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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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燮阳 木讷如我,幸有音符

时间:2021-02-17来源:新民晚报网 作者:孙佳音 点击:
◆孙佳音 陈燮阳算不得健谈,甚至很多时候,他问一答一。问他日常起居,他说七点起床,然后吃早饭,别无精彩;问他兴趣爱好,他说就很珍惜难得在家的时候,陪夫人看看热播电视剧,最近看了《装台》《山海情》,她喜欢看,我就陪陪。 快要过年了,他的演出日

 

      ◆孙佳音

      陈燮阳算不得健谈,甚至很多时候,他问一答一。问他日常起居,他说七点起床,然后吃早饭,别无精彩;问他兴趣爱好,他说就很珍惜难得在家的时候,陪夫人看看热播电视剧,“最近看了《装台》《山海情》,她喜欢看,我就陪陪”。

      快要过年了,他的演出日程排得很满,“明天有一场,1月25日保利一场,30日还一场,在苏州。”他念念不忘于很多想要指挥却还没有指挥过的曲目,“比如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勃拉姆斯第四交响曲,马勒第一交响曲……”语气里有遗憾,有不甘,还有很多未竟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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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陈蝶衣也曾是报人


      专访指挥家陈燮阳,好约,也难约。采访那天,82岁的他刚刚为上海民族乐团新春音乐会忙完了最后一次合排。他一边麻利地收拾起乐谱和指挥棒,一边大步流星地穿过拥挤的乐器和演奏员,钻进了并不算太宽敞的指挥休息室。

      “你步子好健。”面对寒暄,陈燮阳倒是不谦虚,“还行,指挥都长寿,我家基因也长寿,我爸爸活到了99岁。”就这样,他打开了话匣子。不过,问及父亲陈蝶衣还带给他什么,陈燮阳却说不出太多。他只是说,“从小见父亲很少,就看到妈妈不太高兴”;说很遗憾母亲早逝,“我12岁就被送去了常州乡下,后来我爸爸要到香港去,走之前来看过我一眼”;说从小也知道,父亲早年就写过《香格里拉》《凤凰于飞》;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就把基因给了我,没别的了。”

      1939年,陈燮阳出身在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家庭,外祖父是国画家,祖父是前清秀才,母亲是京剧爱好者,父亲陈蝶衣则是著名的出版家、作家、填词家。1933年陈蝶衣创办我国历史上第一张有影响的娱乐报刊《明星日报》,并策划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众参与的选美活动——“电影皇后选举大会”;1941年他创办老牌名刊《万象》,并出任首任主编;1952年移居香港,1961年编写了黄梅调电影《红楼梦》的剧本……“对了,阿拉爷(我爸)还当过《大报》主编,后来《大报》并给《亦报》,又再并入《新民报》。”这是他跟晚报的一点缘分,更是他对父亲的深深感情。

      2

      带着一把二胡考进上音附中


      笑意盈盈间,陈燮阳并不讳言,自从1952年与父亲一别,再见竟是30年后,“也怨过他,甚至恨过他。那时候妈妈去世了,父亲走掉了,我就是‘孤儿’一个,连姐姐也去朝鲜抗美援朝了。”他更不讳言,自己在音乐上的天赋,“14岁的时候,我姐姐在报纸上看到,‘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附属中学’的招生信息,还说学校提供学费和助学金,就建议我去报考。”一口气顺溜地说出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当年的校名,陈燮阳带着几分骄傲地告诉笔者,自己当年没有任何乐理基础,“连五线谱都不认得的。最早就自己瞎拉一把二胡,还是邻居的一把破京胡改的,我们自己打的蛇,把皮剥下来,蒙上,没马尾,就把黄牛尾巴上的毛剪下来,做琴弓,很难听的。后来去南京找我姐姐,姐姐(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的一位同事送了我一把二胡,才算有了个乐器。”

      带着这把二胡,陈燮阳来到上海,在本就破格的面试中,他拉了一曲《二郎山》,又唱了一段《歌唱井冈山》,破格拿到了“特1号”的准考证,直接参加复试。“迈过两座‘山’,我来到了大上海。”进入上音附中,七年学习,对陈燮阳来说,记忆深刻。他很快放下了二胡,学会了钢琴,也很快爱上了巴赫、贝多芬、莫扎特、柴可夫斯基,后来还有机会在校园里聆听来自苏联的、东欧的乐团现场演奏……“这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再后来,成名后的陈燮阳把家安在了离附中一墙之隔的艺术家公寓里,一直再没搬过。

      3

      去小泽征尔家吃生鱼片


      进入大学,天资过人的陈燮阳成为作曲系和指挥系抢夺的对象,“可能是因为我手臂很长,反正最后是指挥系赢了,我就学了指挥。”但在大学毕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几乎没有机会跟贝多芬、莫扎特们打交道,自1965年到上海芭蕾舞团管弦乐队接手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指挥工作,一挥便是16年。

      十年磨一曲,会不会偶尔也觉得可惜?“不会,给我锻炼太大了。在学校学习时,我还是对着钢琴,一毕业,就给我一个乐队,还能参与创作,配器,芭蕾舞对节奏感的要求又很高,锻炼真的很大。”稍许顿了顿,陈燮阳说:“比较遗憾的,是我读书时候,没有能到国外‘正经’读两年书。我很羡慕现在的年轻人,他们能去德国、美国留学,如果我大学时候也能出去见见世面,眼界会更开阔,在国际乐坛也能为中国交响乐做多点事情。”

      话虽如此,1981年第一次出访美国,陈燮阳面对纽约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费城交响乐团并不胆怯,面对祖宾·梅塔、小泽征尔、伯恩斯坦也落落大方,“小泽征尔邀请我去听排练,带我去他的指挥休息室,还接我去他家里一起吃饭,吃的生鱼片。”对于世界一流乐团和顶尖指挥,陈燮阳笑哈哈地开玩笑说,“也就这样了”。旋即,他又认真补充说,“我的基础,在上海都已经打好了。”打好基础的陈燮阳1982年应邀在第33届美国阿斯本音乐节上献艺,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他被一再叫出去谢幕,“那天半夜我回到酒店还有点激动,立马给家里、领导写信,报告他们我为中国人争气了。”

      4

      拿了根筷子就登台了


      他是身兼北京上海两大乐团音乐总监的第一人,他是登台维也纳金色大厅指挥中国民族音乐的第一人,他是录制贝多芬交响乐全集的中国指挥第一人,年过八十的老头,藏着一丝小得意;还有,他与谭盾合作的电影音乐《卧虎藏龙》一举拿下奥斯卡和格莱美两项大奖;他在紫禁城高台上执棒了世界三大男高音乐会;他带领上海交响乐团,应邀登上了欧洲古典音乐“圣坛”柏林爱乐大厅……中国唱片(上海)刚刚出版的《陈燮阳指挥作品精选——中国作品》和《陈燮阳指挥作品精选——外国作品》正记录下他在世界各地音乐厅和录音棚里创下的无数经典和“第一”。但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指挥生涯里,在所有的“第一”里,他说自己最看重这一个——上海交响乐团音乐总监。

      他偶尔的,还有点迷糊。比如自己第一次公开演出的剧院名字,“好像叫五星剧场,后来拆掉了,就记得那时候特别兴奋,终于可以演出了”;比如,在法国有次指挥棒找不到了,最后拿了根筷子就上台了。比如,他记不真切,去年究竟几月,曾以个人名义,通过上海交响乐团交了一笔30万元的特殊党费,“那时候疫情那么严重,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给国家做点什么。”

      但也有些事,他记得特别清楚。他记得,是一个叫赖广益的学长,附中时候“点拨”他学了指挥;也记得自己恩师离世之前的光景,“我就在他边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心跳一点点慢下来,没有了”,说罢,连陈燮阳自己的目光都有点黯淡。他也清楚地记得2004年6月20日,为庆祝上海交响乐团建团125周年,由他指挥上交在柏林爱乐大厅举行的庆典音乐会;还有17年的夏天的欧洲巡演,陈燮阳带着骄傲又兴奋的神采,“返场加演的第三曲,我们早早选好了《柏林空气》,台下德国观众都笑了,大家一起合着节拍,用力鼓掌啊……”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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