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前夕,一张270名大山教师肖像拼版照片刷屏朋友圈。从“50后”到“80后”,照片涵盖了几代教育“守山人”的灿烂笑容和默默坚守。
这是新华社记者历经11年走进广西20个县130多所大山学校,用6万多张照片陆续记录270多名大山老师工作生活的一部分。
这些老师工作的学校,绝大部分地处广西少数民族地区、大石山区和边境地区。群山包围,林深路远,有些学校离县城两三个小时的车程,甚至更远,绝大部分学校只有一两名老师和几名学生,有的只有一名老师和一名学生。 有人曾问,只有几名学生的大山“袖珍学校”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教育“守山人”的问答是:有必要!原因很朴实。如果撤销这些学校,很多孩子就得到很远的学校就读,有些甚至要到离家三四十公里外的地方上学,山路弯弯开车一趟需要1个多小时,这对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来说非常困难,家长早晚接送也非常麻烦,甚至不现实。 为了让大山孩子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掉队地接受义务教育,一代代教育“守山人”长年累月在这里坚守。平时,他们既要给学生上课,又要照顾他们吃饭睡觉,成为大山孩子的“老师、厨师兼保姆”。然而,自从怀揣教书育人的理想走进大山,他们不问山多高,不问路多远,始终满腔热血倾注于这方艰辛又充满希望的讲台,接力守望大山的未来与梦想,为人师表,不忘初心,纵然青丝换白发,依旧无怨无悔。 我们用镜头记录下了270个灿烂的笑容,也见证了大山教育事业的接力守望、薪火相传。 拼版照片中的每一个笑容背后都有动人的故事。生于1955年的李祖清老师,曾在一次家访归途中被毒蛇咬伤致右脚小腿肌肉萎缩、骨骼坏死,戴上假肢在广西灌阳县洞井瑶族乡大山里站了一辈子讲台。1963年出生的龚寿新老师,是广西昭平县五将镇良风村小学冲尾教学点的唯一老师,从走上讲台到退休,他在这个大山深处的教学点坚守了42年,一天都没离开。1970年出生的黄永勇和1972年出生的黄秀碧,是广西德保县东凌镇新屯村那王教学点的教师“夫妻档”,近20年携手在这所大山学校守望。1988年出生的石夏月老师,带着母亲儿子一头扎进广西灵川县兰田瑶族乡东良教学点,一心想把自己所见所学教给大山里的孩子,帮助他们走向更加美好广阔的世界。现在,大山里已经出现“90后”教师的身影,人们不断看到大山教育的新活力、新希望。 时光流逝11载,照片上这些老师培养的一批批孩子很多已经长大走出大山。然而,当新学年的钟声清脆敲响,这张照片上还没有退休的老师又回到讲台,接力浇灌大山的希望与梦想。谆谆善诱,琅琅书声,山梁几度春草绿,初心还是当年红。 延伸阅读:
教育“守山人”的见证
一名新华社记者十一年大山教师调研采访手记
▲上图:在广西龙胜龙脊镇江柳村,江柳村翁江小学唯一的老师在放学路上将一个走不动了的孩子背在背篓里,领着其他孩子一起回家(2013年2月26日摄);下图:余启贵开着自己的汽车带着学生去学校(2020年7月7日摄)。新华社记者陆波岸摄
一名男子背着背篓,背篓里坐着一个女孩,一群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在村寨之间的羊肠小道上前行。 这是2013年2月26日我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这名男子叫余启贵,是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龙脊镇江柳村翁江小学唯一的老师。翁江小学位于大山深处,四周梯田环绕,通往山外的道路在山间弯曲穿行。余启贵老师家距翁江小学约4公里,需要翻越一个山坳才能到学校所在的寨子。 翁江小学没有通水泥路之前,余启贵老师每天往返学校总是背着一个背篓。一路同行的学生背着书包走山路很吃力,他干脆把学生的书包放进背篓里帮他们背着。如果有学生走不动了,他索性把他放在背篓里一路背到学校。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大山每天总出现这样的画面:一名男子背着装满书包或一个小孩的背篓,领着一群孩子行走在山间崎岖小路上。余启贵由此被当地村民亲切称为“背篓老师”。 “背篓老师”是我11年来持续深入采访的其中一位大山老师。2012年至今,我走进广西20个县130多所大山学校,用6万多张照片陆续记录了270多名大山老师,见证了这些大山教育“守山人”的奉献,也见证了大山教育事业取得的喜人变化—— 老教师依然守望大山的希望与梦想,深山讲台上多了年轻教师的身影,昔日闭塞的学校通了公路有了网络,当年的木制黑板换成了现代化教学设备……
何以“守山”
“在这里,我们是孩子们的希望”
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师手拿课本坐在教室门口,两名学生一左一右听他讲解,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这是2023年5月18日我在广西灵川县兰田瑶族乡深潭教学点拍摄的一张照片。正在辅导学生的赵洪老师,是这所教学点唯一的老师,每天给这里的6名学生上课。 赵洪老师家离学校20多公里。每周星期一,他要早早从家里骑1个多小时的摩托车到教学点给学生上课。由于离家远,他平时住在学校,星期五晚上才骑车回家。在学校,他不仅要给学生上课,还要照顾他们吃午饭,双鬓花白的他从早到晚为学生学习生活忙个不停。 这所位于大山深处的教学点,原来有40多名学生,现在变成了只有1名老师6名学生的“袖珍学校”。有人曾发问,这样的大山学校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灵川县兰田瑶族乡民族学校副校长涂丙旺的回答是:“有必要!” 他说,如果撤销深潭教学点,教学点周边的学生就得到兰田瑶族乡民族学校就读。深潭教学点距兰田瑶族乡民族学校近40公里,虽然公路通达,但都是盘山公路,开车要1个多小时,骑摩托车花费时间更多。很多山里学生父母都在外务工,由爷爷奶奶等老人在家带着,这么远距离,不要说是老人家,就是年轻人每天早晚接送一趟都不轻松,甚至说不现实。 采访中,一些家长告诉我,如果无法就近上学,要到远离家门的学校就读,由于接送麻烦,很多山里适龄小孩往往无法按法定年龄入学,“太远了,去不了,只能等长大点了再说”。如果要让一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孩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读书,小孩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家长又无法每天来回接送,要读书只能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租房本身是一笔开支,陪读无形中又浪费一个劳动力,“如果是妈妈陪读,那这个家庭的收入只能靠爸爸一个人来维持”,这对一个大山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这是很多大山学校就算只有极少数师生也要顽强“撑着”的原因。 广西德保县东凌镇那王小学一对“夫妻档”教师就在大山里“支撑”这样一所学校。 这对夫妇教师是黄永勇和黄秀碧。黄永勇老师1987年从事教育工作,先后辗转3所学校,在那王小学工作已19年。黄秀碧老师1993年从事教育工作,坚守那王小学已30年。 在这里,他们既是老师又是厨师和保姆,每天既要给学生上课,又要给学生做午饭,管学生午休,晚上还要照顾8名离家较远住校学生的晚饭和晚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长年累月坚守大山,他们想过离开。十几年前,就在黄永勇萌生这个念头时,一位家长一句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你走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是啊!我们走了,这里的孩子怎么办?”回到家里,黄永勇和黄秀碧一再咀嚼这句话,最终横下一条心,继续守那王。此后,面对多次调离机会,他们都毫不犹豫放弃了。“在这里,我们是孩子们的希望。”黄永勇说。 大山需要教师,大山的孩子渴望知识。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自然环境相对恶劣,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条件艰苦等原因,很多老师不愿意到这里工作,尤其是年轻教师。 桂西南一个曾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的山区县,境内大山巍巍,许多学校散落大山之间。2015年,我对这个县110位大山老师采访后发现:这110名老师中,1950年代出生的有29位,1960年代出生的有40位,1970年代出生的有25位,1980年代出生的有12位,1990年代出生的有4位。 大山教师那份年复一年的守望,那份青丝换白发依然不离不弃坚守大山讲台的执着令人敬佩。如今,不少老教师已经退休,离开了这片大山里的讲台。年轻的教师正接过他们的教鞭,大山深处,书声琅琅,欢笑依旧。
以何“守山”
如果再次选择职业,他还是想当一名教师
在一个空旷的校园里,一名学生和一名老师正在升国旗,老师站在旗杆下拉着绳子,学生在升旗台边举手敬礼,国旗在他们头顶迎风飘扬。
这是2015年4月15日我在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菁盛乡义德小学弄豆教学点拍摄的一张一师一生升国旗的照片。当时,这所学校只有蓝启飞老师和学生蓝孟源两个人。每天,蓝启飞老师按时为唯一的学生蓝孟源上课,寂静大山,书声频起。 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龙岩乡朝阁小学也是一所“一师一生”的学校。这所学校学生最多时超过100人,2019年秋季学期只剩下唯一的老师刘显岳和唯一的学生周雄。 2019年12月4日,我到这里采访时看到这对师生。当时,周雄在读小学五年级,家离学校两公里,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常年有病在身,不能每天到校接送他,每周星期一到星期五住在学校,学习生活都由刘显岳老师照顾。 刘显岳家离学校只有几百米,周雄每天都在刘显岳家吃饭。晚上,周雄不敢一个人在学校睡觉,就住在刘显岳老师家里。每天,刘显岳按时按课程给这名唯一的学生上课,放学后带他回家,做饭、吃饭、辅导作业、睡觉。“我就像带自己的小孩一样,给他上课,照顾他的生活。”时年58岁的刘显岳老师说。 广西天等县进远乡农志鹏、梁碧莹夫妇教师则是“牛郎织女”般在大山里守望。 我曾两次采访他们。2017年9月7日,我再次深入这片大山时,农志鹏是天等县进远乡进远村龙含教学点唯一的老师,教4名学生。梁碧莹是进远乡进远村龙坚教学点唯一的老师,教13名学生。 这两个同村不同屯的教学点,中间横亘两座大山,两个教学点之间来往,步行沿着羊肠小道翻越大山需要3公里,公路往来绕过大山单程需要20多公里。 平时,大山阻隔,来往不便,农志鹏老师住在离龙含教学点不远的自己家里,梁碧莹老师则带着小孩住在龙坚教学点附近的娘家,隔山守望,犹如牛郎织女。周末,农志鹏老师才能翻越大山到妻儿身边。 梁碧莹老师说,农志鹏老师调到龙含教学点时,他们的小孩才两岁多,小孩半夜有不舒服什么的,爱人在山那边,她一个人在山这边操心。 当然,梁碧莹老师忙得走不开时,农志鹏老师也常常利用课余时间或节假日骑着摩托车绕过大山,帮她的教学点运送学生营养午餐,有时甚至肩挑这些物品徒步翻过大山来。 现在,这对教师夫妇依然在不同学校教书。从2010年各自被调到不同教学点起,他们“牛郎织女”般隔山守望已经13年。 很多老师带病守望着。2023年2月22日,我到广西宾阳县王灵镇中心学校七新教学点采访时看到,趁着课间十分钟,王英红老师赶紧拿起一直带在身边的热水瓶倒上一杯水,再掏出药瓶取出几颗药片放到手心,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握着药片,仰起脖子将药和水一口吞下。 王英红是这所教学点的老师。2017年9月,他被诊断患有原发性肝癌,随后做肝肿瘤切除手术。2018年7月,病情基本稳定后,他主动提出回学校工作。我到访时,他每天早上7点半带着药瓶到4公里外的学校上课,下午5点放学才能回家。除了担任三年级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外,他还给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上体育课,一周要上20节课。至今,他带着抗癌药坚守讲台已经超过5年。 “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我已经58岁了,又有病在身,要倍加珍惜在岗位上的每一天,为乡村教育多做一份贡献。”王英红老师说,乡村讲台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很多老师一守就是一辈子。龚寿新老师42年坚守一所教学点,直至退休。 龚寿新是广西昭平县五将镇良风村小学冲尾教学点的老师。2022年5月25日,我到访时,这所教学点一片山雨空蒙。教学点唯一的老师龚寿新正在给这里仅有的3名学生上课,时高时低的教学问答声和着时大时小的雨声,给这个偏僻的山村平添许多欢快活跃的气氛。 1981年,18岁的龚寿新走上这里的讲台成为一名教师。“来时18岁,现在已经60岁,一头黑发的小伙子熬成了白发老人。”龚寿新打趣地说。 回望一所学校一辈子坚守,龚寿新一脸眷恋和欣慰。“在这个小山村,我教出了21个大学生,有的还上了重点大学。”他说,刚当老师时,他一心想着不能让大山的孩子失学,如果再次选择职业,他还是想当一名教师,用知识的灯塔点亮更多大山孩子美好的未来。 广西融水苗族自治县汪洞乡新合村达佑教学点唯一的老师周宏军,16岁就走上这个大山讲台。2018年,他接受返聘又回到讲台上。2019年5月28日,我到这里采访时,他正在给学生上课。他说,他在这个教学点工作整整46年,教学点附近50岁以下的村民大多是他的学生。 这些年,在我的采访里,很多老师就是这样兢兢业业守望着大山讲台。
“守山”何如
不仅是“80后”们来到了大山,山里已经出现“90后”教师的身影,人们看到了大山教育的新活力、新希望
一名年轻老师在校园里,带着几名学生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老师挡在最前面“护着”身后的“小鸡”,一只“老鹰”正想办法突围。他们身后,国旗迎风飘扬,远山白雪皑皑。
这是2022年2月24日我在广西灵川县兰田瑶族乡东良教学点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老师叫石夏月,1988年出生,是我11年来采访遇到的“80后”大山教师之一。 石夏月家住广西灵川县兰田瑶族乡兰田村。大学毕业后,她先后在广东从事幼儿教育工作、在乡政府做信息员。2019年,她通过考试成为一名教师,并选择了东良教学点。“我喜欢自己的家乡,热爱家乡的教育事业。”这是她回大山的理由。 石夏月的家到乡政府所在地只有几公里,离这所教学点35公里。踏入东良教学点的第一步,她被乡亲们和孩子们的一举一动感动了。“当看到乡亲们早早等在通往学校小道上时,我瞬间感到了小小的震撼。”石夏月说,从公路到学校要走一小段山路。看到她下车,早早等在路边的乡亲们赶紧围过来大包小包帮她把行囊往学校搬。 到了学校,孩子们像小主人一样,自豪地介绍校园的每个角落,时不时用好奇和渴望的眼神看着这位新来的老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这一切,我打心底爱上了这里的淳朴纯真、热情善良。”石夏月说,那一刻,她决心把这里的学生教好。 刚开始,石夏月对自己的教学不太自信,生怕自己教不好。每天,她要反复琢磨课程安排,常常备课到深夜,甚至骑着摩托车到30多公里外的学校去听课,向优秀老师请教学习。“虽然很辛苦,但每当想起能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让学生学到更多知识,我心中总是充实和快乐的。”她说。 学校有一名被告知是“学习困难”的学生,上学两年仍然写不全1到10这几个数字,身上被打上“智力有些问题”“不喜欢学习”“不喜欢学校”“调皮捣蛋”“不爱干净”等标签。 初为人师的石夏月不信这些“标签”,她下决心改变这名学生。很快,她发现这名学生有不少优点,并以此为出发点不断鼓励他。比如,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就鼓励他勤洗澡爱干净就更帅气;他喜欢小动物,就夸他很善良有爱心;他喜欢帮助同学,就夸他有担当乐于助人…… 渐渐地,这名学生喜欢上学了,从每天几乎哭着来学校,到每天积极早到,主动叫老师同学好。学习上,石夏月不断有针对性地调整教学方式方法,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反复教。经过将近一个学期的努力,这名学生从不想学、学不会,到喜欢学,成绩有了大进步。 石夏月到东良教学点时,她儿子才3岁多。小孩常常半夜发烧感冒,身处深山的她只能干着急,无法照顾。为了兼顾学生和孩子,她决定把孩子和母亲接到学校来,把“家”安在教学点,和家人一起守望这片大山的希望。 每天,她专心给学生上课,母亲忙前忙后帮她照管儿子做饭菜料理家务。我到东良教学点采访时,雪封大山,石夏月和母亲粟秋连正围着火炉添柴烧火,一边让学生烤火一边照顾他们吃午饭。屋外,雨雪交加,寒风刺骨;屋里,欢声笑语,暖意融融。 对于这份职业,石夏月心中有着满满的获得感和责任感。“每当听到学生叫一声老师好,我心里都特别高兴,特别满足。”她说,她愿把自己所见所学教给大山孩子,帮助他们走向更加美好广阔的世界。 挥别石夏月老师,一步步爬完那段连接教学点和公路的200多级台阶,我回头往下看,大山深处的东良教学点,鲜艳的国旗在校园里高高飘扬,琅琅读书声隐约传来。春雪尚在消融,春芽已经萌发。 现在,随着大山各类条件得到逐步改善,不仅是“80后”的石夏月们来到了大山,山里已经出现“90后”教师的身影,人们看到了大山教育的新活力、新希望。 余启贵老师坚守的翁江小学已不再是当年的旧模样。现在,人们常常看到这样的画面:晨雾绕龙脊,时卷时舒,余启贵老师驾驶自己的私家车载着学生,在层层叠叠的梯田间蜿蜒穿行,直奔翁江小学,这位当年的“背篓老师”已升级为“汽车老师”。 我第一次到这里采访是2013年2月26日。当天,为了赶在余启贵老师出门前到他家,我清晨5时就从龙胜县城出发,45公里的路程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道路坑坑洼洼,特别是从江柳村到余启贵老师家,路面大多是拳头大的石块,越野车一路轰鸣艰难前行。 那天,我来到余启贵老师家时,几个学生已在他家等着一起去学校。上学路上,余启贵老师背着装满学生书包的背篓,领着学生沿着羊肠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向学校走去。那是春寒料峭时节,龙脊细雨纷飞,路上泥泞不堪,他们走进校门时,已是半身雨水半身汗水满腿泥水。 现在,水泥路已将县城和余启贵老师的家连在一起。“你们以后来我家不用那么早赶路啦!”余启贵老师笑呵呵地说,龙胜各族自治县在脱贫攻坚中加大乡村道路建设力度,江柳村这个偏僻的地方也通了水泥路,大家去哪里都很方便,不像当年那样出门都要起早贪黑。 2016年,一条在梯田间蜿蜒的水泥路修到翁江小学。2017年,余启贵老师买了一辆轿车,把当年的背篓丢下,每天开车把同路的学生带上一起去学校,当年背着背篓带着学生踏着泥泞要走一个小时,现在开车10多分钟就到学校了。 翁江小学的变化不仅是道路,学校基础设施也变了模样。学校修起了不锈钢围栏,教室里当年的木制黑板换成了现代化教学设备,阴暗狭小的学生食堂已经装修一新,添置了电冰箱、消毒柜等设备。 余启贵老师说,学校通了水泥路,他的背篓变成了汽车,但他肩上教书育人的责任没有变,他将继续守望这片大山,为孩子们撑起绚丽梦想的蓝天,不辜负大山的每一点变化,不辜负家长的每一片期待,不辜负学生的每一个梦想。 这是许许多多大山教育“守山人”的心声。时光流逝11载,一批批孩子已经长大走出大山。当新学年的钟声清脆敲响,我采访过的不管是老教师还是年轻教师,他们又回到讲台上,继续浇灌大山的希望与梦想。(陆波岸)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