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下乡的第三年------一九七一年早稻开镰前的一天,大队党支书找我谈话,叫我不要再下大田了,“脱产”当乡村邮递员,负责整个大队各生产队的报刊信件投递:每天,公社邮电所的邮递员将报刊信件送到城上交给我,由我按各生产队分拣,然后徒步送达各生产队,再将各生产队需要寄发的信件收集带回,第二天交给公社邮递员到公社寄发,风雨无阻。那么,工分报酬如何算呢?工分照旧6·5分,从大队公积金中支出。 说干就干,次日上午,我腰佩一把镰刀,手拿木棍一根,身背绿色的邮包像模像样地离开了城上村,先向西庄村(那里有我好多位新力中学的同学------商慧明、殷春云、方素娟、金美英、胡碧青、李志刚等等,他们都期盼着上海的家信,我则利用“职权”,开开后门)走去。我们大队有十二个生产队,我在老文的二儿子金仔指导下,编排了路线,挨个生产队全部走一遍,有二十里地。开始的时候,我是挨个全部送完后再回到城上吃午饭,那时时钟已过下午一点,肚子咕咕叫了。西庄村的同学们知情后,给我出了个主意:反正午饭前能见到家信就行,不如你重新编排路线,中午在我们这里吃饭得了,早到了,帮忙往大灶里添把柴(那时知青是一起吃的集体灶),于是乎······ 当然也有例外情况:有时,某队某知青得知近日家中会有包裹(一般里面都是些好吃的)寄来,就会说一声:阿庭帮帮忙,如果明天我有包裹单,侬打只电话来(那时我们那里的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没有拨号盘的手摇柄电话,使用时不要拿起话筒,按照各村的铃声约定,摇动手柄,一长二短------西庄,一长三短------城上,就是如此简单),早点送来,阿拉请侬吃炒“婆婆子”(鸡蛋)。可想而知,当时上海家里寄来的一只包裹对于知青是何等的重要啊! 我当乡村邮递员虽然是全“脱产”,不要下大田,但是一天二十里地的路,是硬碰硬要用脚走出来的,再说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无论是烈日当头,还是天寒地冻,都得一天走上二十里地,丝毫不能含糊。真苦啊!而我则视之为乐趣:我有幸认识了全大队近一百多个男女知青,凭着年青时的记忆力,我熟记了他们上海家庭的住址,我也因此认识了所有生产队的党员干部。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大队的老俵都知道,城上有个上海知青叫“大何”。我当乡村邮递员,我快乐着! (责任编辑: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