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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知青看病记

时间:2022-07-07来源:老知青家园 作者:张怡静 点击:
我很少上医院,虽说早已知道现在看病和过去大不相同,但自己碰上了,不免还是一声叹息。 我胆囊切除后三年,近一年常有腹泻腹胀,且越来越频繁,有时感觉疲乏无力,就挂号到消化科。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头也没抬,没看你一眼,没说两句话,不到一分钟,一张

 
我很少上医院,虽说早已知道现在看病和过去大不相同,但自己碰上了,不免还是一声叹息。
我胆囊切除后三年,近一年常有腹泻腹胀,且越来越频繁,有时感觉疲乏无力,就挂号到消化科。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头也没抬,没看你一眼,没说两句话,不到一分钟,一张处方打出来,他是在给电脑看病。
无奈,我去交费,屏幕上显示自费三百多元,都是进口药,这么贵的药还不见得是对症下药。
年轻医生说要做肠镜,我自己感觉就是菌群失调导致的消化不好,不想做肠镜。
收费小姐直催我付钱,我生气地说:“没花一分钟开出来的方子,对不起,我不要了。”说完我扭头走掉。
第二天又去挂号,到内科和医生说:“请给我开些乳酶生一类的药好吗?'
医生大笑:“ 这是什么年代的药?没有盈利的药,医药公司都不制造。这类便宜的消化类药我们医院没有。我看你还是做个肠镜吧。”说着他刷刷地把单子开出来。
肠镜很痛苦,我害怕,再说做肠镜本身对肠道也是一种损害。
挂了两次号,跑了两天医院,白跑!
如果我一点不懂医学知识,胆子又小,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去做肠镜、胃镜、CT、B超,让坚硬的管子在身体里插来插去,让辐射在身上照来照去。花了不少钱,吓个半死,折腾个半死,怪不得网上说治疗致死的比例那么高。
乳酶生过去在医院里是常备药,为什么现在医院没有这种药,我不明白。
乳酶生为活肠球菌的干燥制剂,在肠内分解糖类生成乳酸,使肠内酸度增高,从而抑制腐败菌的生长繁殖,并防止肠内异常发酵,减少产气,可以调节肠内菌群失调,因而有促进消化和止泻的作用。
第三天,我到市医院挂了肝胆专家号,胆囊切除后患者多有腹泻腹胀,我想专家或许会给我开些调理肠道的药。没想到他也是一开口就叫我做肠镜,还开了全腹CT等好几项检查。我开始动摇,是不是自己真的该检查一下。回家和儿子商量,儿子建议做。
第四天又上医院,又挂专家号,顺利开出一张做肠镜的单子。
专家说有无痛肠镜,可是到了检测室,护士说不给老年人做无痛肠镜,麻醉对老年人不好,建议我忍一忍,还说大多数人都能 忍。护士说这话时很不耐烦。
我知道做麻醉很麻烦,费时间,要观察,有风险,检查完毕后还要再观察。一堆病人等在那里,不如直接检查方便,所以护士也嫌麻烦,拒绝我做麻醉检查。
到了约定那天,上午在家喝完四千毫升清肠液体,排光肠内所有内容物。下午去医院,我走进肠镜室。一个护工叫我脱掉所有裤子,换上一条白色露着屁股的裤子,叫我躺上诊断床后,再没听到有谁关照我一句话。一会儿,一个护士走到我身边,叫我背过身去侧躺着,就感觉屁股凉凉的,心想大概在消毒。接着腹内一阵剧痛,这种痛从来没有过,肠子撕裂一般,我忍不住喊叫起来。但是医生不管你痛不痛,他们司空见惯,门外还有一堆待检的病人在等着。剧痛一阵接着一阵,我痛出一身冷汗,精神恍惚,伸手在空中乱抓,想抓住医生的手。我哭求着医生:“肠子要破了,我不要做了,我宁愿死。”
医生始终没有一句话。他们好像屠夫,病人只是一头挨宰的猪。
做肠镜要给肠子打气,让肠子鼓胀起来,且这般痛苦。
检查结果就是慢性结肠炎,因为胆囊切除,胆汁直接排进肠道,肠粘膜受损,导致菌群失调腹泻,和我自己判断的一样。
做完肠镜出来,应该怎么办,没人理你。
去问护士,她冷冰冰地说:“再挂号再看病。”
我恍恍惚惚地任由儿子搀扶着,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耄耋老人,仿佛刚死过一样,浑身冷汗,疲软地靠在儿子身上。
于是再挂专家号,再看病。这次看病换了三个专家,三个专家都没说几句话。专家挂号费却花了上百元。
病历本上写着:腹软,无压痛。其实更本没摸你一下。
三个专家加上两个普通医生好像都有默契,异口同声地叫你做肠镜。我被忽悠得做了肠镜。
现在腹泻好转。可是为什么不在做肠镜前先开药,让我先吃吃试试呢?!
要是先吃药,病好了,就不用再做肠镜,那医院就没奖金了。有个医生说现在我们医院的盈利全靠……他没说下去。其实我懂,就是给病人做过度的检查。
当然,现在医学发达,好多病可以早发现早治疗,做肠镜已是一项很普通的检查,甚至提倡老人几年做一次肠镜,以排除肠癌的发生。但是人的痛阈有高低,也就是说疼痛的感觉有敏感和不敏感,的确有的人做肠镜不是那么痛苦。但对我来说,这辈子我可不想再做肠镜了。
第七个
医院贴出布告——来了上海医学专家!
布告是中学瘦瘦的白老师写的,白老师是上了省级的书法家。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门口就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像赶集。
上海专家一屁股坐下就像生根在椅子上挪不了窝,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专家忙的只顾低着头问一问就开出处方,就急忙换下一个病人。
这情景不由使我想起那年在杭州,灵隐寺刚对外开放,一群群围着蓝头巾的乡民们见着一棵大树就围上去,先到者剥树皮,说是灵丹妙药,百病消除。剥不到树皮的就撩起衣服把肚皮往树上贴,年轻媳妇都不怕羞,使劲往上撩衣服。我傻子一样地瞧着白瘆瘆的树杆和蝗虫似的乡民,心里直想哭。
现在我又有想哭的感觉。我临时帮忙在内科叫号,可乡亲们都拼命地往专家身边挤。我看专家也像一棵大树,不过人们没去剥专家的衣服,而是急巴巴地等待着专家能来摸一摸他们。
我正胡想着,看见白老师走进大院,连忙和他打招呼:“白老师,您上哪科?我陪您去,专家就待几天,您得抓紧。”我不由得也着急起来。
斯文的白老师连忙推辞,好像我的热情会把他烧着似地:“我不看专家,只是开点痔疮膏。”
“我领您去,还是看看好,机会难得。”
我把白老师领到外科,外科也拥着一群人乱纷纷不可开交,不同的是有护士端着刀剪缝合包进进出出,医生在忙着开刀。
我把白老师交给专家,回到内科心里直嘀咕,这乱纷纷的环境好像使我做错了什么。
几天的专家门诊很快就过去,县医院积存多年的药品一抢而空,好像经专家之手开的药都成了神药。专家们喜孜孜地揣着红包走了。
事隔二月,白老师来找我。
看到他我吓一跳,本来就瘦的白老师更瘦了,那尖尖的脸像枚瘪核桃。他愁眉苦脸地拿着一封信问我要上海专家的地址。
“说来话长,”他像讲评书似地从头至尾地和我讲:“那天你把我领到外科,你知道我不是来开刀的,可你们都很客气,都说开了好。于是专家先给我开刀,开好刀就叫我回家……我看外面有许多等开刀的,那天上午我是第七个……”
我听得着急,想赶快听出个丁卯,可白老师偏要娓娓道来:“我想专家不会错,手术后就回了家,后来……”说着他就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地要上厕所,可走到厕所门口他又踅回来。
“白老师,您怎么了?”我有点奇怪。
“都是专家搞的!我到市医院去看过了,人家说痔疮手术要禁食、灌肠、住院。可你们请来的上海专家,对病人就像劁猪似地拖进一个,割了就让病人回家。”说着他苍白的的脸气得直晃:“你瞧我没肉的屁股已经开了三刀。上海专家给我开刀感染得了肛瘘,我又去市医院开刀、、、”说着他又往厕所跑,不一会又站在我面前:“最可恨的是,”白老师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添了个毛病,总想解大便。这便意时刻刺激着我,搅得得我字也写不好。”
是够痛苦的,我想,在人家屁股上随便来一刀,把个斯文的白老师搞成这样,那天我看见手术门口乱纷纷的,心里就感觉不是味儿。怪我,真怪我,那天真不该把白老师领去。
我愧疚地向白老师道歉。白老师不听我的,他举着信说非要去告那几个上海来的开刀专家,让他们以后少害人。
我只好帮他找地址,心想这是上海开刀专家一个人的过错吗?
正找着,有人进来,白老师又和那人说:"那天开刀,我是第七个……"
后记:我们职工医院相当于县医院,附近乡民几乎都在我们医院就医。那年我确实做错了这件事,不该把白老师领到外科。那时我在传染科当护士长,当时我找到外科护士长说:”病人手术后回家不妥吧?”外科护士长说:”病床不够,回家的都是比较轻的,专家开了药让他们带回家,严重的留院治疗。”于是,就有了做完手术回家疗养这样的事情。
 
作者简历

原名张怡静,曾用名翁怡静、鲍怡静,浙江省舟山知青。1966年初中毕业,曾在当地一职工医院打零工。1970年后被停工,1971年九月被动员到内蒙兵团二师十七团 ,分在八连 ,又调六连、云母矿。1978年调河北汉沽农场。1985年调回舟山。

责任编辑晓歌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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