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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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石人----救命恩人

时间:2017-08-10来源:知青网 作者:作者:陈准民 点击:
今年正月初十左右的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声不太有把握地问:请问你是陈准民吗?我刚回答是,她就大声喊道:哎呀陈准民,40多年了,我可把你找到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听了真是吓了一跳,活了这么多年,从不记得我救过谁的命

今年正月初十左右的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声不太有把握地问:“请问你是陈准民吗?”我刚回答是,她就大声喊道:“哎呀陈准民,40多年了,我可把你找到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听了真是吓了一跳,活了这么多年,从不记得我救过谁的命啊。是不是碰上女骗子了?
她接着说:“我是罗秀兰啊!”这下我想起来了,那是个石人五队的年轻姑娘。当时她刚上完中学,作为本地知青回家务农。她说话干脆,动作敏捷,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圆圆的脸庞红扑扑,乌黑的眼睛亮晶晶,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的气息。虽是个女孩,但很要强,无论是农活还是其它事情,都不落人后。但我什么时候救过她的命呢?
也许她觉察出了我的疑惑,赶紧解释。原来,那个年代每个生产队除了一个生产队长,还有一个政治队长。生产队长叫关岳中,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还让我当了生产副队长。有一次不知何故,政治队长要召集全体社员大会批斗罗秀兰,说她隐瞒了自己的富农家庭成份、她爸在山东老家有几十匹马。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但我认为即使是,家庭出身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况且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年青人,平时表现很出色,正积极争取入团。为什么不能“重在表现”,而要用批斗大会这种极端形式对待她呢?我们家也曾因为父亲被打成“走资派”而全家遭殃,因此我特别痛恨这种株连术。
虽然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看到罗秀兰两眼通红,悲愤难忍,我就去找那个政治队长,讲了我的看法。但他根本不听,坚持第二天就开批斗大会。我万般无奈,第二天一早赶了十几里路,找到大队金书记反映这个问题。金书记听了当时没有表态。
罗秀兰在电话里告诉我,第二天她一直等着批判大会。她还说,她已准备好自杀,因为太冤枉了,她家最多是中农,根本不是富农。但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人召开批斗大会。性格刚烈的她也就没有轻生。
几年后,我离开了石人沟回上海读书。她嫁到七队,丈夫是大队民兵连长。又因表现出色,自己也当上了大队妇女主任。有一次她和金书记聊天,说起当年要开批斗会那件事。金书记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没开成吗?”罗秀兰才知道是我找了金书记。金书记当天专门去了一次五队,制止了那个政治队长。
找金书记这件事,我跟谁都没有说过。这次如果不是罗秀兰亲口跟我说,我已不记得这件事。但罗秀兰认定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从此开始了寻找我的过程。
后来,她家也搬出了石人沟,干过各种营生,最后在延吉市开了餐馆,现在资产据说有一两百万元。但四十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我。尤其是每年春节期间,她都要跟家人念叨这件事。前几年,陈树群去延边,从他那儿她终于得到了我的电话号码。但奇怪的是,几次给我打电话都没打通。今年正月那个晚上,她忙完餐馆杂事,坐下来歇口气又想试试,没想到真打通了。难怪她那么激动。
她说,当年结婚后向丈夫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给她50块钱。她拿了这50块钱回了趟山东老家,想弄清楚她家到底什么成份。老家的乡亲告诉她,她家连中农都不是。如果她家有几十匹马,干嘛还要离乡背井闯关东啊?政治队长迫害她的真正原因是他曾想撮合她的婚姻,她没同意。而这个政治队长和她父亲都来自山东,到延边后还曾经是工厂同事,后一起下放到石人沟。真是人性叵测啊。
罗秀兰告诉我,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事业兴旺,家庭也幸福。儿子现在是吉林省敦化火车站站长,女儿辞了工作专门帮她经营餐馆。因此,她现在有些空闲了,就经常想起以前的人和事。现在找到了我,她非常高兴,说要尽快来北京看我,当面感谢我。
我跟她说不必感谢,因为我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而且,只要有一点正义感,很多人都会这么做。但我也十分高兴,因为石人沟里当年那个受了莫大冤屈的小姑娘现在过上了幸福生活。
我倒是要感谢在石人沟的六年时间里,当地的朝汉乡亲给予我的关爱和培养。以后我将专文回忆。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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