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先于米小平扒车走的那几位,几经波折辗转多次扒车,终于在一周后回到北京,李学远风尘扑扑的来到米小平家,正准备跟米小平的家人叙述一路的艰辛,米小平因没有跟上车,可能随后就到。一进屋,只见米小平端坐在客厅,.....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转眼就要到年底了,村里的同学都走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我们二队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带上仅有的一点土特产,锁上窑门,朝着贾家坪方向走去。贾家坪是个公社所在地,长途汽车在这里有一站,我单枪匹马一个人拦不住车,只能老老实实在这等车。我来到贾家坪,碰到我们村在这里搞副业(给供销社弹棉花)的几个村民,他们告诉我今天的车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每天就一班长途汽车) 你就在我们这住一晚,明天早上搭下一班车吧!也只能这样了,吃完晚饭他们在院子里聊天,我先睡了,睡梦中我被他们叫醒,快起来,有车去延川,我们跟司机说好了。原来是县发电厂的运煤车辆,拉了一车煤,路过这里歇脚,我眯眯糊糊爬上车,很快,车到延川县城,这是我第一次来延川县城,这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了,还没有当时的海淀镇大呢,但应有的都有,除去行政机关外什么旅社,食堂,邮局,粮站,商店,医院,广播站,小学中学等,显示出计划经济的特色,但都只有一个。对了,还有一个火力发电站,那时候陕北没电,堂堂一个县城没电黑灯瞎火的也不合适,那么就建了一个小型火电站,每天晚上发电二三个小时,只供县城照明用。
1971年的延川县城
来到县旅店,昏暗的灯光下,服务员问道:住店?我答是的,有介绍信吗?那时候出门没有介绍信基本上是寸步难行,我掏出介绍信,那是临走的时候在村大队会计处开的,服务员登记后问我: 要被子吗?我很奇怪,住店怎能不要被子,我说:要!服务员在登记表上画一个勾,嘴里道:加一毛,又问:要褥子吗?我说:要,又画一个勾,“一毛” 又问:要枕头吗?要!又是“一毛” ....就这样总共下来好像是七八毛钱住一晚上。这种住宿方式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后来在二合成参加工作后在河南驻马店出差,跟路人打听一个地方,那人说怎么怎么走,“到一个干店旁就到了” 我们在路上走着,同行的陈广先问我 : 刚才那人说的“干店”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说不知道,陈说就是一种廉价住宿的地方,只提供床或是炕,被褥什么的都是自己带,你看街上扛着被窝卷的大都住这种店。哦,我把我在陕北遇到的延川旅店的事跟他一讲,他说其实那还是正规的旅店,只是考虑到不同需求。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县汽车站,还不到开门时间,但门口已经排了十几个人了,我赶紧排到队伍的后面,只见售票窗口旁张帖着一张告示,大意就是不售票给北京知青,这是早已预料之中的事,前面有几个北京知青也在排队,他们里面有个人见到我,问道你是延川的?我说是的,他又说你们延川不卖给你们票咋办?我说一会儿我找个老乡帮我买一下,他说可以,这也是个办法,干脆我们帮你买吧!我说好,我把票钱给了他。一会儿开窗售票了,轮到那几个知青了,可能是不给他们卖票,吵了起来,他们说我们是延长的,你们延川管不着我们,最后拿出介绍信才算把票买好。
绥德
车到绥德,当天的车已经走了,明天的票也买完了,只好住下,等着买后天的票,这是一个大车店,是过往汽车司机歇脚的地方,很是喧闹,院子里停满了各地的汽车。没事我来到街上,沿着高大的城墙走着,这里比延川要冷,结了冰的护城河里的水哗哗的流着,城外山岗上几排窑洞很是醒目,绥德是陕北重镇,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故事,有个民歌“三十里铺” 唱的就是这里的故事,秦朝扶苏与蒙恬大将军在这里守卫边关,扶苏死后葬在绥德县老城区疏蜀山顶,这即是一座历史名城也是陕北的交通要道,我吃完了晚饭,开始往回走,那几个延长知青要去看电影,还挺有闲情逸致的。此时有一个路人叫卖明天的汽车票,说是有事临时决定不走了,我要过票来一看,正是我想要的,在确认了时间,终到地点后我没有迟疑就买下了。那几个延长知青看到了,说真为你高兴,我们决定明天一早步行去宋家川,那时的知青都挺能走的,回到旅店我早早就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坐车来到吴堡,吴堡是黄河沿岸陕西这边的一个县,滨临黄河,下了车来到黄河边,只见涛涛黄河自北向南流去,山陕峡谷夹着黄河,在河上一座黄河大桥正在修建,桥墩桥梁都已建的差不多了,但未通车,大桥的下游不远处架设了一座浮桥,浮桥是由解放军架设,还有军人把守,桥上车来人往,过往行人还不少,我走上浮桥,浮桥是用一个个专用舟桥的铁舟连成,用缆绳与岸边上固定起来,桥很稳,即便过车时,晃动也不大。我来到对岸,这里是山西的宋家川,买好下午的车票,吃了午饭等待发车。汽车刚刚离开车站,停在站门口,司机有事去了,就在这时,那几个延长知青到了,他们说我们终于追上你了!真辛苦,这之间还要翻过二座山,步行多少路啊,他们里面还有二个女生,终因票已售完没有坐位了,他们再次没赶上这趟车。 汽车再次爬上高高的山岗上,回头望着黄河两岸的黄土高原,下山了,天黑之前来到一个叫做柳林的小镇子,司机说自己找地儿住吧,明天一早再走,连吃带住,一宿没话。第二天天没亮,我来到汽车站,在车站附近一个小饭馆吃了早饭,刚出门,碰到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人对我说,来,我跟你说个事,我疑惑的走了过去,这时几个人把我围起来,为首的那个人说: 拆的几块钱!我明白遇到劫匪了。“拆的”是老北京话,意思就是要,或给的意思,有点半强迫的意思,在这里就等于是抢。但我听出来了,他们也是陕北知青,也是同路回京探亲去的。我倒退几步,说你们要干嘛?“嗯”?后边有个人挡住了我的退路,几个人把我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人看我可能不情愿,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我望着半截寒光闪闪的匕首,心想破财免灾吧!我刚掏出来一张钞票,那个人一把抢过去。那时候10块钱是最大的面值了,我在刚下去的时候是我们队的管理员,管理我们小队的生活,知青下去头10个月每个人每个月有10块钱生活费,有的同学回家早,我把他们相应的生活费带给他们,这抢走的钱就是同学的生活费。 回家的路不平静,回村的路也不好走。在京过了春节,大约住了三个月,该回陕北了,这次不能一个人走,得约伴儿搭帮就伙一起回去,我们一起相约大概七八个人吧,一路平安来到介休,在这里需住一晚,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去汽车站排队,一个人只卖三张票,那么我们就去三个人排队,其他人有看行李的,有在一旁转悠的,开窗卖票的时候,有四个东北大汉要插队,他们仗着人多不讲理,耍横,我们的人哪吃这一套,说话间就呛呛起来,最后还动起手来。 他们仗着人多身材高大,我把我们的人都叫来,只见他们每个人都从行李里面抽出来一个擀面杖,抡起来就打!很快整个候车大厅打得人仰马翻,暴土扬尘的,他们没有想到我们的人比他们多,且还有“武器”(擀面杖),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这时开始放人进站,我把我们的所有行李装上车,站上在给我们调解矛盾,最后议合,我们没有吃亏。可这时车开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当地汽车站还不错,马上给前方中途车站打电话,说让我们到汾阳车站取行李,并给我们加开了一辆卡车,也只能这样了,去陕北插队就是坐的解放牌大卡车,这对我们知青来说真不算什么。车到汾阳取回我们的行李,但还差一件,站长说你们到终点宋家川找找看,我们说会不会丢?车站上的人很自信的说:不会的,我马上给那边打电话,我们到了宋家川,果然,那件行李完好无损的放在站长办公室里,那时的人多实在。
我们村知青在水库工地打石放炮
走过黄河大桥,乘上去绥德的车,汽车沿着山沟行进,汽车开始爬坡,山路崎岖,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前边在修路,公路上不断出现碎石块,汽车颠簸着爬上一个相对平坦一点的路旁,不走了,原来前方一块巨石横在路中,这是前两天工地开山炸石崩下来的,巨石有解放牌卡车车厢那么大,当时没有什么工程机械,全凭人力在干,这么大的石头是无法推动的,只有爆破碎石,民工们懒洋洋的,有一锤没一锤的打着钢钎,我们在一旁观看,民工说:没个三二天的这路通不了。这是磨洋工,张江说道。你们来试试,民工所性撂下工具一旁歇着去了,咱们上!张江一挥手,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学立马脱去棉衣,拾起工具,扶钎的扶钎,抡锤的抡锤,乒乒乓乓打起炮眼来了,我知道,他们在村里修水库打过石头,一个个决不输农民,一旁的民工都看傻了眼,等明白过来都不好意思的走过来要替换下我们的人,张江说让我们再打会儿,咱们换着打!就这样民工和我们知青合作共同打炮眼,很快这块顽石被清除掉,路通了。
山西吕梁山
还是我们村的二个同学,他们在相约回陕北时路遇大雪,给困住了。那是快开春了,他们两个一起走,也是来到介休,准备第二天跟我们一样买车票转乘汽车回来。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漫天的大雪复盖大地,由于是走山路,加之那时的路况不好,大雪封山长途汽车停运了,怎么办?那时条件有限,不可能长时间的住等天晴雪融,她们只好步行翻山越岭去走完这段回村之路。于是她们开始背着行李,爬山涉水。走过山西之路的都知道,那时候有很多的公路没有柏油马路,只是沙石土路,在雨雪交加中非常的泥泞,中间还要翻过吕梁山,在黄河两岸还有二座大山要过,快到绥德时好像还有一座大山,就这样她们风雪交加,风餐露宿走了三天三夜才来到陕西境内的绥德,这里有车可以直接回到插队的小山村了。 我每次回京探亲走山西单程也需行走四天,这还是顺的。 (2018年7月21日) (责编: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