

时间:2021-01-15来源:特色文苑 作者:特色文苑 点击:
在李伦孩提的记忆里,父亲很神秘,行踪也是很奇怪的,这种奇怪在他懂事后才从心里抹去。 他记得在上海时总是不断搬家,先后住过春辉里、元吉里和元裕里。每搬一次家, 父亲总是要向母亲和他兄弟俩交代,遇到别人问,应怎么回答,而且用的名字多是假的。 在李
      在李伦孩提的记忆里,父亲很神秘,行踪也是很奇怪的,这种奇怪在他懂事后才从心里抹去。 

      他记得在上海时总是不断搬家,先后住过春辉里、元吉里和元裕里。每搬一次家,父亲总是要向母亲和他兄弟俩交代,遇到别人问,应怎么回答,而且用的名字多是假的。在李伦的记忆里,父亲经常会突然失踪,但没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有一次,情况特别。

      1930年4月,父亲又突然失踪了。一连数日,父亲都没有回家,家里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

      对于当时的情况,李伦不得而知。父亲一生对自已的事情是从来不讲的。完全弄清楚是在父亲去世之后,那次失踪是由于党内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革命。

      1930年初,父亲从芜湖潜入上海后,便同当时称为“小开”的潘汉年办党的报纸,组织文艺界人士和学生开展革命活动。不久,国民党特务组织在社会上扩大招生的消息传出后,经周恩来亲自安排,他同安徽同乡胡底、安徽女婿钱壮飞先后打入敌人心脏。这3个人就是后来被周恩来称誉的“龙潭三杰”。

 
龙潭三杰

      在周恩来的精心谋划下,他们三个人成立了一个打入敌人心脏的“特别党小组”,李克农担任组长。党小组受周恩来统一指挥,直属于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领导,由化名为“王庸”的陈赓等负责与之联系。

      获悉顾顺章叛变是在一个周六的晚上,那一夜,武汉一连发来6个电报到南京,告知顾被捕,发中央党部,并转秘书长陈立夫。

      是夜,钱壮飞值班,译出了这些电报,真是有点“魂不附体”,好在是周六,他沉住气,把事情压了下来……

     此时,李克农住在上海,钱壮飞派女婿由南京来沪报告了顾顺章叛变的消息。不料,这天是周日,不是交通来取情报的日子,李克农迅速启动紧急交通,通过江苏省委与陈赓取得联系,把情况报告给中央。那天,他马不停蹄,把情况用暗号发给胡底,并传达给曾三、李强、刘鼎、潘汉年和康生等人……

      最后,周恩来和陈赓化了装,从敌人便衣身边逃走了,中央机关和江苏省委机关也及时撤离。当特务冲进周住处之时,文件燃烧的纸灰还没烧尽。用敌人的话讲:中共和国民党情报机关的差距,前后仅5分钟。

      许多年来,李伦及兄弟姐妹们已经习惯了不谈父亲的事情。一来父亲有严格家教,二来父亲工作神秘,三则是父亲从不宜扬自己,父亲不宣扬自己,他们一直不便谈,不敢谈,也不好谈。包括上学和工作后,别人谈起父亲,他们也经常回避。能说父亲也是近十来年的事情。

 
“共产党的大特务”
 
      李伦小时侯,一直有个美好愿望,就是父亲回来给他带回书包和笔纸。但从大人那里听到的是红军被“围剿”的坏消息。后来听说红军又到了西北,但全家始终没有一点李克农的音讯,那日子真是压抑透了!

      儿子不在,家道破落,欠下许多债务,见有人来祖父就想躲。不料,他正在上楼藏起来时来者叫道:“爸爸,我是克农啊!”一句话,几乎令全家人热泪纵横,欢天喜地。5个孩子一齐跑到父亲面前,尽管父亲在家只呆了小时,但那真是难得的相聚场面。

      1937年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当一个夹着黑皮包、穿着黑大衣的人走进安徽芜湖马家巷号时,李克农的大女儿李宁从远处看见以为是逼债的人来了,马上跑到祖父李哲卿跟前说要祖父躲避。

      1940年皖南事变发生前,国民党加紧反共,父亲又把李伦交给夏之栩、曾宪植、贺怡带着先从桂林撤退,乘车赴重庆办事处,后回延安。

      回到延安后,他随父母、二姐李冰住进延安中组部招待所。李克农向毛泽东、朱德汇报工作后,毛泽东和朱德要请他们一家人吃饭。这次吃饭的地点是在杨家岭,毛泽东居住和办公的窑洞里。李伦在半个多世纪后仍有印象:

      “窑洞中放着一张制作粗糙的方桌,四周摆着长条凳。靠墙有一沙发,是卡车上拆下来的沙发座椅,底下用木头支靠,吃饭时,菜是行军时用的旧搪瓷饭盒装的……东道主毛主席的身材高大,面容慈祥,膝盖上的补丁特别显眼。”

      吃饭时,毛泽东有说有笑,当年李克农东渡黄河向毛泽东汇报与张学良谈判的情况时,毛泽东当面就表扬过他,称他“单枪匹马,干得很好”。如今久别再聚,看得出他很喜欢李克农和孩子们。毛泽东问李伦的姐姐李冰:

      “你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吗?”

      “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处长呗!”刚满20岁的李冰睁着大眼回答。毛泽东哈哈大笑:

      “错了!错了!你爸爸是个大特务。不过他是我们共产党的特务!”

      听了这话,李伦和姐姐目光相对,琢磨了半天,他们特别恨国民党特务,两人感到无论如何也难把父亲与特务联系在一起。

 
李克农

      毛主席在这次吃饭时,说到李克农是一个好人。当年在苏区,他靠边站,找博古要个秘书也要不到,找李克农,他马上送来了叶子龙;还有,毛主席有肺病,李克农就搞来鱼肝油,使他的病得到治疗;遵义会议时,李克农负责卫戍工作,他为会议安全提供了保证,也把毛主席的警卫工作做得很好……

      随后,由陈云亲自出面,把李伦安排到延安自然科学院预科班学习,后又转到延大附中。

      就在李伦上学之时,毛泽东亲自点将,李克农担任中央社会部的副部长,部长是康生。

      中央社会部是中央分管保卫和情报部门。这一次,李伦才弄清父亲的工作性质。

 
促成毛泽东下决心赴渝

      当一批校友奔赴苏联学习时,李伦却要求上前线。1944年3月,他实现了上前线打日本的愿望。1945年初又进入延安炮兵学校学习。从此,他迷恋上了炮兵。抗日战争进入战略大反攻之际,他已归属晋绥野战军,参加了绥包战役。也就在此后不久,父亲李克农又在中共情报史上创造了一个惊世业绩。

      那时抗战胜利后,蒋介石来电邀请毛泽东到重庆共商国是。蒋介石是真请还是假请,这是中央决策前必须要弄清的。

      从国民党电讯着手,李克农的情报特侦系统日夜侦听国民党电讯,但国民党使用的密码无法破译。这时,李克农突然想起国民党驻延安有个联络处,他们必与重庆就毛泽东是否接受邀请有往来。通过这个联络处搞到密码岂不更容易?果然不负李克农所望,密码得手。于是,一道命令下达:日夜监听这部电台与重庆的联络。

      得出一个结论:蒋介石认为毛泽东不会应邀,也不敢应邀。邀请是演戏。

      很快,一份份密电被破译后放在李克农面前。李克农是情报行家,他一个字也不放过,经过反复阅读、分析、归纳、综合,从繁多的往来密电中。

      李克农的杰作使中央掌握了蒋介石的心理,也让毛泽东心里有了把握。1945年8月26日,毛泽东坚决主张亲自赴渝,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集体议定:既然蒋介石是假邀请,我们就要弄假成真。由毛泽东亲自率团到重庆,争取主动权。谈得成更好,谈不成也可以揭穿蒋的政治伪装。

      解放后,毛泽东第一次访苏,李克农一直护送到满洲里。在路上,他除了与毛泽东谈工作,也陪毛泽东聊天。据说,毛泽东喜欢同李克农聊天。李克农在情报战线立足不是简单的事情,他对文史哲精通,也熟悉三教九流,他是个职业革命家,也是个社会活动家。就在同毛泽东聊天中,他向毛泽东提了一个问题:“主席!你知道美国总统每天上班后第一件事情干什么?”

      “哦?”毛泽东来了兴趣。他没说下去,等待李克农的下文,李克农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第一件事就是看情报要点。否则,这一天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事了!”

      毛泽东猜透了李克农的弦外之音,回答也是机智的:“我和美国总统不同,是随到随看,不怕多只怕少!”他笑着对李克农说:“你这个李克农啊!还要给我上课?好!这次去莫斯科,还要同斯大林唠唠你们那摊子事呢!”

      果然,毛泽东到苏联后就与斯大林商谈了情报合作,不久,李克农奉召到苏,研究合作事宜……

      在中苏情报合作的问题上,李克农的大智大勇展露无遗。因此事他后来遭到康生的陷害,但历史证明李克农是正确的。

      在中苏情报战线合作不久,由于受当时“一边倒”的影响,毛泽东曾在李克农汇报工作后,对中苏情报工作合作做了八个字的指示,大意是“诚恳、完全、毫无保留”。毛泽东讲,李克农便记了下来。当李克农记录时,毛泽东问他记什么,并要过去看了一遍,然后便撕了。不过,李克农还是记住了毛泽东的话。

      对毛泽东的指示,他是执行的,但在执行中还是有自己的思考的。据长期跟随李克农工作的罗青长回忆:李克农同志认为苏联情报方面有特点,但也有不足,不然第二次世界大战德攻苏时,为何苏联没搞准,反而是我们搞到告诉苏联的。

      另外,苏联情报手段也与我们不同,他们以金钱、美女为主要手段,而我们主要靠正义事业感人,靠自觉自愿去干,还靠公开搜集。所以,他认为我们还是要保持自身特色的东西。李克农为此在执行中也有说法:“浑身脱得光光,暴露无遗,但心里秘密只要不吐口,你就看不到,也就不知道!”

      后来,中苏关系破裂,苏联情报专家以为满载而归,事实上我国情报工作并未受到大损失……

      是毛泽东指导李克农早有安排,还是李克农有意留了一手?这是一个谜!

 
康生恩将仇报

       康生在很多时候是李克农的上司。早在上海时,是李克农的情报,才使他和中央机关得以脱险,可以说李克农曾救了他一命!按说,对于这样一位忠诚有才华的助手,他是满意的。但恰恰因为李克农的精明和日益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的重视,而遭到他的嫉恨。

      延安整风时期,康生在整风中借审干之机大肆整人,特别是在1943年搞所谓的“抢救运动”将大批同志整为“特务”,引起毛泽东的不悦和中央领导人的不满。

      1944年4月4日,毛泽东找李克农等人去开“枣园夜话”。毛泽东要他们吸取历史教训,立即展开甄别和平反工作。

      在这之后,李克农忠实执行了毛泽东的指示,包括将各单位集中在部里的200多个“挽救对象”留下来工作。这件事被康生看成“给我难堪”而记恨在心。

      1956年中央召开八大时,当选的中央委员以得票多少排名,康生排到李克农后面,面对李克农日渐受到毛泽东和党中央的重视,康生的嫉恨之心更剧。其妻曹轶欧咬牙切齿地叫道:李克农这个仇我非报不可!此话在康生出山后就得到应验……

      “文革”开始后,以中央文革小组“顾问”身份出现的康生,马上指使造反派整理已经去世的李克农的材料。1967年8月3日,康生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召见”与此事有关的人员,他同曹轶欧一唱一和,要用非常手段追查李克农“陷害”康生的“阴谋”,此举遭到同志们反对后,他便动用学生“逼宫”。

      不几日,小将们向周恩来发难,要追查李克农的历史问题。这时,周恩来怒目正色地说道:“在上海,如果没有李克农他们,恐怕你们今天来也难得见我了!”

      很快,毛泽东也向康生当面赞扬李克农,并指示:“李克农打入国民党那里是立了大功的。没有他,当时上海党中央和中央许多人,包括周恩来这些人都不在了,青年同志不知道,你要负责告诉他们!”惦记那些无名英雄。

      李伦将军记得那是1957年2月的一个中午,饭后,父亲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在咳嗽。他多年患哮喘病,咳起来非常厉害。走到办公室的台阶上,他咳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试图想扶住柱子,不料,一下摔倒了,不幸头朝下砸在石头台阶上,头部开裂……

      周恩来指示全国脑外科专家赶往北京,组织抢救。

      据李伦将军回忆:父亲醒来后,脑子不行了,不能说话,记忆大部分消失,说话逻辑也不行了……亲人、同志都很难过,他也很难过。也就是在这以后,他开始了几年的休养。

      李克农刚恢复记忆不久,便说话了。不过他说的不是自已的丰功伟绩,而是提到一个叫“王石坚”的名字。熟悉党的情报史的同志都知道,“王石坚”是我西安情报系统所属的北平秘密电台,于1947年10月被敌人侦破。

      这次被侦破是敌人使用美国的侦听测向设备定位,并派飞贼搜捕而得逞,事态波及西安、兰州、沈阳、承德的情报组织,是中共情报系统遭破坏最严重的一次,一批忠诚的情报骨干惨遭国民党杀害。

      事件之后,李克农立即进行检查,研究对策,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后来,他给周恩来写了检查,请求处分。周恩来认为这是秘密战线不可避免的,并批示:“有此检讨即可,不必议处!”事隔多年,李克农首先想到的是自已工作的过失,确实令人感动。

      李克农还一直关注着一批特殊的人物,这批人物就是曾被我党派到敌人阵营中长期潜伏、历史无法弄清的人;还有在敌人阵营中发展的我情报人员,情况也一时无法弄清;以及一些一直做情报工作后又脱离组织的人,这些人的命运结局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李克农为他们一一出具证明,以取得组织的重新信任。

       1962年2月7目,在北京召开的“七千人大会”尚未结束,李克农的病情加重。这时他仍未考虑上医院,众人请来邓颖超才把他劝进医院。2月9日上午住院,不料,当晚他就在北京医院去世。据李伦将军说:当时,公告上是脑溢血而死,而实际上是父亲的脑软化,脑子已成糊状,其死也非同一般!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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